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安還真沒撿過菌子,前世他在的地方沒有這東西,原主是前年冬天來的,去年雨季被鐮.刀劃了腿,醫生交代他不能上山淋雨。


    這還是頭一次,而且身邊還有漂亮小姑娘陪著,他挺期待的。


    雨後初晴,天光驟曉,湖東村周圍的大山重重疊疊,一眼望不到盡頭,但這會兒全被白茫茫的晨霧掩住了蒼翠,十米以外的地方都看不真切。


    村裏同行的人到了山腳就分散開來,宋玉安是跟著葉寶珠一步一步往山上爬,露水很快打濕了褲腿。


    “咱們湖東村出的菌子可多了,能直接炒吃的裏麵,最多的是牛肝菌,見手青,蔥菌,青頭菌,大黃菌梨窩菌。那邊那朵紅紅的叫紅李子菌,這是要用灶灰水焯一道才能炒的,或是曬幹了也行。


    還有這朵,這叫背土菌,你看它大半個都在土裏,稍不注意就會被踩碎了,不過這種菌子一出一大片,多得很,咱們先不摘它,等回來的路上要是籃子不滿再撿。”


    “寶珠,你真聰明,懂這麽多啊,可惜現在停課了,不然就我們寶珠這麽聰明,指定能上大學。”


    誇人的好聽話誰都愛聽,葉寶珠聽了這話小臉羞得紅撲撲的,心裏卻甜蜜得不得了。


    “我哪有玉安哥說得那麽好,這些事情村裏的小娃子都知道呢,沒什麽的。玉安哥才聰明,我長這麽大,湖東村還沒出過大學生呢,玉安哥就是大學生。”


    “可大學生不懂這些啊,要不是有寶珠,大學生說不定都要被菌子毒死了。所以還是寶珠厲害。”


    小姑娘被宋玉安誇得臉紅紅的,一路上介紹得更仔細了。見了一種菌子,不管有毒的,沒毒的,都和宋玉安說得清清楚楚。


    還有什麽野果能吃,什麽野果不能吃,那些是能吃的野菜,哪些樹木碰了會起癩子。這樣耐心的現場教學效果很好,宋玉安一個早上就認識了五六十種菌子,知道了十幾種野果,還見到了傳說中的七癩樹。


    這種樹木不小心碰到皮膚上就會起包包,瘙.癢.無比,前世宋玉安的一個同事就很感興趣。不過他不是研究這方麵的,對這東西敬謝不敏,離得遠遠的。倒是有幾株蘭花不錯,宋玉安挖了兩株,打算回去種在花盆裏,看能能培育培育。


    “玉安哥,你餓了沒?咱們回去吧,吃了飯再來。”


    葉寶珠拿毛巾擦了擦汗,她和宋玉安兩人運氣不錯,遇到了一個牛肝菌窩子,足足撿了大半籃子,後來又撿了兩坑雞樅,這會兒籃子都快滿了。


    “嗯,回吧,你走慢點。”


    兩人往回走了一段,就聽到一陣尖銳的口哨聲音。


    “不好,那邊怕是出事了,玉安哥,咱們得去看看。”深山裏喊話傳不遠,但口哨就不一樣了,世代居住的村民都知道,遇事了要打口哨,聽到口哨聲音要過去看看。


    “行,那你走我後麵,注意安全。”


    宋玉安皺著眉頭朝前走,和葉寶珠拉開十幾步的距離,雖然大煉鋼伐木以後,深山的狼群,野豬不出來了,可那也不是絕對的,要真有什麽危險,葉寶珠也能有個逃生的空間。


    “啊~啊~哎呀,哥,我好疼啊,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腿是不是要斷了。”走了幾分鍾,宋玉安聽到斷斷續續的呻.吟,就見前麵一個小坡腳上有兩個孩子。一個抱著腳滿地滾,另一個還在堅持不懈的吹著口哨。


    “這是怎麽了?”


    沒有野物,宋玉安鬆了一口氣,放下籃子就過去看那兩個孩子。


    “我弟弟腿摔了。”


    這話不用說,宋玉安也看出來了,這孩子不僅摔了,還被鋒利的石頭劃出一大條傷痕,那石頭尖銳,約莫是劃到了動脈,哪怕腿上沾滿了淤泥還是紅豔豔的,周圍全身血,絲毫不見停。


    “這得趕緊送醫院!”宋玉安一邊說,一邊趕緊把籃子裏的□□拿出來,從衣服上割了一條布,把那傷口草草包紮。


    “寶珠啊,咱不管籃子了,先把人送回去,你在前頭帶路。”


    “好好好。”


    葉寶珠見了那麽多血,小臉都嚇白了,丟下籃子就朝前跑。


    “我跑得快,回去叫人。”


    少年的哥哥一溜煙的就跑了,跑得快還真不是瞎說。


    “宋知青,我好疼啊,我是不是要死了?我還藏了塊紅糖沒吃完呢?可惜我死了就吃不到了,你幫我告訴我哥哥,叫他找出來吃了。”


    “別胡說,你就是受傷了,哪有那麽容易死,這世上比紅糖好吃的東西多了去了,你隻要好好活著,總能吃到的 。”


    “真的嗎?我想吃大白.兔.奶.糖,去年我爸給了我三顆,真好吃啊。”


    “你乖乖的,等你好了哥哥送你一把大白.兔.奶.糖。”


    “那我還是不要死了,哥哥說話算數。”


    這會兒回村吃飯的人不少,宋玉安沒走多久就遇到了村裏人,少年是劉家的,有幾個本家兄弟見了以後也拋下籃子過來和宋玉安換著背,大家一路小跑,終於把少年送到了衛生站。


    “快快快,放到這邊床上來。”


    醫生這邊幾分鍾前得了信息,這會兒準備好了工具。


    “這傷口太深,得縫針啊!”


    “那快縫啊,李醫生,拜托你了,救救我娃。”劉大海的婆娘哭著喊道,受傷的是她最小的兒子,這會兒一張臉都沒血色了。


    “沒有麻藥,孩子不一定撐得住,而且你們也看到了,他這腿受傷以後又裹上了林子裏的淤泥潭水,這情況得打破傷風才行,實話和你們說,我前天去的縣醫院申請藥品,聽說隔壁市有個水庫決堤了,傷亡不小,藥全緊著那邊。縣裏的醫院別說破傷風了,青黴素都沒多少,根本分不到下麵來。”


    李寒梅皺著眉頭給一邊一邊的給孩子消毒止血,淤泥漸漸洗幹淨了,但衛生站的止血藥效果隻能算一般,傷口太大,根本止不住。這樣大的傷口,沒有麻藥縫合,成年人都不一定受得住。


    “那該咋辦,我可憐的寶柱啊!誰救救我的寶柱啊!”


    劉大海婆娘快哭暈過去了。劉家本家的堂兄堂妹也忍不住哭泣。


    宋玉安皺著眉頭,李醫生說的藥,他都有,畢竟末世小說裏這些都是常用藥。


    家人沒了以後,他有時間會找些新出的小說,對著妹妹的遺像給她念,末世小說念了不少,發現大部分都有空間,他那時候不知道是哪根筋軸了,把主角準備的東西都準備了夠。麻.醉.藥還是托了好幾道關係才弄來的黑貨。


    隻是,要拿出來嗎?怎麽解釋出處?萬一被人傳出去,會不會被當間.諜抓起來?雖然原主的母親是醫院食堂的臨時工,但也沒有本事弄到這樣的藥,根本經不起明白人推敲。


    袖手旁觀嗎?畢竟這孩子的生死與他無關,比起前世那些欺辱他的惡人來說,他好歹還把人背回來了,隻是不願意搭上自己罷了,誰也不能說他是個壞人。


    宋玉安逃避的往家走,心裏卻越來越亂,滿腦子都是那孩子趴在他背上奄奄一息的畫麵。那孩子才七八歲啊,回來的路上還問過宋玉安他是不是要死了,宋玉安還安慰孩子,不會有事。


    最終,宋玉安還是提了個布包去了劉家。


    這會兒大家都擠在衛生院看熱鬧,劉家靜悄悄的,隻剩下劉老太爺,那個當年引開鬼子救了全村人的英雄,他的右腿被鬼子打折了,這會兒躺在搖椅上,臉上帶著些焦急。聽說,那兩個小孫子,是他一手帶大的。


    宋玉安一句話說了先前發生的事情。


    “這是麻.醉.藥、破傷風針、盤尼西林。”


    “後生,你想要什麽?如果是對國家不利的事情,老頭子就算和娃一起走了,也萬萬不敢做。”


    老爺子人老了,心可不糊塗,宋玉安能想明白的事情,他怎麽會不明白。可他說不出拒絕的話來,那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娃,山上得了隻小.雀.兒都要巴巴的燒來給他吃,他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能眼睜睜看著娃走在他前頭去。但他更忘不了鬼子沒打出去的時候,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老爺子想多了,這藥雖然來曆有些不正,但也是和家國大事無關。我隻有一個要求,今天我沒來過這裏,老爺子這藥,我不知道。”


    劉老太爺抬起枯瘦嶙峋的手,顫抖的摸摸.光.溜.溜的藥瓶子。這話他聽明白了,不能聲張,但他同樣知道,劉家人卻不能不記著這個恩情。


    村裏人不知道那天他們走後發生了什麽,反正劉寶柱是活下來了,不過農村人命硬,這也沒啥好奇怪的。倒是劉家知恩圖報的名聲倒是更響了,宋知青把他家娃背回來,李醫生給看了病,這兩人都得到了劉家大筆謝禮。


    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沒人會深想。


    宋玉安鬆了一口氣,他這一次實在是運氣好,賭的就是劉家的人品。


    他賭對了!雖然冒險,但也不是全無好處的,書裏葉家的結局一直讓他不能心安,牛愛黨就是一顆□□。而且就算沒有牛愛黨,這村裏眼紅葉家的也不少,平日裏不敢怎樣,可葉家真要有個什麽事情,落井下石他們熟悉得很。


    哪怕葉家安安穩穩的,有那些紅眼病在,以後他要大展手腳實現自己的計劃,這些人也會出來礙眼。可如今,劉家上了他的船,一旦扳倒了牛愛黨,他那個位子,宋玉安就有把握能送一個葉家人上去。


    這些都是急不來的事情,宋玉安的日子繼續不溫不火的過著,他慢慢習慣了跟著大家下地掙公分,下雨了就和葉寶珠進山撿菌子,誇誇小姑娘,時不時的采把野花,摘捧野果哄葉寶珠開心,兩人的感情一日千裏,四周都彌漫著粉紅色的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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