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50%, 48小時  “我們的人告訴你的?”褚玄良不讚同道, “是誰?怎麽會讓你來?這太危險了。”


    江風沒有任何的法術和保命的法寶, 麵對羅小梅這種大鬼,不是隻有找死一條路嗎?


    江風沒有回答,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舒了口氣。


    這邊的路太不好走,他可沒羅小梅指路,倒黴選了一條還在開發的山路進村。這一路太陽曬下來, 皮膚都燙紅了。


    坐定後, 又看著羅小梅說:“你不是要切菜嗎?那就切啊。切什麽菜?”


    羅小梅聞言,真的去廚房抱了一個大白菜出來, 擺在桌子上, 幾下把它切成了片狀。


    江風隻是看了一眼, 說:“不夠碎。”


    羅小梅又舉起刀, 回去進行細加工。


    這場麵相當詭異。


    幾分鍾後, 羅小梅捧著快剁成泥的大白菜送到江風麵前。


    江風又說:“太碎了。”


    羅小梅那露在外麵的牙齒狠狠咬在一起, 臉上因為用力再次溢出血來。


    褚玄良以為終於要來一出現代版魯提轄拳打鎮關西, 或者鎮關西反殺魯提轄的戲碼了,結果羅小梅憋了憋,認命地去廚房抱了塊肉出來,將菜刀舉得老高, 砰砰砰發泄似地狠剁。


    褚玄良同黃玉震驚地看著江風。


    這到底是什麽人呐!


    江風手裏揮著帽子, 給自己扇風去熱。在有節奏的菜刀聲中問道:“想不想剁了?”


    羅小梅悶悶道:“不想了。”


    江風:“那就到地府報道去。”


    耳邊再次傳來羅小梅的剁菜聲。


    “嘖。”江風咋舌。


    褚玄良:“!!”


    高人呐!


    羅母一看就知道江風這人了不得, 從地上怕過來想朝他靠近:“大師——”


    喊到一半,被江風皺著眉阻止:“你離我遠一點。”


    羅母愣住,轉頭就見羅小梅正陰森森地盯著她。看那表情,如果不是限於江風在這裏,恐怕已經動手了。


    “你不能幫她。”羅小梅說,“她是一個壞人。”


    江風:“她是不是壞人,跟你能不能留在這裏是兩件事情。”


    羅小梅喊道:“我不報完仇我是不會走的!”


    江風:“哪怕你報了仇,就要受到比他們更殘酷千百倍的懲罰,也要這樣做?”


    羅小梅重重咬字:“對!”


    “那你殺吧。殺得了你就殺。”江風在地上三人身上掃過,最後指著羅浩誌說:“你先殺了他。”


    羅浩誌和褚玄良都是臉色一變。


    褚玄良說:“江風!你真瘋了嗎?”


    羅浩誌驚恐失色:“不不!姐!”


    江風像是在看好戲,依舊淡定地坐著:“你殺吧。”


    羅小梅猶豫片刻,飛過去掐住了羅浩誌的脖子。


    褚玄良:“江風!”


    羅浩誌沒有掙紮,他抓著羅小梅的兩隻手,哭道:


    “姐,你真的是我姐嗎?你真的要殺我嗎?你忘了我的事嗎?姐姐,我是小誌啊,我是你弟弟啊!你不記得我說以後要給你買大房子嗎?我說你要是過得不好你就來找我,我孝順你!我是你弟弟啊!”


    羅小梅神色恍然,喉嚨滾動,有片刻的遲疑。


    羅浩誌抽泣道:“是你把我帶大的,姐,你接我去上下學,你給我洗衣服,給我烤小魚幹。你是對我最好的人,也是我最喜歡的人。姐姐。”


    羅小梅手臂稍稍放鬆。隨後又收緊。可手卻不住地顫抖。


    她一直是這樣的,一次次地告訴自己原諒他們,於是最後換來了自己的慘死。


    她憎恨自己那不合時宜的懦弱和退讓。她的人生啊,從跟著羅母離家老家開始,就沒有一天是快樂的。像隻牲^畜一樣被他們驅使利用。


    羅浩誌也是一樣的,也是最讓她痛心的。


    她對他不好嗎?掏心掏肺的啊!可結果呢,他安然地享受著自己的付出。


    羅浩誌見她眼神清明起來,急道:“我還替你求過情,我真的不知道你過的是這種日子!而且你嫁給姐夫那不是你自己的決定嗎?我沒有壓榨傷害過你啊!”


    “你沒有嗎?你說你沒有?”羅小梅聽見他這話,大聲笑了起來,笑得癲狂,怎麽也停不下來。


    到最後,那尖細的聲音甚至分不清哭還是笑。


    羅小梅看著旁邊的人偶說:“他說他沒有?他是在自欺欺人還是真的這麽無情?”


    “你結婚的房子是我的彩禮錢!”


    “你結婚的彩禮是我給你出的!”


    “你的第一份工作是我幫你求的!”


    “你現在住的房子是我死過的地方!”


    “羅浩誌!”羅小梅聲聲泣血道,“我那麽長時間忍受家暴是為了什麽?為了你對我那麽一丁點好,為了讓你過上好日子,為了你對我做過的不切實際的保證!羅浩誌我拿你當我唯一一個親人!”


    “你不願意承認,在你眼裏我什麽都不是!羅浩誌!羅浩誌,我隻是你偶爾想起來滿足你同情心的。我的不幸在你眼裏都是理所當然!對不對?”羅小梅大聲質問,“對不對!”


    她周身氣勢暴漲,情緒不受控製。手下的羅浩誌慢慢翻出眼白,眼看著就要不行了。


    羅母和羅父在絕境下發出一聲嘶吼,原本已經不能動的雙腿,又爆發出力氣,衝過去要跟羅小梅拚命。


    江風快步上前抓住羅小梅的肩,還沒使勁,一道符先行拍在羅小梅身上。


    江風以為是褚玄良,結果發現那人穿的是一身白色的襯衫,手背上閃動著一串紅光符文。他沉著臉,將兩根手指按在羅小梅的脖頸後麵,像磐石一樣把人壓彎在地。


    羅浩誌終於從她手下逃脫。


    褚玄良跟黃玉看清來人,驚喜道:“師兄?大師兄你怎麽來了?”


    來的有兩個人。


    一個是大師兄九天,還有一個是他帶著的同門師妹,叫君橫。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


    閃光燈亮了一下,褚玄良轉頭,那邊君橫收起手機,滿意道:“留證。”


    褚玄良想起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無奈要去搶她的手機:“別鬧!”


    君橫跳開一步:“剛回a市,就聽他們說了爛尾樓的事情。我抽空給你算了一卦,發現你人不見了,就過來看看。”


    “為什麽你們要阻止我……”羅小梅埋著頭低泣,“他們還不該死嗎?”


    “我出生後她就沒管過我,是我外婆把我帶大的。可是有一天,她就把我帶走了,從此再也沒哪個人像外婆一樣愛我。世界上最愛我的人早就死了,我甚至不知道她是怎麽死的。”


    “是我外婆說,要我好好聽他們的話,她說我媽其實是愛我的,但不是每個人都會表達。我信了,我信了二十幾年呐!她騙我騙得好苦!原來不是!真的不是……”


    所以她最喜歡穿著五歲時候的花棉襖。她的人生從那個時候起就結束了。


    師兄收回手,說道:“善惡自有定數。”


    “定數?他們的定數就是合家歡樂,盡享天倫。隻有我一個人是多餘的!”羅小梅抬起頭道,“你別想騙我!我在功過格上看過!”


    江風問:“為什麽你能看到功過格?”


    羅小梅:“我就是看過!”


    江風不悅。


    羅母頂著滿頭血汙,爬過去,又對著九天師兄磕頭道:“大師,大師你快收了她!她現在就是一個怪物,一個變態!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求求您了!”


    羅小梅聽著她的話諷刺地笑了出來。


    看吧,看吧。這種人永遠都是不會知道錯的。


    大師兄低頭斜了她一眼。


    “不好意思啊。”君橫摸了摸自己茂密的頭頂,“我們不是出家人,我們不是和尚是道士啊。”


    師兄兩指成訣,對著羅小梅打去。


    褚玄良緊張道:“大師兄!”


    金光從他指尖閃現,羅小梅閉上眼睛,不閃不避。


    她真的累了。


    每天都在想一樣的事情,懷疑與憎恨往複折磨。即便有了報仇的機會,她還是下不了死手。


    可她真的就是那麽沒出息,真的就是做不了壞人。


    她等了許久,沒等到自己的魂魄被打散,卻全身都舒服了,暖洋洋的似是被什麽包裹。


    羅小梅睜開眼,小心抬手摸向自己的臉,發現臉上的傷疤不見了,貫穿了脖子的巨大傷口也不見了。


    眾人終於得以看見她的本來樣貌。


    這就是一個長相頗為清秀的俊姑娘啊。


    君橫:“小姐姐?”


    羅小梅嘴唇張了張,問道:“我不是怪物嗎?”


    “不是。”師兄冷眼看著羅母幾人,“人心作怪。”


    羅小梅笑了起來:“就算你是說謊,我也還是很高興。”


    “羅小梅。”


    江風嚴肅開口道:“你既然已死,又何必再因為生前的事情逼自己跟他們同歸於盡。你可以有重新開始的機會,有和滿幸福的人生。而他們,則要慢慢償還自己的罪孽。自己犯下的錯誤,終究是逃不掉的。去地府報到吧,自然會有人代你懲罰他們。”


    羅小梅問:“真的嗎?”


    江風嘴唇微張。


    他覺得他說的就是真的,但這想法太荒誕了一點,於是隻是點了點頭。


    羅小梅卻深深朝他鞠了一躬。


    江風說:“我看不懂。”


    馬石絡小聲問:“你哪裏看不懂?”


    江風:“我哪裏都看不懂。”


    “我可以告訴你啊。”馬石絡笑道,“我就快完成了。”


    ·


    葉警官正指揮著人將現場清理幹淨,這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他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口袋,才發現是吳誌偉的手機。來電上的是他剛剛詢問過的一個通訊錄上的名字。


    葉警官接了起來:“喂?”


    對麵安靜了兩秒,才響起一道有些惴惴不安的女聲,她說:“你們能來學校一趟嗎?我想舉報。”


    “你借吳誌偉錢了是吧?”葉警官掏掏耳朵說,“這個經濟詐騙啊,不歸我管。我到時候讓我同事聯係你們行嗎?就這樣啊。”


    “不,不是!”對麵的人聽他要掛斷,立馬說:“我想跟你們說吳誌偉跟馬石絡的事情。”


    她頓了下,繼續說道:“我手上留著馬石絡的實名舉報信。”


    葉警官:“她舉報什麽呀?”


    對麵說:“性^騷擾,呂權。”


    葉警官覺得這事情有點耳熟,昨天他才剛聽見了一個完全相反的版本。他看了褚玄良一眼,求證似的問道:“等等,說清楚,誰性^騷擾誰?”


    “她,呂權性^騷擾她。她想舉報,但是被學校壓下來了。被威脅說不準畢業。”對麵的人說,“所以去年……不對,是上一次研三的報告被打回來了。”


    葉警官忍不住想去摸自己兜裏的煙。


    來的這麽快?他們都還沒開始恐嚇呢。


    葉警官說:“我現在去找你。咱們學校外麵的咖啡館見。打我的個人手機,我的號碼報給你……”


    三刻鍾後,三人坐在咖啡廳最角落的位置。


    現在店裏沒什麽人,裏側是牆麵,外側是空的。


    說要舉報的是昨天見過的那位管理學院的院長。


    她也沒想到處理吳誌偉案件的警察,就是葉警官。


    “我就知道……”院長看著褚玄良幹笑了一下,妝容精致,但有些憔悴:“你昨天給我看的名單上麵,沒有吳誌偉的名字。我就說,如果是馬石絡要報仇,怎麽可能會放過我們。”


    她說著頓了頓說:“我的名字是不是也在上麵?”


    褚玄良沒說話。


    院長虛脫一樣地垮下背,仿佛大限已近。


    林警官敲了敲桌子說:“院長,現在問這個都沒什麽用。你是怕自己成為下一個被報複的人,才敢站出來舉報的嗎?”


    院長喉嚨動了動:“我們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


    人呐總是這樣,正義跟良知被壓陷在自私之中,最終隻會在恐懼下勉強冒頭。


    這樣的人不管結果如何很難讓人同情,卻不得不說,他們是社會的常態。


    院長一手端起咖啡,手指還在顫抖,然後慢慢將事情說出來。


    呂權是管理學院的副院長,同時也是馬石絡的某門任課老師。除此之外,能在一所好大學裏做到副院長職位的,一般在社會上都有一些別的身份。


    馬石絡這女生沒背景,也沒什麽朋友,整個人看起來神神叨叨的,每天隻跟數據打交道。


    呂權這人心裏有些齷齪的想法,職務做的高了,會點說話的藝術,做事有手段。加上大學生一般見識少膽子小,這種事情社會上會有一些外在偏見……總之就是有各種各樣能讓人放棄追究的原因跟方法。


    馬石絡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然而她卻是膽子最大的一個。


    當年這件事鬧得挺大,馬石絡實名信向校長舉報呂權。


    可惜她太天真了,有人的地方哪裏沒有潛規則。社會就是一個大的利益鏈。


    校方就算跟呂權齟齬不合,也絕對不會允許類似的消息流傳出去。一所大學如果出現這樣的醜聞,資金補助、發展、生源,都會受到很大的發展,還會有不知道多少人因此受罰。


    他們不能宣揚,也絕對不能承認。隻要他們咬死不承認,這就隻是單純的汙蔑。


    所以校方以沒有證據為由,壓下了這件事情。


    然而這樣還不算完。呂權這人太狠毒,他竟然借此反誣馬石絡,想找他走潛規則。


    呂萌就在a大上學,因為背景優待,她人緣很好,絕對不能接受自己爸爸受到這樣的汙蔑,也無法承受那樣的後果。她帶著自己的同學在學校論壇上,還有班級群、宿舍群、學院群裏四處散播虛假信息,很快整所大學跟研究生學院都知道了這件事情。馬石絡想澄清都沒有地方。


    魯迅說,“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中國人的。”


    哪裏人都是一樣,什麽人都是一樣。


    他們更願意去相信那些聽起來肮髒,能讓他們自尊心跟好奇心得到極大慰藉的事情。盡管它聽起來並不合理。


    “我當就說太過分了,真的太過分了。”院長說,“我也勸過馬石絡放棄的,但是她不肯。”


    “嗬。”葉警官聽著已經是很克製了,才沒讓自己跳起來打她。


    他抓了把自己的頭發,這麽多年脾氣真的是好了不少呢。


    日她姥姥哦!


    葉警官說:“出了事情,包庇施害者,反而去勸說受害人忍氣吞聲?這就是你們大學的德行教育嗎?你們就是以這種肮髒的素質去教育祖國的下一代的?”


    他陰陽怪氣地笑道:“難怪總說現在社會太功利,因為有一群敗類爬到了社會頂層啊。”


    褚玄良在旁邊靜靜坐著,目光冷冷落在院長身上。聽葉警官說了一段感慨,忽然問道:“你們警察平時也可以這樣奚落證人的嗎?”


    葉警官:“……”


    “臥槽你夠了!”葉警官說,“你有證據嗎?我剛才什麽屁話都沒說好嗎?”


    褚玄良不理這貨:“那吳誌偉呢?他做了什麽?”


    院長閉上眼睛,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那段時間馬石絡走在校園裏,四處都是對她的詆毀,所有人看她的眼神中都帶著輕蔑跟不屑,


    這樣的事情並沒有隨著一屆學生畢業而結束,呂萌還在學校裏,她孜孜不倦地向自己新入校的學弟學妹們宣揚這件事情,並不斷提醒著眾人她的存在。


    馬石絡平時就不喜歡跟人交際,不在意別人的目光,所以那段時間看起來沒什麽異樣。


    吳誌偉是馬石絡的導師,卻因為跟呂權的勾當,對所有的事情視而不見,不澄清不反駁,甚至以默許的姿態對待,並且配合著拒絕給馬石絡簽字。


    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裏,她依舊選擇留下來延遲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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