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錢氏扶著錢相宇離開,滿眼心疼得不行。


    錢相宇卻一把甩開她,因為動作過大,可能牽扯到了身上的傷,他麵色有些猙獰,冷笑道:“這就是你介紹的人家,什麽讓人家閨女傾心於我,錢財招手就來……這麽暴力的人家,你是要害死我。”


    他自己勉強站起身,滿眼嘲諷,“你整日算計,是不是想要我被紀家打死,然後你好將錢家的田地收入囊中?想得美,就算是我死了,也落不到你手上,哼。”


    哼完,扶著腰慢悠悠往門口走,趙吳氏臉上乍青乍白,低了頭就往外走。


    紀唯的臉色難看。


    趙家另外兩個兒媳婦隨著趙吳氏想要離開,就聽到紀唯輕卻冷的聲音,“你們回去以後,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吧?”


    幾人腳步一頓,趙吳氏回身,麵上帶著討好的笑容,道:“村長放心,回去我一定好好囑咐她們一番,至於錢氏,隨您處置。”


    趙錢氏正傷心的垂淚,聞言驚得眼淚都沒了,看了看門口頭也不回的錢相宇,慌忙跪下道:“村長,是我糊塗,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一次。”


    “回去吧,隻是日後若是再有人算計我紀家,絕不會如此輕饒。”紀唯淡淡道,說到最後,語氣森然。


    錢相宇已經走到大門口處,聞言腳步頓了頓,才打開門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紀唯麵上看不出什麽來,隻是神情更冷,紀桃有些難受,勸道:“爹,別氣壞了身子。”


    紀唯點點頭,“我沒事。”


    紀桃去關院子門時 ,看到紀家不遠處的路上,林天躍來來回回的走著,見紀桃站在門口,他忙過來,輕聲問道:“桃兒,發生什麽事了?”


    紀桃微微搖頭,“沒事。”


    林天躍有些失望,但還是道:“我聽到聲響,有些不放心,畢竟你們一家幫我家許多,我總是希望你們好好的。”


    紀桃胡亂點頭,餘光看到他手裏的書,也不多話,關上了門。


    林天躍站在門口看著對著他關上的門,手裏的書捏得更緊,指尖都泛了白。


    元宵節這日,村子裏的氣氛很是輕鬆,大多數的年輕人都會去鎮上逛逛。


    紀桃換上柳氏特意吩咐過得衣衫,淺淺的綠色衣裙曳地,襯得纖腰不盈一握,頭上一隻玉簪,流蘇上同樣質地的玉珠順著耳垂落下,搖曳間襯得臉上肌膚越發白皙細膩。腰間綴著一枚玉佩,其上流蘇呈現微微的紫,行動間若隱若現,雅致非常。


    柳氏看到紀桃,滿眼欣慰,上前握住紀桃的手,摸了摸她的發,笑道:“我的桃兒真好看,也長大了。”


    紀桃看著柳氏身上的新衣,看得出來她特意打扮過的,“娘,你也好看。”


    柳氏看起來也不過三十多歲,眉眼舒展,紀桃這話真心實意的。


    “淨胡說。”柳氏啐道。


    此時紀唯也從屋裏出來,一身衣衫顏色和柳氏極為相似。紀桃看到柳氏眉眼間的羞澀,頓時了然。


    楊嬤嬤今日也隨著他們出門,去了村口,牛叔已經等在那裏,他邊上坐了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是牛叔最小的女兒,名劉娟,皮膚有些黑,不過小姑娘臉上的笑容燦爛,顯然很高興,看到紀桃後,眼神在她衣衫上一掃就收回視線。


    紀桃上去坐好後,牛車慢慢走動,她慢慢的靠了過來,低聲笑道:“紀家姐姐,你能不能讓我摸摸?”


    她滿眼的羨慕,眼神清澈,紀桃看到她身上穿的是藍色細布做出的短衫,村子裏大多數的姑娘都是這種衣衫。紀桃點點頭,就看到劉娟臉上笑容更加燦爛幾分。


    今日路上的人極多,好多人都是走路去鎮上的,桃源村離古棋鎮不算遠,走路的話得半個時辰,許多人都不舍得花兩個銅板坐牛叔的車。


    遠遠的卻看到有兩人停下腳步朝牛叔招手,走得近了,紀桃才看到麵容蒼白的馮婉芙和護著她一臉心疼的楊大成。


    “牛叔,麻煩你帶著我們一程。”楊大成笑道。


    一般情形,牛叔都是不會拒絕的,不過今日……


    “大成啊,這可不成,村長他特意讓我接他們一家,可是多付了銀子的。”牛叔黝黑的臉上滿是歉意,主要是他看到了馮婉芙消瘦的身形和蒼白的麵色。


    “要不,你先等等,我送了他們,馬上就回來接你們?”牛叔提議道。


    楊大成也不是不講理的人,紀家人包了牛叔的車,自然就是不想和別人一起擠。他剛想點頭,他懷裏的馮婉芙眉心緊皺,輕聲道:“大成,我難受。”


    聲音細弱,嬌柔的很。


    紀桃想望天,都這副模樣了,去鎮上幹啥?


    楊大成就有些為難,柳氏怕紀桃主動開口,還暗暗捏了她一把,紀桃本來也不打算說話,無論是說讓馮婉芙回去歇著,還是主動讓她上來。


    馮婉芙瘦弱主要還是有孕初期的反應,跟她身子其實沒太大問題,隻要不是太累,根本就不會出事。


    她們不說話,紀唯卻開口了,笑道:“大成,扶著你媳婦上來,又不是坐不下,等什麽?”


    “多謝紀叔。”楊大成笑著道謝,小心翼翼將馮婉芙扶上了馬車。


    柳氏轉開臉沒說話,紀桃才想起,紀唯其實很看重楊大成來著。要不是馮婉芙留下來,楊大成搞不好還會成他的女婿。


    馮婉芙本就瘦弱,如今有孕,更是嬌弱,就連大大咧咧的劉娟都往紀桃這邊靠了靠。


    一路上,就聽到紀唯和楊大成談笑,說起村子裏的收成和田地,兩人說得很是熱鬧。


    馮婉芙突然開口道:“大成,你說過要給我買生辰禮物的。”


    楊大成的注意力成功被馮婉芙吸引回來,聲音放柔,道:“是,一會兒去了鎮上就買,然後我們找個酒樓坐坐。”


    此時劉娟姑娘卻開口了,她滿眼疑惑,“楊家大哥,大嫂這一看就是生病了,你怎麽不帶她去看大夫?”


    車上頓時一靜,牛叔回過頭來斥道:“娟兒,別亂說話。”


    劉娟本來也隻是疑惑,此時被牛叔一喝,她平日裏在家中也是個個都護著的,牛叔這麽一說,有點責怪的意思,她頓時不滿,道:“楊大嫂這模樣,分明就是生病了啊,幾日不見,瘦成這樣,好像風一吹就要飛走了。”


    馮婉芙本就蒼白的麵色更白幾分,勉強笑道:“無事,隻是前幾日不小心吃壞了肚子,已經請桃兒妹妹看過,並無大礙。”


    說完,還轉向紀桃,虛弱笑道:“桃兒妹妹,是吧?”


    紀桃假裝沒聽到,靠著柳氏做假寐狀。


    這話她可沒法應,馮婉芙一成親就有了一個月的身孕,除非早產,要不然是瞞不住的,村子裏的婦人那麽多,到時候馮婉芙生孩子一發作,人家一算就知道怎麽回事。


    這會若是幫著她說話,雖然對紀桃沒什麽太大的影響,可若是有人深究,她一個大夫卻看不出人家有孕,這不是砸自己招牌嘛。


    憑什麽?紀桃自覺不是什麽善人,這樣無辜背黑鍋的事情,她才不會幹。


    久久等不到紀桃的回答,馮婉芙有些尷尬,仔細看了一眼紀桃,笑道:“桃兒妹妹太累,都睡著了,不該去鎮上湊熱鬧的。”


    紀桃心裏輕叱,馮婉芙才是那個不該去擠的人才對。


    柳氏笑道:“不過是小姑娘喜歡湊熱鬧而已。鎮上除了過年,也就今日熱鬧一些。”


    末了,柳氏看向馮婉芙,笑道:“你不也生病了還要去?”


    馮婉芙笑笑算作回答,身子靠向楊大成。


    兩人依偎在一起,柳氏笑道:“小夫妻感情真好。”


    紀唯回過頭來瞪她一眼。


    “呐,成親日子久了,就嫌棄得不行。”柳氏搖搖頭笑道。


    眼看著鎮上快到了,已經能看得到熙熙攘攘的人群,牛叔停了牛車,楊大成又小心的扶著馮婉芙下了馬車,才向紀唯和牛叔道了謝。


    辭別了牛叔,紀桃一家四口慢悠悠擠進人流,今日和別的日子不同,街上年輕人占了大多數,且都是特意打扮過的。


    街上賣東西的很多,吃的用的一應俱全,比起平日裏更多了許多年輕人喜歡的香囊玉佩,花朵頭飾。各個店鋪裏麵也是擠得滿滿當當,紀桃從未在元宵節來過鎮上,看什麽都是稀奇的,不過一個時辰後就覺得腳有些酸。紀唯身上早已大包小包,包括楊嬤嬤都買了一些。


    她無聊的靠在柱子上,看著柳氏抓著一塊粉色綢緞在和店家討價還價,周圍人聲鼎沸,她動了動腳踝,心裏歎氣。


    還好她運氣好,生為紀唯和柳氏的閨女,不用幹活,要不然就她這樣,怕是天天都累得不行。


    那邊柳氏終於滿意的付了銀子,拿了包好的布料遞給紀唯,一回頭就看到有些蔫的紀桃和滿眼麻木的紀唯,擠出人群,一把拉住紀桃,道:“布料別買了,我們去看看頭飾,聽說元宵節好多鋪子都去了縣城裏拿貨,你也去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紀桃順著她的力道出門,柳氏還囑咐道:“大姑娘了,別這樣。”


    潛意思大概就是得打扮打扮了。


    兩人又擠進了隔壁的店鋪,裏麵的飾品琳琅滿目,從頭飾到衣飾一應俱全,柳氏眼睛一亮,拉著紀桃就擠到櫃台邊,開始挑挑撿撿。


    紀桃的視線卻落到了對麵櫃台上的一個粉衫姑娘身上,姑娘臉有些圓,是時下婦人們最喜歡的麵相。


    柳香香。


    對麵的櫃台人比較少,大概是那邊的東西貴重,裏麵有幾塊玉佩,手鐲,還有扇墜,雕工比起這邊的精巧許多,玉質也剔透些。


    柳香香手裏正拿著一塊玉佩認真看著,不時用餘光喵一眼邊上的年輕青衫男子,袁子淵。


    袁子淵手裏一把折扇不時搖著,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長相俊秀,眉眼柔和的看著柳香香,滿眼的柔情。


    紀桃看到鋪子裏有幾個姑娘不時偷偷看一眼那邊。


    柳氏轉身,遞給紀桃一對鐲子。鐲子是木雕的,不過雕工細膩,木質黑黃,一眼看去有些雅致。


    “試試。”柳氏興致勃勃。


    紀桃無奈,道:“娘,我帶個鐲子,不方便。”


    柳氏不滿,不由分說就往手腕上套,“又不要你幹活,怎麽不方便了?”


    “我得翻曬藥材。”紀桃攔住柳氏的動作。


    柳氏還要再動作,紀桃忙朝柳香香那邊一指,低聲道:“娘,我看到表姐了。”


    柳氏果然忘記了這回事,看了一眼柳香香,拉著紀桃過去。


    還未走近,就聽到柳香香較平時輕柔許多的聲音,“子淵,這枚玉佩,你喜歡嗎?”


    柳氏放慢腳步,紀桃被她拉著,自然也放慢了。


    “喜歡,香香,你不會要送給我吧?”袁子淵有些驚喜。


    柳香香點點頭。此時柳氏已經離他們很近,紀桃在柳氏身後,清晰的聽到袁子淵的聲音,“香香,謝謝你,我很喜歡。隻是我不能要,我家中父母還吃著粗糧,哥哥嫂子還努力為我攢去府城的路費,我不能接受這麽貴重的禮物。”


    袁子淵推拒道。


    紀桃聽了,覺得這番話有點奇怪,正思索間,就聽到柳香香道:“那……玉佩不買了,幹脆把這銀子給你。”


    袁子淵忙推遲,“那怎麽行?若是收了,我成什麽人了?”


    “對,香香啊,子淵是讀書人,肯定不喜歡這些銅臭之物。”


    柳香香一抬頭,就看到了柳氏和紀桃,眼睛一亮,笑道:“姑母,表妹。你們也來了。”


    柳氏點點頭,笑道:“隨便逛逛,方才桃兒看到你,我們就過來看看。”


    袁子淵倒是落落大方的一禮,“見過姑母,見過表妹。”


    柳氏笑著點點頭,“到底是讀書人,就是多禮。”


    袁子淵一笑,退到一邊聽著柳香香和柳氏說話。


    紀桃有些無聊,一轉眼就看到袁子淵扯了下柳香香的袖子,柳香香馬上會意,笑道:“姑母,我們出來得早,要回家了,你……”


    “你們回,我難得看到鎮上如此熱鬧,還要再逛逛。”柳氏不在意道。


    眼看著兩人相攜著走遠,柳氏歎口氣。


    紀桃不說話,前些日子錢氏的所作所為雖然不關柳香香的事,她也知道不能遷怒,可是她對柳香香,到底沒有以前那麽親近了,或許,還有柳香香定親的緣故在。


    不光是她,柳香香對她也沒了以前的親近,顯然也有些怪她了。


    柳氏回頭,笑道:“桃兒,你累不累?我們去吃點東西,順便歇一歇,腳有些酸了。”


    紀桃點點頭。


    “你爹呢?”柳氏左右環顧,卻也隻看到一旁的楊嬤嬤,並不見紀唯身影。


    最後在門口的柱子旁找到了紀唯,幾人一起去找飯館。


    走了幾家都是客滿,全部都要等等才有位置,他們人多,又不能拚桌。


    紀唯幹脆一拍板,道:“去棋源樓,今日我請客。”


    “本來就是你請客。”柳氏笑道。


    棋源樓是古棋鎮最好的酒樓,四層的房子在古棋鎮上也是不多見的。當然了,吃一頓的銀子也是不少。


    就算是今日鎮上人這麽多,棋源樓也並沒有客滿。


    他們一進去就有夥計迎上來,滿臉笑容,道:“幾位是在大堂還是去包間?”


    紀唯看了看一樓熱鬧的情形,道:“上樓。”


    上了二樓坐下,紀唯隨口說出幾道菜名,夥計退了下去。


    “喲,挺熟練嘛。”柳氏端著手裏的杯子,轉啊轉。棋源樓的杯子呈剔透的白,杯身細膩,其上的畫栩栩如生,顯然價值不菲。


    紀唯一笑,囑咐道:“我跟你說,你小心些,棋源樓的杯子都是配套的,摔一個就得賠一套。”


    柳氏白他一眼,放下杯子。


    “我也隻是偶然來過幾次而已,都是別人請客。”紀唯淡淡道,算是解釋了。


    紀桃看著屋子裏高雅的擺設,就是牆上掛的字跡也鐵畫銀鉤,筆鋒圓滑裏暗藏尖銳,一看就是大家。


    飯菜很快上來,紀桃低著頭吃飯,味道不錯,幾人逛了半天,大家都餓,一時間屋子裏寂靜,隻餘筷子觸及杯盤的聲音。


    正吃飯間,外麵傳出來吵鬧聲,間或夾雜著熟悉的男聲,幾人對視一眼,紀唯皺起眉,道:“你們別出來,我去看看,楊家小子不像是惹事的人,一定是有人欺負他了。”


    外麵的聲音越來越大,有人道:“不過是看小娘子長得好看,以為她還未許人家,問問而已,都是誤會。”


    “就算是姑娘家,也不是你這樣上來就調笑的,若真是姑娘,回去不得尋死?”楊大成顯然不服氣。


    紀桃坐在屋子裏的桌上喝茶,隻這幾句話,其實就猜得到原因了。不由得感歎果然是主角,動不動就會遇見極品,比如不講理的親戚,比如外麵這種浪蕩子……


    當然了,馮婉芙確實美貌,不可避免的會遇上這些人,也不能怪她。不過有楊大成在,肯定會平安無事的。


    外麵的吵吵嚷嚷的聲音越來越大,不時有人勸說得聲音傳來。


    “啊……殺人了……”外麵突然響起了尖叫聲,還有驚恐的呼聲,不時有腳步聲急匆匆的聲音。


    紀桃坐不住了,紀唯可還在外邊呢。站起身打開門,入眼便是一個身著藍衣的富家公子捂著脖子靠坐在地上,他脖頸上的衣衫顏色尤其深,地上還有幾滴鮮紅的血跡。


    紀唯看到她,忙拉了她一把,道:“桃兒,趕緊救人。”


    周圍的人聞言,趕緊讓開一條道,紀桃蹲下身,那人雖有些懷疑,到底拿開了捂著脖子的手。


    讓紀桃意外的是,林天躍居然也在,他也蹲著身子,似乎是想要扶起那人,又不敢亂動的模樣。


    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從他的喉間直到耳際,傷口很深,不停流著鮮血,紀桃微微皺眉,拿出銀針紮了幾下,才抬眼對他道:“無事,隻是你這個,可能會留疤了。”


    低沉的聲音從紀桃頭頂傳來,“留疤……”


    “別說話。”紀桃淡淡道,麵色肅然。


    “ 多謝姑娘。”


    那人又道。


    紀桃皺眉,左右看看,林天躍已經撕了衣衫下擺遞過來,紀桃接過,邊給那人包紮邊道:“你這個還是得去找個大夫,傷口上也不能用這個布,隻是暫時包紮而已。”


    楊大成站在不遠處有些無措,此時上前,道:“這位公子,實在對不住,我不是有心的,那人欺人太甚,我隻是想要教訓他而已。”


    地上的人捂著紀桃包紮好的脖子,洗得泛白的布料和他的衣衫實在不搭。


    “這麽多人麵前,你想要我怎麽說,原諒你?”他低沉的聲音傳出,微微有些不耐。


    楊大成微愣一下,才道:“公子想要什麽補償,我都可以……”


    “我不缺銀子。”那人打斷他道。


    紀桃站在一旁,這人顯然已經很不耐煩,看他衣著打扮,以他的教養,應該不是那種會打斷別人說話的人。


    楊大成更加局促,說到底,他也隻是一個村子裏再普通不過的農夫而已,就算是這兩年有馮婉芙明裏暗裏的指點,楊家的日子好過了些,他一下子也學不了那麽圓滑,且這公子渾身上下的打扮,家中一定非富即貴,看到這些,他先就怯了三分,語氣動作就難免帶了些。


    此時馮婉芙卻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滿麵誠懇道:“我夫君誤傷公子是事實,道歉是必須的,至於公子原諒與否,就是公子的事情。”


    她抿了抿唇,道:“若是公子應允,我們夫妻可以帶公子去請大夫,公子也可以住到我家去,痊愈之前,都由我們家照顧。”


    馮婉芙說得誠懇,那人麵色好看了些,看向一邊躲在眾人身後的人,道:“我不管你們為何會動手,此事我會如實告知齊戊。


    紀桃隱約知道,古棋鎮的鎮長姓齊。


    說完,他再次對紀桃道謝,捂著脖子下樓,棋源樓的掌櫃忙護在一邊,林天躍看向紀桃,低聲道:“今日多謝你。”


    紀桃看著林天躍追上去,似乎那是個對他很重要的人。


    楊大成麵色難看,馮婉芙則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關我事,都是你隨身帶著利器,這麽多人看到是你傷人,我根本就不怕。”這時,方才受傷那人看著的那個富家公子突然叫囂道。


    “若不是你胡說八道欺負人,我如何會想到傷人?”楊大成不理會馮婉芙不停拉他胳膊,不甘示弱的回道。


    紀桃仔細打量紀唯一番,見他無事,才鬆口氣,道:“爹,我們回家吧。”


    紀唯卻擺擺手,看向那公子,淡淡道:“無論如何,你今日對著人家小媳婦調笑是事實,人家男人一怒之下拔刀也說得過去,今日之事,若是那公子追究起來,你們都是有責任的。”


    “死老頭,你又是誰,關你屁事。”那公子一臉的鄙視。


    紀唯麵色不變,“他們是桃源村的,我是村長,想要管還是管得上的。”


    柳氏臉色不太好看,不過她已經習慣紀唯多管閑事的性格,隻站在一邊,手裏緊緊拉著紀桃。


    “區區村長,也想要管我?”那公子手一抬,差點打到紀唯。


    “你幹什麽?”楊大成上前一步,擋住紀唯身子。


    怒道:“是不是要打架?”


    那公子並不怕,冷笑道:“打就打,我怕你不成,我倒是要看看,你一人能打幾個?”


    他的身後兩個家奴模樣的人護在一旁,此時聞言上前兩步,手裏不知何時已經拿了一把匕首,其上泛著迫人的寒意,看著楊大成眼神陰狠。


    兩邊劍拔弩張,氣氛凝重。


    紀桃皺眉,紀唯會幫忙在她意料之中,這大概也算是職業病。再加上紀唯對楊大成頗為看重,那可是他想要招為女婿的人。無論是私人感情還是他村長的職責,他都不會撂下不管。


    可是這樣,太容易受傷了。紀桃看到柳氏眉心都皺了起來。


    想了想,紀桃不好上前,對楊嬤嬤道:“嬤嬤,你去給爹說,讓他報官。”


    紀唯隻是桃源村村長,確實管不到這麽多的,無論能不能管,紀桃都不想紀唯受傷,哪怕最後能夠討回公道,這傷在身上,痛的可是自己。


    楊嬤嬤擠了過去,柳氏氣道:“你爹也是,讓他多管閑事。”


    紀桃眼睛一刻不放鬆的看著前麵,嘴裏勸道:“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村長,今日這樣的事情,沒碰到就算了,碰到了自然不好丟下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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