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溪偏頭瞥了一眼旁邊的夏佑南,再看了看楚煜新, 這家夥, 今天晚上盡說一些讓人尷尬的話。


    楚煜新和薑玲上了車, 搖下車窗跟他們揮手道別。


    夏佑南拉開了副駕座的門,顧溪忙道:“謝謝。”


    顧溪上了副駕座,拉著安全帶係上。夏佑南的車是豪車,比她之前那一輛二十多萬的豐田豪華多了,坐在裏麵很舒服。


    車子啟動後,車廂裏很安靜, 甚至能聽清彼此的呼吸聲。


    顧溪並沒有特意找話題, 總覺得,跟夏佑南在一塊,不說話也沒有關係。


    而夏佑南也專心開著車,輕抿著唇, 目視前方。


    顧溪突然想起自己還沒說住哪裏,並且夏佑南竟然也沒問她就開車了, 她說:“抱歉,忘了告訴你我的住址。”


    夏佑南穩著方向盤, “我知道。”


    “你知道?”顧溪有點不相信,她都沒說過。


    “煜新說的。”他輕描淡寫道。


    楚煜新那個人還真是什麽都說,她說:“其實也可以在中心醫院門口把我放下。”


    “嗯。”夏佑南問:“伯母狀況如何?”


    沒想到夏佑南也知道她母親生病的事,不用說一定也是楚煜新說的, 她回答:“癌症初期, 治愈率很高, 她現在也很配合,很快就會進行手術。”


    “嗯。”


    重新安靜下來後,顧溪用拇指摩挲著安全帶,從上車到現在,心跳都保持著比平常快1.2倍的速度,算不上激動,也算不上緊張,就隻是因為和他獨處,而促使了腎上腺素和多巴胺分泌,從而心跳加速。


    二十分鍾之後,車子在市中心醫院門口停下,顧溪開了門正要下車。


    “顧溪。”夏佑南叫住她。


    已經推開車門的顧溪回過頭,對上他直視的目光,像是在期待什麽,心跳更快了,“怎麽了?”


    夏佑南沉默片刻,“沒什麽。”


    顧溪抿了抿唇,朝她微微一笑,“謝謝。”


    然後開門下了車。


    夏佑南沒有回話,看著她往醫院附近的一條街道小跑。


    他坐在車裏,久久沒有掉頭離開,六年前,隻有她能激起他內心深處的波瀾。


    沒想到,過了六年,待人處事的許多心境都變了,唯獨對待這件事,還是老樣子。


    過了一會兒,他啟動車子,打了一下方向盤,離開了。


    ——


    周一,是顧溪新工作的第一天上班。


    她起得很早,自己做了早餐,化了個淡妝,穿著職業裝,披著一頭亞麻色長發去新公司上班。


    早上上班時間,維新大廈的大堂排起了等電梯的長龍,顧溪進了去,自動自覺地排在後麵。


    隔壁隊伍的幾個青年看到了她,不時往她這邊瞄,小聲討論著這到底是那一家公司的,他們這一棟樓有這麽一位大美女,他們竟然不知道。


    顧溪站的地方離他們不遠,他們討論地很小聲,但是她都聽到了。


    “顧溪,早!”


    顧溪回了回頭,發現叫她的是穿著黑西褲白襯衫的楚煜新,她微微笑了笑,“早。”


    楚煜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這樣打扮,很有職場女強人的範兒。”


    顧溪也打量了他一下,回了一句,“你這樣穿,也還像個業界精英。”


    楚煜新昂首挺胸,滿滿的自信,“什麽叫像,已經是了好嗎?”


    顧溪笑了笑,“失敬失敬。”


    顧溪想到他要是開車,應該是從負一樓的停車場上去,而他剛剛從外麵走進來,說明他沒開車。


    “對了,你沒開車來嗎?”


    “車子被人刮了一下,拿去噴漆了。”


    顧溪蹙了蹙眉,“怎麽這麽不小心。”


    楚煜新歎了一口氣,“車就停在樓下,也不知道哪個搗蛋鬼,給我車身上劃了一條十幾公分的口子。”


    “有監控嗎?”


    “沒,要是有監控,我早就去查了。”


    “嗯。”一輛電梯下來,前麵的隊伍縮減了一大半,顧溪往前走了幾步。


    楚煜新也跟著往前走,“我們離得那麽近,有空來我們公司喝茶啊。”


    顧溪回了回頭,“你們公司隨隨便便都可以去喝茶的嗎?”


    “別人不可以,但是你不同啊。你可是我們老板的……的……”楚煜新結巴了半天沒說出來到底是什麽,顧溪到底是夏佑南的什麽?喜歡的人?舊情人?初戀?


    顧溪失笑,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電梯口,電梯下來後,他們上了電梯,楚煜新去28樓,顧溪32樓。


    第一天上班,辦理好了入職手續,按照慣例人事會帶著新同事去各個部門認識一下,方便以後的工作。


    顧溪所在的部門叫編輯部,負責整個深氪網絡的內容,有美工,攝影,文字編輯,以及像她一樣的記者編輯。


    另外還有網絡維護與支持,市場以及運營等部門。


    去各個部門熟悉了一遍回到自己的位子,已經接近午餐時間了。


    顧溪還不大餓,本來想在位子上多看一會兒公司資料,盡快熟悉公司的運營。但是同部門的人都邀她一起去吃午飯,她無法拒絕大家的熱情,跟著一塊去了。


    公司隔了一條馬路的大廈三樓有很多吃的,麵食和飯都有。


    顧溪還不熟,隻是跟著部門的同事走,一邊走大家一邊詢問她的情況,哪一年的,以前在哪裏工作,什麽學校畢業的……


    顧溪沒有忌諱,把他們問的問題都盡量回答了。


    進了一家餐廳,正要往裏麵走。


    “顧溪!”


    正在和旁邊的同事攀談的顧溪循著聲音看過去,又是楚煜新,還有……夏佑南。


    他們也在這吃飯。


    夏佑南也正好看過來,顧溪回了一個笑,“這麽巧?”


    楚煜新對她招了招手,“過來一塊吃啊。”


    顧溪擺手,示意了一下和她同行的人,“不了,我跟同事一塊呢。”


    旁邊的女同事林美雪挽著顧溪的手,語氣裏有些興奮,“顧溪,你竟然認識樓下誠匯資本的夏總啊。”


    顧溪看女同事興奮的模樣,大概猜到夏佑南在這一棟大廈的知名度有多高,“嗯,以前高中同學。”


    “哇,羨慕。”陳婉眼睛裏泛著星光,“他以前高中一定也是風靡全校的人物吧。”


    “嗯,以前學校的天才校草。”


    “啊啊……天才校草,好厲害。”林美雪激動地低聲尖叫,顧溪的手臂被她捏的生疼,此時又不能打斷她,隻能強顏歡笑。


    大家找了靠裏麵的一張八人桌坐下,他們六個人,點了六個菜。


    餐桌上,同樣是記著編輯的張海芬說:“顧溪,我們之前一直想做誠匯資本夏總的采訪,但是被他拒絕了,既然你和他是認識的,可以嚐試嚐試。”


    顧溪是知道夏佑南為人的,他拒絕的事,別人勉強也勉強不來,“其實他從學生時代就不愛和別人打交道,所以拒絕也很正常,就算我出麵,他也未必答應。”


    另一個年紀大一點的男同事吳東林說:“顧溪,這你就錯了,雖然他年紀輕輕,但好歹是個老總,作為老總不愛和別人打交道,那還得了。”


    “對啊,顧溪,你可以嚐試一下。”負責攝影和美工的同事陳婉說:“要是成功了,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給他拍很多美照了,科科。”


    顧溪哭笑不得,她怎麽覺得大家對夏佑南有些圖謀不軌呢。


    坐在顧溪旁邊的林美雪說:“顧溪,你就試試唄,要是他不答應,那就不勉強,要是答應,也算是你新工作一個好的開頭,這樣不好嗎?”


    顧溪有些為難,但是對上大家期待的眼神,最終服軟,“我試試。”


    在座的女生都激動了,“加油加油!”


    做一個人物采訪需要做很多準備工作,首先要做的就是跟被采訪人交涉,要是對方願意接受采訪,那就繼續,不接受采訪,則終止。


    顧溪來到一個新的環境,目前還在熟悉階段,但是她對這份工作有兩年經驗,對於流程步驟都已經從善如流。


    顧溪下午就決定要跟夏佑南交涉一下,她猶豫著是要直接去他的公司,還是打電話。


    打電話的話,她不知道他的手機號碼。夏佑南當年的手機號碼早在出國的時候就停用了,後麵他換了新的,她也一直不知道。


    要是去他的公司,就在樓下,很快就到了,但是麵對著麵,被拒絕會很尷尬。


    還是打電話吧。


    顧溪給楚煜新發了一條信息,問了他夏佑南的手機號碼。


    楚煜新很快發了一串數字,並告訴她,微信號也是這個。


    顧溪存了號碼,想了一下要怎麽說,然後鼓起勇氣給他撥了電話。


    對方過了幾秒才接聽,磁性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喂?”


    顧溪非常官方地說:“夏總,你好,我是深氪網絡的顧小姐。”


    那邊的回複也很官方,“顧小姐,你好。”


    顧溪既然以官方開頭,那必定要一直官方下去,她說:“夏先生,是這樣的,我們這邊想對您進行一個采訪,采訪內容將以文字形式發表在我公司的公眾號以及網站上,請問您這邊方便接受我們的采訪嗎?”


    “嗯,方便。”


    夏佑南答得這麽爽快,顧溪還有點懵,於是再加了一句,“請問,你是自願的嗎?”


    聽筒裏傳來一聲很輕的笑,“難道你覺得我是被逼迫的?”


    “不是,我隻是不希望我們之間的私人關係而影響到工作上的問題。”


    “那你到底是希望我答應,還是不答應。”


    顧溪沉吟了半響,“我尊重你的決定。”


    “決定我在十秒之前就已經做出了。”


    顧溪笑了笑,“那我準備采訪的問題了。”


    “嗯。”


    “對了,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們約一下時間。”


    “時間你來定,我盡量配合。”


    顧溪應了一聲,“嗯,好。”


    顧溪掛了電話,發現旁邊有兩個人都在眼巴巴地看著她,是坐在附近的林美雪和陳婉。


    陳婉八卦地問:“顧溪,你剛剛是給樓下的夏總打電話嗎?”


    顧溪把手機放在一邊,應了一聲,“對。”


    林美雪接著問:“他答應了接受采訪了是嗎?”


    “嗯。”


    “啊啊,太好了,果然啊,你出馬就是不一樣。”林美雪和陳婉兩個人很激動,顧溪倒是習慣了,以前高中時代,身邊的女生提到夏佑南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表情。


    手機響了一下,顧溪打開看了看,是一條微信請求加好友的消息,請求者是夏佑南。


    顧溪點擊通過驗證,給他發了一個表情,並附上一句話:我這邊做好準備之後會跟你約時間。


    夏佑南:嗯。


    夏佑南答應了接受采訪,顧溪就開始做采訪前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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