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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過幾息, 柳氏就按耐不住再次開口道:“你對入贅怎麽看?”


    紀桃不答,事實上她在考慮哪個對她比較好。單就婆婆這件事來說, 想到趙家每個月最少一次的鬧劇, 她果斷點頭道:“入贅我沒意見。”


    柳氏麵色微鬆,“你爹也是擔心你被婆家欺負, 你看看你在家中, 他連碗都舍不得讓你洗,要是嫁了人,再不幹活, 飯菜總要做的……”


    “我懂。”紀桃認真道。


    她雖然才十歲,身量未開,個子也不高, 但柳氏就是知道她這個閨女, 小小年紀就有自己的主意,認定的事情死也不回頭。過於倔強和剛硬,這樣的性子實在容易吃虧。


    柳氏欣慰的摸摸她的頭,笑道:“女兒家立世, 艱難得很,若是能夠找到良人, 這一輩子的日子才有盼頭。你若是招贅, 隻怕不好找, 稍微有誌氣的男兒都不會願意入贅的……”


    “我明白。”紀桃就著柳氏的手摩挲了下, 笑道。


    紀唯和柳氏對紀桃的疼愛,任誰也說不出不好來。


    事實上當下風氣雖沒有將女人當牛做馬,但是女子在世上總要吃虧的。


    “娘……”紀桃想了想,還是道:“那大成哥那邊,爹可千萬別再去提了,方才馮姑娘的樣子,可不像是想要回家,我在你們眼中再好,也還是比不上大家閨秀的。”


    柳氏歎口氣,“你爹都說了會給你找個嬤嬤,規矩學一下總不會是壞事,日後對你自己也有好處。”


    紀桃不說話了,學規矩什麽的,懂自然要比啥都不會要好得多。


    日子慢慢流過,轉眼到了秋日,涼爽的風輕柔的吹在身上,隻覺得格外舒適。


    紀桃坐在牛車上,和柳氏挽著手臂出了桃源村往下漁村而去。


    下漁村有一條大河,裏麵常年有魚而得名,村子裏不少年輕人都靠著在河裏撈魚維持生計,紀桃的外祖柳滿就住在這裏。


    柳氏熟門熟路的帶著紀桃進了村子,走到一戶用青磚鋪了兩塊地的門前,柳氏上前推開門,裏麵的熱鬧聲傳入耳中。


    映入眼簾的是院子中間的大桌子上坐滿了人,紀桃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坐在上首,頭發胡須都是花白的,幾乎全白。見了兩人,桌子上的人都很歡喜。


    柳氏前麵兩個哥哥柳其慶和柳其然,家中隻她一個女兒,柳氏從小就得全家人的喜愛,紀唯求親時,求了好久才將柳氏下嫁。


    “桃兒,你來了?”一個圓臉姑娘站起身,向紀桃走過來,滿臉笑容。


    紀桃認出這是她表姐柳香香,是大舅舅柳其慶的小女兒,也是柳家這輩唯一的姑娘,和紀桃關係不錯。


    “香香。”紀桃有些高興,她在桃源村並沒有很親近的朋友,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大概就是柳香香了。


    “快過來坐。”柳何氏,也就是紀桃外祖母含笑招呼,看到柳氏身上的細布做成的衣衫頗為滿意,尤其看到紀桃身上細膩的綢緞後更高興幾分。


    紀桃乖巧的上前,對著柳滿一禮,“願外祖父身康體健,越活越年輕。”


    柳滿聽了,很是高興,連聲叫好。


    “爹就是喜歡妹妹和桃兒,見了你們,飯都用得更香了。”邊上傳來個酸溜溜的聲音。


    說話的是紀桃的二舅母何氏,說起來,她比大舅母錢氏更親近幾分,因為何氏就是老何氏的親侄女。也就是柳氏舅家的表姐。


    “不會說話就別說話。”柳滿威嚴的聲音響起。


    桌子上霎時一靜,與此同時小何氏麵色微白。


    紀桃做了桌邊後低下了頭,假裝沒有看到這一切,柳滿平日裏就是個嚴肅的人,但是他並不會親自開口訓斥什麽人。紀桃心裏若有所思,看來這中間還有其他的事情。


    她左邊坐著柳香香,右邊是二舅舅家的表哥柳謙,今年十三歲,小何氏成親多年來隻生了這一個孩子,也算得上是老來子了。平日裏柳謙被慣得不像話,紀桃的記憶裏,這個表哥是個淘氣包,經常會欺負她。


    飯後,柳香香興致勃勃帶著她出門閑逛,去了下漁村的河邊。


    紀桃對於麵前的河水頗為新鮮,不知道為何,柳氏不怎麽帶她回娘家。


    河邊洗衣洗菜的婦人很多,基本上都認識柳香香,看到紀桃後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她的身份。


    紀桃蹲在水邊,伸手去夠水裏的石頭,正認真間,突然一聲驚呼,她轉頭一看,方才在她邊上的柳香香就不見了蹤影,心裏頓時一慌,低下頭往水中仔細看去,隻見柳香香已經入水,見她並不著急,雙手順著水流擺動,微微下沉的身子就已浮起。


    柳香香慢慢靠近岸邊,手已經伸了上來,紀桃穩住身子伸手去拽,卻餘光看到邊上一道人影極速的跳了水。


    紀桃雖驚,手裏的動作卻不停,將柳香香拽上了岸。


    這才往方才那個疑似跳進去的人影看去,他似乎已經發現柳香香上了岸,也遊了過來,爬上岸以後甩甩衣衫上的水,麵上帶著討好的笑容,“香香,你沒事就好了。”


    柳香香今年十二,已經初見少女的窈窕,此時羞得滿麵通紅,瞪他一眼,道:“誰要你管?”


    那少年有些急,卻似乎不善言辭,憋得臉都紅了。


    紀桃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卻被柳香香挽住手臂,道:“桃兒,我們回去吧,一會兒姑母該擔憂了。”


    紀桃點點頭,她並沒有太多的好奇心,隨著柳香香回去了。


    下午,柳氏帶著紀桃辭別,對於何氏讓她們留宿的話婉拒之後,坐上牛車回了家。


    進院子時,對麵的屋子門吱呀一聲打開,紀桃一回頭就看到林天躍從屋子裏出來,他似乎麵色更蒼白了幾分,走路都晃了下。


    紀桃見他似乎隨時可能倒下去,心剛剛提起,就看到籬笆紮成的小院子裏,林天躍噗通倒地。


    柳氏自然也看到了,慌忙推開籬笆紮成的院子門,紀桃想了想跟了上去。


    林天躍眼睛微閉,嘴唇蒼白,柳氏伸手去扶,邊吩咐紀桃,“趕緊去請大夫。”


    桃源村是有大夫的,位於村西頭離村子裏有些遠的小屋子裏,有個六十多歲的老大夫,自稱姓付,性子冷清,孑然一身,並沒有看到他有家人,平日裏也不怎麽和村子裏的人說話。


    紀桃到時,付大夫正在院子裏翻曬藥材,趕緊上前,走到籬笆邊上,“付大夫,跟我去看看,林家……”


    付大夫聽了半句,已經放下了手裏的動作,進屋去背了藥箱就出來,以不符合他年紀的利落的動作出來後,打開門就往村子裏去了。


    林天躍雙眼緊閉躺在靠在椅子上,付大夫在把脈,紀桃掃視了一圈屋子,很是簡單整潔,靠門的地方放了個簡易的書架,上麵的書已經陳舊,有些都泛黃了,但一本本卻放得極好,顯然它的主人很是愛惜。


    半晌,付大夫放下林天躍的手腕,從藥箱裏拿出來一些藥材挑挑撿撿,分了幾堆放在一邊。


    紀桃沉默看著,突然問道:“付大夫,您收徒弟麽?”


    付大夫手裏的動作一頓,看了看紀桃後淡淡道:“不收。”


    紀桃這回心裏的好奇心徹底被勾起,走到桌邊,“付爺爺,您醫術高明,又沒看到你收徒,這個……失傳了不是可惜了麽?”


    “你咒我死?”付大夫反問,聲音微高,顯然有些生氣。


    紀桃一攤手,並不著急,“實話實說而已。”


    付大夫沉默下來,繼續手裏的動作,柳氏已經暗暗瞪了紀桃幾眼了。


    “把這些藥煎了喂給他,記住這上麵的順序,別亂放。”付大夫開口,不知從哪裏掏出來一張紙塞給紀桃。


    紀桃接過,看著上麵龍飛鳳舞的字跡微微挑眉,她還是識字的,就是有些藥材不認識,“付爺爺,這個……字我認識,藥材我不認識啊,萬一順序不對,煎壞了怎麽辦?


    “不會。”付大夫淡淡道。


    紀桃收拾起桌子上的藥材就往家走。


    幹脆的動作讓柳氏微微側目,不過她不好離開,也不理會紀桃,十來歲的小姑娘,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時候,學醫哪裏是那麽簡單的?


    紀桃煎了藥端去對麵,林天躍始終沒醒,也沒有看到他娘,柳氏時不時看一眼。


    紀桃將藥吹了下,溫熱的藥給他灌了下去,林天躍昏迷中連眉頭都未皺一下就將藥盡數咽了下去。


    紀桃心裏微微觸動,剛才她試著沾了一點嚐了下,很苦很難聞的藥,林天躍卻如喝水一般,看得出來他很想活下去。


    這一刻的紀桃,是真的想要學醫了,不光是為了心底那隱秘的想法,有些生命,值得費心挽救。


    卻被紀桃靈活的避開。


    “進屋。”紀桃靜靜看著她,將她看得不自在後,才淡淡道。


    婦人猶自不甘心的看向對麵緊閉的院門,轉身進了屋子。


    紀桃眉心微皺,手裏的動作迅速,幾盆血紅的水端開後,她輕輕的給婦人上藥。


    方才還氣得跳腳的婦人此時卻有些瑟縮,輕聲呼痛。看到一盆盆血水後,漸漸地麵色越看越蒼白,“紀姑娘,這……怎麽這麽多血啊,我的傷口深不深?這會不會留疤啊?”


    紀桃利落的將繃帶纏上她的臉,聞言隻道:“我隻是大夫,不是神仙,你這個傷口很深,是一定會留疤的。”


    婦人驚呼一聲,身子就要往上竄,“那可不成……”


    紀桃冷聲道:“別動。”


    婦人不敢動,嘴上卻不消停,“我不管啊,我在你們桃源村受傷,你們就得負責給我治,反正不能留疤……”


    紀桃打好了結,聞言也不惱,洗了手後收拾藥箱,淡淡道:“大嫂,你若是想要耍無賴,不給藥錢,那可就這一回,日後你們家人要是再想請大夫,我可是不去的,我師父他老人家年紀大了,脾氣也不好,就更不可能去了。”


    說完背起藥箱就往門外走,絲毫沒有想要和她糾纏理論的意思。


    “別別別,紀姑娘……”婦人掙紮著跳下椅子,追了上來。


    “您可千萬別惱,藥錢我付還不行嗎?”婦人趕緊掏兜,遞向紀桃,到底還是不甘心道:“紀姑娘,楊老二持刀傷人,你們也不能不管不是?”


    紀桃絲毫不理會婦人臉上的不舍,接過銀子,淡淡道:“我隻是大夫,大嫂想要找人做主,還得去找能做主的人來。”


    麵上冷清,聲音都未變,不知怎的,婦人隻覺得渾身竄上一股涼意。


    紀桃的眼神往屋子裏一掃,有幾個想要勸說的都閉了嘴。


    說起來紀桃也隻是個十四歲的姑娘而已,方才看到那樣血淋淋的模樣也絲毫不覺得害怕,此時也如此冷靜。


    於是,楊大良和紀桃一起,打算去紀家請紀唯過來,還有人跑去找楊家還在世老人,一時間村子裏不少人都往楊大良家去了。


    紀唯離開後,今日柳氏又回了娘家,家中就剩下楊嬤嬤了,紀桃出來關門,看到對麵的籬笆院一片安靜,也不在意,田氏大概因為自己是寡婦的緣故,平日裏深居簡出,紀桃也不怎麽看得到人,上一回她生病,迷迷糊糊走出來暈倒在院子裏,才被紀桃發現。好幾日才痊愈,所以林天躍那日才會向她道謝。


    紀桃關了門,在院子裏翻曬藥材,這幾年紀桃用的藥材,大多數都是自己上山采了炮製的,隻有少數才是藥堂買的。


    將大半個院子的藥材翻了兩遍,紀桃站直身子,隻覺得腰酸,伸了個懶腰,突然聽到外麵似乎有些奇怪的聲音。


    她趕緊走到門口探頭一看,隻見對麵籬笆院中,兩個人正廝打在一起。


    田氏站在屋簷下似乎在哭,還不時擔憂的喚林天躍。


    隱約有調笑聲傳來,語氣油膩,聽得人惡心,“你小子可不能打我,要知道日後我可是你爹……春蘭,你管管他……”


    紀桃的位置,看得到林天躍動作更急,卻不能傷到那人分毫。


    紀桃順手拎了一根柴禾,掂了掂,趕緊拉開門跑出去,那人聽到開門聲,回身一見拎著柴禾躍躍欲試的紀桃,不知是因為紀桃的麵色太過駭人,還是因為紀桃村長閨女的身份,急忙忙避開林天躍的拳頭,順手還推了一把,將林天躍推得一個踉蹌,險些站立不穩,他人卻已經一轉身跳過不高且簡陋的籬笆牆……


    眼見著人從籬笆牆跳出來,紀桃上前幾步,手裏的柴禾一揮,覺得結實的敲到了人,麵前就已經揚起了一片塵土。


    地上的人蜷縮著抱著腿,痛得麵色扭曲,看到紀桃靠近,又瑟縮了一下。


    林天躍打開門出來就看到紀桃拎著一根木棒,一臉惡狠狠的慢慢靠近地上的人,盯得地上的人再次縮了縮。


    “多謝桃兒妹妹。”林天躍有些狼狽,身上的衣衫都有些亂。對著紀桃一禮,走向地上的人,到底氣不過 ,猛得伸腳踹了一下他肚子。


    踹過以後,看著地上成蝦米狀的男子,還覺得不解氣,一捆繩子迎麵而來,林天躍順手接住。


    隨之而來的還有紀桃清脆的聲音,“把他捆起來。”


    很快,林天躍就將地上的人捆了起來,拖進了屋子。


    紀桃看著地上手腳被捆住的滿臉胡子的中年男子,他的嘴被林天躍胡亂找了快抹布堵住,就算是動彈不得,也滿臉的不憤。


    田氏捂著臉嗚嗚的哭。


    林天躍看得火大,上前又是幾腳踹上去。


    “你是什麽人,為何潛進我家?”林天躍淡淡問道。


    語氣裏滿是壓抑的怒火。


    地上的人轉開眼睛,對於林天躍的話嗤之以鼻,根本就不想回答。


    見他油鹽不進,紀桃攔住想要再次上前的林天躍,掏出銀針,淡淡道:“這個紮進去連個傷都沒有,你要不要試試看?”


    這話卻是對著地上的人說的。


    地上的人看著巴掌長的銀針,眼神微微避開,紀桃上前一步,淡淡笑道:“放心,我是大夫,很會紮,對了,前幾日師父教我一套針法,若是學得好,對許多上了年紀手腳酸痛的人有奇效,就是有一點不太好……”


    紀桃微微蹙眉,似乎很苦惱,“若是紮得不對,會讓病人半身不遂。”


    “正好,就讓這歹人給你練針法。”林天躍馬上接話。


    紀桃含笑點頭,拿了銀針上前。


    她的笑容落在地上的人眼中,格外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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