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50%,48小時


    葉警官正指揮著人將現場清理幹淨, 這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他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口袋,才發現是吳誌偉的手機。來電上的是他剛剛詢問過的一個通訊錄上的名字。


    葉警官接了起來:“喂?”


    對麵安靜了兩秒, 才響起一道有些惴惴不安的女聲, 她說:“你們能來學校一趟嗎?我想舉報。”


    “你借吳誌偉錢了是吧?”葉警官掏掏耳朵說,“這個經濟詐騙啊, 不歸我管。我到時候讓我同事聯係你們行嗎?就這樣啊。”


    “不, 不是!”對麵的人聽他要掛斷,立馬說:“我想跟你們說吳誌偉跟馬石絡的事情。”


    她頓了下,繼續說道:“我手上留著馬石絡的實名舉報信。”


    葉警官:“她舉報什麽呀?”


    對麵說:“性^騷擾, 呂權。”


    葉警官覺得這事情有點耳熟,昨天他才剛聽見了一個完全相反的版本。他看了褚玄良一眼,求證似的問道:“等等, 說清楚, 誰性^騷擾誰?”


    “她,呂權性^騷擾她。她想舉報,但是被學校壓下來了。被威脅說不準畢業。”對麵的人說,“所以去年……不對, 是上一次研三的報告被打回來了。”


    葉警官忍不住想去摸自己兜裏的煙。


    來的這麽快?他們都還沒開始恐嚇呢。


    葉警官說:“我現在去找你。咱們學校外麵的咖啡館見。打我的個人手機,我的號碼報給你……”


    三刻鍾後, 三人坐在咖啡廳最角落的位置。


    現在店裏沒什麽人, 裏側是牆麵, 外側是空的。


    說要舉報的是昨天見過的那位管理學院的院長。


    她也沒想到處理吳誌偉案件的警察, 就是葉警官。


    “我就知道……”院長看著褚玄良幹笑了一下,妝容精致,但有些憔悴:“你昨天給我看的名單上麵,沒有吳誌偉的名字。我就說,如果是馬石絡要報仇,怎麽可能會放過我們。”


    她說著頓了頓說:“我的名字是不是也在上麵?”


    褚玄良沒說話。


    院長虛脫一樣地垮下背,仿佛大限已近。


    林警官敲了敲桌子說:“院長,現在問這個都沒什麽用。你是怕自己成為下一個被報複的人,才敢站出來舉報的嗎?”


    院長喉嚨動了動:“我們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


    人呐總是這樣,正義跟良知被壓陷在自私之中,最終隻會在恐懼下勉強冒頭。


    這樣的人不管結果如何很難讓人同情,卻不得不說,他們是社會的常態。


    院長一手端起咖啡,手指還在顫抖,然後慢慢將事情說出來。


    呂權是管理學院的副院長,同時也是馬石絡的某門任課老師。除此之外,能在一所好大學裏做到副院長職位的,一般在社會上都有一些別的身份。


    馬石絡這女生沒背景,也沒什麽朋友,整個人看起來神神叨叨的,每天隻跟數據打交道。


    呂權這人心裏有些齷齪的想法,職務做的高了,會點說話的藝術,做事有手段。加上大學生一般見識少膽子小,這種事情社會上會有一些外在偏見……總之就是有各種各樣能讓人放棄追究的原因跟方法。


    馬石絡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然而她卻是膽子最大的一個。


    當年這件事鬧得挺大,馬石絡實名信向校長舉報呂權。


    可惜她太天真了,有人的地方哪裏沒有潛規則。社會就是一個大的利益鏈。


    校方就算跟呂權齟齬不合,也絕對不會允許類似的消息流傳出去。一所大學如果出現這樣的醜聞,資金補助、發展、生源,都會受到很大的發展,還會有不知道多少人因此受罰。


    他們不能宣揚,也絕對不能承認。隻要他們咬死不承認,這就隻是單純的汙蔑。


    所以校方以沒有證據為由,壓下了這件事情。


    然而這樣還不算完。呂權這人太狠毒,他竟然借此反誣馬石絡,想找他走潛規則。


    呂萌就在a大上學,因為背景優待,她人緣很好,絕對不能接受自己爸爸受到這樣的汙蔑,也無法承受那樣的後果。她帶著自己的同學在學校論壇上,還有班級群、宿舍群、學院群裏四處散播虛假信息,很快整所大學跟研究生學院都知道了這件事情。馬石絡想澄清都沒有地方。


    魯迅說,“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中國人的。”


    哪裏人都是一樣,什麽人都是一樣。


    他們更願意去相信那些聽起來肮髒,能讓他們自尊心跟好奇心得到極大慰藉的事情。盡管它聽起來並不合理。


    “我當就說太過分了,真的太過分了。”院長說,“我也勸過馬石絡放棄的,但是她不肯。”


    “嗬。”葉警官聽著已經是很克製了,才沒讓自己跳起來打她。


    他抓了把自己的頭發,這麽多年脾氣真的是好了不少呢。


    日她姥姥哦!


    葉警官說:“出了事情,包庇施害者,反而去勸說受害人忍氣吞聲?這就是你們大學的德行教育嗎?你們就是以這種肮髒的素質去教育祖國的下一代的?”


    他陰陽怪氣地笑道:“難怪總說現在社會太功利,因為有一群敗類爬到了社會頂層啊。”


    褚玄良在旁邊靜靜坐著,目光冷冷落在院長身上。聽葉警官說了一段感慨,忽然問道:“你們警察平時也可以這樣奚落證人的嗎?”


    葉警官:“……”


    “臥槽你夠了!”葉警官說,“你有證據嗎?我剛才什麽屁話都沒說好嗎?”


    褚玄良不理這貨:“那吳誌偉呢?他做了什麽?”


    院長閉上眼睛,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那段時間馬石絡走在校園裏,四處都是對她的詆毀,所有人看她的眼神中都帶著輕蔑跟不屑,


    這樣的事情並沒有隨著一屆學生畢業而結束,呂萌還在學校裏,她孜孜不倦地向自己新入校的學弟學妹們宣揚這件事情,並不斷提醒著眾人她的存在。


    馬石絡平時就不喜歡跟人交際,不在意別人的目光,所以那段時間看起來沒什麽異樣。


    吳誌偉是馬石絡的導師,卻因為跟呂權的勾當,對所有的事情視而不見,不澄清不反駁,甚至以默許的姿態對待,並且配合著拒絕給馬石絡簽字。


    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裏,她依舊選擇留下來延遲畢業。


    當時沒人知道她在想做什麽,但現在或許知道一點,為了報複。


    葉警官問:“所以馬石絡真正的死因是?”


    剛剛讓吳誌偉破產,可她最大的仇人應該是呂權才對,怎麽可能報仇報到一半就走了呢?


    院長說:“這個我真的不知道。學校也沒查。”


    葉警官:“她宿舍的桌子是你們收拾的?怕警方查到你們這些?”


    “……不知道。”院長說,“畢竟她不是我的學生。管理學院也沒再插手過她的事情。不過,我想應該是吳誌偉收拾的。因為馬石絡的論文資料全都不見了。”


    褚玄良對了對,呂權、呂萌、田豆豆,還有幾個院方領導的名字都有頭緒了,那名單上另外幾個人是怎麽回事?


    院長解釋說:“當時,學校不給處理,馬石絡就威脅說要法院見,為了讓她放棄這個想法,呂權讓他的幾名學生站出來指證。”


    褚玄良:“指證什麽?”


    “指證……曾看見馬石絡在呂權麵前有不得體行為。”院長說,“可這都是呂權的個人行為!他該死,跟我們又有什麽關係?”


    “艸!”葉警官說,“你自己聽聽,你說出來的時候你心裏不慚愧嗎?有沒有感受到一隻狗在你的胸腔裏啃咬你的良心?”


    褚玄良汗道:“你這樣的脾氣是怎麽做人民警察的?到現在都沒被人投訴過嗎?”


    “那你這麽淡定為什麽還不來做人民警察?我早就說了人民警察歡迎你!”葉警官說,“而且做人民警察,更需要的是一顆閃亮紅心,不管它是長翅膀的還是綁推進器的還是裝炸^彈的,它都很可愛明白嗎?”


    褚玄良連連點頭:“明白明白。”


    葉警官說:“法律的確不能給你應有的懲罰,但這並不代表你們不是凶手。你們是怎麽做到殺了人之後,還能坦然地麵對,自己的學生的?”


    院長抿了抿,沒有說話。


    其實本質來說,她覺得這件事跟她沒關係。她當時隻是跟呂權一起被叫過去問詢旁聽而已。做決定的從來不是她。


    冷漠是一種罪嗎?那世間豈不是人人有罪嗎?


    葉警官用大手摩挲著臉,正想著這事應該怎麽介入怎麽打報告。旁邊忽然躥出來一個男生。


    看對方的表情,顯然之前一直都是在偷聽的。


    那男生快步衝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過葉警官麵前的咖啡潑到了院長的頭上。


    三人懵在原地,都沒動作。


    男生又快速端了褚玄良的咖啡,再潑了一次。


    院長受驚下打了個嗝。


    男生顯然還想再潑一次,這還不過癮。但發現院長那杯已經被她喝的差不多了,於是把杯子整個蓋到了她頭上。


    完美做完一切之後,他拔腿就跑,給眾人留下一道燦爛的背影。


    他身為判官,生魂,亡靈,在他眼裏,俱是天地萬物,不代表生靈就該高亡魂一頭,生前所作所為,終應付出代價。否則天地間哪裏還有秩序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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