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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落下來, 隻是一層霜,直冷冷得刺進骨頭裏, 歸菀立在帳子門口,無論如何也邁不開腿,一想到晏清源在她身上所行之事,便驚懼到了極點。


    她哀哀回望一眼月色,淚無聲而落, 想起夜裏伏在媛華懷中聽得那些殷切私語, 方得了幾分勇氣, 垂首撩起帳子, 慢慢走了進去。


    晏清源還在俯身細看輿圖, 見她進來, 一時也不理會, 歸菀僵僵杵在原地,等了半日, 毫無動靜, 怯怯抬眸迅速一掠, 看他仍是燕居常服,一點不像出來帶兵打仗的, 再等, 還是毫無動靜,歸菀捂住胸口, 終大膽抬起臉來, 四下打量起他帳中布置:


    猛然見那榻頭竟懸了一口寶刀, 心下登時狂跳起來,不知不覺已看得呆住。


    不多時,耳畔忽有熱氣撲來,聽他醺醺如醉啟口:“好孩子,看什麽看那麽入迷?”晏清源早瞥見她泥塑一樣盯著自己佩刀出神,揚手將輿圖往沙盤一丟,踱步到了她身側。


    歸菀又羞又驚,忙退後兩步,慌得直搖頭,卻仍是不說話。晏清源隻覺那香甜的一團霎時遠去了,他一伸手,勾住她腰肢,歸菀便好似一截軟緞跌進了他懷抱間。


    “你一來,我就很難再做正事了……”他在她耳畔低笑,深嗅了嗅那股馥鬱香氣,歸菀緊閉了雙目,既不求他,也不出聲,淚水流進頸窩間很快濡濕了晏清源的一張麵孔,他去吮吸,唇間逸出含糊的呢喃:


    “哭什麽,我這麽喜歡你,好孩子,你該高興來著……”


    “大……”帳外那羅延本得了個好消息,迫不及待奔來,看到這一幕,剩下的話生生咽了回去,隨即折身又跑了,晏清源興致被打斷,內心不豫,卻還是略略一整衣裳,見歸菀胸前一抹春、光已泄了大半,仍拿披風裹嚴實了,方喊進來那羅延,那羅延倒絕非第一次見這情形,聽晏清源叫他,也不覺尷尬,壓住目中喜色,在他耳畔低語了一陣。


    陸士衡將本就不多的餘糧,竟還分出一半,接濟了附近兩郡,隻不過,這兩郡剛得了軍糧,便投降了早做準備的一部魏軍,那羅延掩飾不住的歡喜,做了個手勢:


    “世子爺隻等著甕中捉鱉吧!”


    晏清源微微一笑:“的確是隻好鱉。”說著丟給那羅延一個眼神,見他識趣離去,再轉頭看歸菀,很快重拾興致,便徑直壓了下來,一麵思想著陸士衡,一麵擲了披風,哄誘道:


    “好孩子,你既沒了爹娘雙親,我來疼你可好?”


    歸菀忽地睜眼看他,泛淚的眼眸,瑩瑩照人,一張麵孔楚楚又嫵媚,清純又迷離,既像孩子,又像女人:


    “我不要……”


    晏清源心底感慨,但凡尤物便總是這樣矛盾罷?一時憐惜,自枕下摸出個翡翠圓盒來,指腹勾出一道,便往她底下塗抹,歸菀尚在懵懂間,不知這是個什麽意思,隻奮力去推他。


    兩條綿軟的腿很快被他架上肩頭,歸菀正欲驚呼,他俯身堵了,這一回,順暢許多,一寸寸埋進來,直到硬搠搠整個灌入,晏清源背後兩處緊致結實肩胛骨亦是猛得一縮,如收了一對鷹翼,線條漂亮又流暢。


    他進去的深,氣力又狠,壓根隱忍不得,腦中想的卻是那造好的四分之一圓形雲梯,這世上大概未有比這更快意的事情了,晏清源一身肌肉繃緊,青筋分明,咬著牙根又縱深送了半日,兩人貼合得密不容針,汗滴下來,在她身體上蜿蜒而行,晏清源遊刃夠了,一陣骨酥神迷,方想起來去查探歸菀。


    歸菀到底經不起折騰,已然暈厥過去。


    晏清源雙目半眯,上下欣賞了片刻,方在她嘴唇上狠狠吻了兩下,雪一樣的身子化在他的榻上,燭光則將他黑亮的眸子染了一層溫暖琥珀色,晏清源眨了眨眼,忽哼笑出來:


    “你父親若知道你在我身下是這個樣子……”


    起身披了衣裳,翻出歸菀兩人此行帶出的那箱東西,亦是愛不釋手,陸士衡雖為武將,卻是正經文官出身,經學底子紮實,終歸是江東大族出身。他隻有一發妻,伉儷情深,因發妻嗜好金石,陸士衡的薪俸倒有大半用來為愛妻購置金石了,不幸發妻早逝,長子在七年前對北朝的戰役中殉國,膝下隻剩一傳聞才氣不讓母親的女兒,原是這等嬌弱的小東西……


    晏清源思及此點,眼中又有了稀薄笑意,複上了榻,從容自一旁她淩亂衣裳中翻出一塊帕子,還是往她腿間一拭,得了濕潤黏膩的東西,笑著收了起來。


    一杆“魏”字大旗在秋日晨風中獵獵而舞,旗影中走來甲胄上身的晏清源,陽光紛飛,掠過他冷峻肅然的一張臉,高台底下,黑壓壓的一眾將士,規整無聲地仰望於他,晏清源默默巡視一遭,衝魏平點點頭,魏平隨即一躍而上高台,刷地拔劍在手,直指頭上青天,震喝道:


    “大將軍有令!凡敢退縮不前者悉斬!將士們!打下壽春,渡江計日奏功,南梁建康盛裝以待,就等著你們去享受了!大將軍特許爾等盡情搶掠三日!女人珠寶皆是爾等的!”


    鋥亮的盔甲將魏平團團裹在射來的曦光裏,色豔如許,正好似可展望的江東帝都,無數雙眼睛,掠過相近的興奮、躁動、殺氣,此起彼伏的豪邁長嘯聲不斷,晏清源太熟悉這樣的眼神,他側麵清冷,瞳子凝定,忽笑了一笑,往遠處層層青巒掠去。


    歸菀一時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隻見眼前隊伍開始蜿蜒移動,她茫然四顧,那一輪紅日已躍出雲層,映得眼前是個璀璨世界,卻又割裂為碎片,猶如幻象。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震得她耳膜生痛,唯一欣慰的是,晏清源竟真的將那一箱子東西歸還,此刻就同她一道安坐車中,可媛華不在,歸菀已打了半日的簾子,撐的手酸,不得不放了,反複幾回,終看見熟悉的一道身影倏地閃過,一錯目的功夫,便追風逐電似地跑到了前頭。


    “你……”


    她聲音雖弱,仍順著風送到晏九雲耳中,晏九雲竟折了回來,在她身側溜溜達達看了兩眼,不滿乜道:“你喊我小晏將軍便是,什麽你你你的,我都知道喚你一聲‘秀秀’!”


    從天色微醺,歸菀便被人叫醒安置到車上,起身時便不見了媛華,左右相問,無人告知,此刻見了晏九雲,想他勉強算是相熟的,這幾日相處下來,似也沒有多少可恨之處,便忍不住喊了一聲,見他不悅,自己臉上也微微一紅:


    “小晏將軍,請問,你可知我姊姊哪裏去了?”


    她話實在是少,晏九雲一直視其為啞巴,偶一開口,一是臉紅,二是要命地文雅,讓人一點也拒絕不得,不過仍端了端架子,一臉正色答道:


    “你姊姊騎著馬,在後麵呢,不用擔心。”


    語畢似不盡興,微微自得加了句,“有我在,誰也不敢將她怎麽樣!”


    歸菀靦腆一笑,意在致謝,再舉目望去,忽見一脈山峰綿延入目,上頭鬆柏離離,密樹遮天,因時令緣故,又間或有一帶紅光黃痕點綴,歸菀一顆心登時冷了下去:


    那是八公山!


    “你們要在八公山紮營準備攻城!”歸菀陡得抓緊了扶手,晏九雲見她發急臉更紅了,不由好笑道:“你才知道呀!不過你擔心什麽,橫豎爹娘都沒了,主人不顧你們兩個姑娘家安危,送什麽破書啊,你也不要再惦記什麽李姓公子啦!”


    歸菀一時愣住,她同媛華早商議了兩條路:一忍辱偷生,倘晏清源放她們一條生路,便拚死也得將東西送去溫州,如壽春不幸淪陷,家人殉國,她們自會在溫州自裁;二則凶險,倘爹爹同他難分勝負,她便要鋌而走險刺殺晏清源,統帥身亡,群龍無首,軍心必亂,可要如何能一擊而中他一個身經百戰的大將軍,兩人絞盡腦汁,也隻想到了一個法子……


    歸菀忽緊緊閉了雙目,將那些恥辱畫麵努力從眼前摒棄,是的,等她殺了晏清源,他死了,不存在了,她便還是那個幹幹淨淨的陸歸菀,還是那個在壽春城後院中溫書習字刺繡的陸歸菀。


    她漸次鬆開扶手,安安靜靜放下簾子,抱著膝頭一尊塑像般動也不動,坐了半日,逼自己冷靜下來,低首咬唇將那不堪事重招腦中,一點一點剖析,是了,他不知疲倦,猶如猛虎,可臨到最後一刹,歸菀分明察覺到自己要死的時刻,他便會驟然一鬆,似將全身的力都灌進了她的身子裏,過後方是憊懶的……


    那會是他最不提防的瞬間麽?


    歸菀心中一震,立刻叫出聲來:“不要!不要傷害我姊姊!是我的主意!是我想去求小晏將軍的!”


    她發也亂了,麵也紅了,楚楚可憐地在身下求饒模樣,惹得晏清源心火再起,一時半刻是難能熄了,啞著嗓子教她:


    “叫給我聽,不準再忍著。”


    歸菀先是不懂,很快從他眼神中讀出個中意味,驚恐至極,木木地直搖頭:“我不會,我不會……”晏清源借殘存濕意,剛進去便有意頂上來,“別捂嘴,也別咬牙,自然就叫了出來,你叫出來,我放過你姊姊?”


    她又看見了那柄寶刀,心頭微微抽搐一下,清明剛回腦中,晏清源便開始縱情作弄她,她也終於如他所願,卻是她自己也不曾想過的又嬌又媚,一聲聲中,歸菀慢慢伸出了手,眼中迷亂渴望,晏清源一邊咬噬,一邊順著她目光滑去,當下就攜裹著她往寶刀前又推移了幾分。


    咫尺之遙。


    要她看得見,摸不著。


    晏清源享受著兩人天壤懸隔的角力,直到她腰身倏地挺上來,幾是挫敗地嬌吟一聲,徹底癱在榻上。


    雲鬢已改,夜雨猶寒,兩人錯落的喘息聲漸漸靜下去,晏清源抱著她,歸菀無力別過臉去,聲音幾不可聞:


    “你身上有腥氣……”說著似想起什麽,還是轉頭垂睫攢力氣問了,“你滿意了麽?不要害我姊姊。”


    “聊勝於無罷,”晏清源存心評價不高,看她變了臉色,卻拾起方才她那句話頭,“知道我身上腥氣怎麽回事麽?”


    他漫不經心將她秀發纏在指間:“你父親手下叫朱八的一名猛將,前一陣出城搬救兵,衝破我八千人包圍,還記得罷?”


    歸菀瞳孔猛地收緊:“你已經殺了朱叔叔?”


    “好孩子,你也不笨的啊,”晏清源笑道,不再多做解釋,盯著她,伸手揉了揉她失血的唇瓣,“你這臉色動輒難看得很,想罵人,不會;想殺人,也沒那個本事,”他又笑得溫柔如水,“好孩子,天生你隻宜供男人雲雨一夢而已。”


    晏清源手撫著嬌嫩肌膚,看她神情大變,吃吃地哼笑兩聲:“你是難得的美人,身子不給男人用不可惜麽?”


    身中氣息,隻若一線,歸菀臉色蒼白如紙,這樣輕描淡寫卻又力如千斤的羞辱,將她整個人徹底擊垮了。


    她不愛說話,他便更有心戲弄,逼得她臉紅,逼得她羞恥,歸菀從不知男子會是這樣的,她的世界裏,全是待她可親可敬之人,原來,男子也會齷齪至此,不堪至此,半日,她才幽幽低語:


    “我看不起你,晏清源。”


    這樣鄭重其事地直呼大名,晏清源啞然失笑,頗有興味問她:“你看得起誰?怎麽就看不起我了?”


    歸菀不語,隻是睜著一雙盡是霧色的眼睛,似愁非愁,似恨非恨地看著他,晏清源被她看得漸生不悅,起身換了常服,指著架上鎧甲,“去,把我鎧甲擦幹淨了。”


    說著低頭摸了摸腰間此次帶出的唯一配飾--一枚青玉透雕梅花紋花囊,順手又解了,笑吟吟丟給歸菀:


    “拿著。”


    東西掉在褥間,歸菀動也未動,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晏清源笑道:“我讓你拿著,沒聽見?”


    他笑的和善體貼,歸菀這才慢慢轉身撿起,看了看放下,睫毛輕揚,眼波一轉,抬首輕聲問他:“小晏將軍說你有四個兒子,名諱裏皆有‘玉’,大將軍為什麽要給兒子們這樣取名?”


    晏清源敷衍一笑,略有意外:“玉有五德,不是麽?”


    歸菀冷冷笑了,語調依然輕柔:“晏清源,你這樣的人,也能教養出有德行的兒子嗎?”晏清源這才明白過來,她是有心往這上頭引,目中閃過一絲清冷的光,隨即打趣回去:


    “我不能呢,所以才找上你啊,將來你給我生個兒子,好好教誨,養成如玉君子不就行了?”


    雖是戲語,歸菀聽得一陣作嘔,偏過頭,扯過花囊上綴穗,複又丟給他:“這樣的小物件,我家裏多的很,我不要你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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