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50%, 48小時


    江風出了門, 先在路上買了個煎餅, 準備等到店裏再吃正餐。走著的時候,一張紙錢悠悠飄到他的腳跟前, 差點踩上去。


    這就有點不吉利了。


    江風四麵找了一圈, 發現應該是從旁邊的香燭店裏飄出來的。


    他轉了個身,決定繞開,那紙錢幹脆脫離地心引力, 飛到了他的手上。


    上麵用血紅色的顏料寫著三個字。


    “羅小梅?”江風皺眉道, “羅小梅是誰?”


    緊跟著它又自己翻了一麵, 露出背麵寫著的一串地址。


    江風:“……”


    江風挑眉:“誰?”


    大概是見他生氣了, 躲在旁邊的小鬼終究沒忍住,主動現出形來。


    “我隻是來傳個話!閻君請您將羅小梅帶下去。”小鬼戰戰兢兢道, “我走了!”


    他說著縮成一團,快速鑽進地下。


    江風:“……”


    什麽玩意兒?


    那邊羅小梅已經徹底失控。


    等風浪平息下來, 褚玄良睜開眼, 發現羅小梅已經變成了她成年時的樣子。


    一頭長發,一身血衣。骨瘦嶙峋,麵目猙獰。臉上各種血肉外翻, 五官被傷痕遮掩得看不清楚。嘴唇被割掉了一塊,露出森白的牙齒。手臂上還有不少的淤青跟疤痕。


    縱然褚玄良見多了慘死的鬼怪, 也不由覺得觸目驚心。


    她懷裏正抱著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 張著嘴嚎嚎大哭。羅小梅的手將它環住, 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繈褓。


    黃玉看見那嬰兒,心裏一緊,上前想要把它搶回來,又被褚玄良拉住。


    黃玉急道:“做什麽?”


    褚玄良說:“摸摸你的符。”


    黃玉從兜裏掏出帶來的驅魔符。


    黃色的符紙,已經有點發燙了,變焦蜷起,開始變黑。估計拍羅小梅身上去,也沒什麽效果。


    果然黃色的符還是太次了一點。


    褚玄良說:“再看看。”


    羅小梅看起來並不想傷害嬰兒,或者說從見到她開始,哪怕是現在,褚玄良也沒從她身上感受到過多的惡意。


    房間裏非常昏暗,門窗都被關緊。片刻後羅母跟羅父屁滾尿流地從樓上滾了下來。


    “我的大孫子!大孫子!”


    羅母摔在羅小梅身前,餘光瞥見她的臉,便發出一聲變音的尖叫:“啊——你!是你!你怎麽回來了!”


    羅父朝後縮去,緊緊躲在牆角:“冤有頭債有主,你別來找我們,不是我們殺了你!”


    羅小梅笑道:“當然冤有頭債有主,我老公已經被我嚇死了呀。他已經死了,剩下的不就是你們了嗎?”


    羅母哭著,卻不敢抬頭看她:“天地良心啊,我是你媽,我是你媽啊!你想做什麽!”


    羅父搖頭:“我……我不是你親爸!你別來找我,別來找我!”


    羅父是羅母改嫁後的老公,準確來說是羅小梅的繼父。隻不過,羅小梅從來沒見過自己的親爸爸,五歲從老家被帶出來以後,就一直跟著他們生活。在她心裏,她叫爸爸的人不就是她爸爸嗎?


    羅父顯然不那麽認為,他見著羅小梅,除了驚恐,還有惡心。他站起來拉開房間的大門,趔趔趄趄地跑進院子。


    外麵的光照射進來,可亮度有些不對。


    明明應該是正午,光色倒更像是黃昏時沒有溫度的殘陽。


    “dengdeng~”羅小梅沒去阻攔,隻是打了個響指:“對了,還差一個人。”


    話音剛落,院子外麵就響起一道年輕人的聲音:“爸,這是怎麽回事?這裏的人呢?”


    羅父又衝了回來,跪在門口說:“他是你弟啊,他是你弟!跟他沒有關係,你不能傷害他!”


    羅浩誌從後麵跟進來,打眼看見漂浮在空中的羅小梅,頓時呼吸一窒。他用力揉了揉眼睛,依靠著門框才勉強站穩,害怕地發不出完整的聲音來:“姐……姐……”


    “你們說是我的錯,可是我不知道呀,不然我們來玩個遊戲吧。”羅小梅一笑,臉上的血呲呲地往外冒,場麵極其可怖。


    她張開雙臂道:“大家都是羅小梅!來啊!告訴我,我哪裏錯了?”


    她說完話,羅父羅母三人,穿上了羅小梅身上正穿的那件血衣。


    本來是白色的碎花裙,被血浸濕。血液還是濕潤的,粘在他們的皮肉上,頃刻就將他們染成了一個血人。


    羅小梅將那懷裏啼哭的嬰兒塞到褚玄良那裏,說道:“你來扮我的外婆,好好演哦。”


    褚玄良低頭,發現自己被強製換上了一件藍色的女士老人裝,腰間還係著一塊油膩的白色圍裙,平時不說髒話的人,也冒出了一句“擦”。


    羅小梅點著黃玉:“你是我的外公。”


    黃玉的畫風來陪褚玄良了!


    她拍上搭檔的肩。你不是孤單一個人!


    褚玄良:“羅小梅你——”


    “噓——”羅小梅對著他豎起一根食指,警告道:“外婆是不會大聲說話的!”


    褚玄良問:“我們現在是什麽情況?”


    黃玉:“我怎麽知道!”


    褚玄良懷裏的孩子大概是哭累了,趴在他懷裏慢慢睡著。


    羅小梅笑著拍了拍手,喊道:“羅小梅,早上起來洗衣服啦~”


    羅家三人被動地走到中間,他們麵前各自出現一個木質的大盆,裏麵放著的就是羅小梅身上那件血色的長裙。


    羅小梅催促道:“快點洗衣服啦,不然要挨打啦。”


    說著從一樓臥室裏走出兩個人偶。


    人偶外麵套著普通的衣服,裏麵是用紙張和布料塞實的,白色的臉上畫著簡筆五彩繪出的五官,可以依稀看出羅父跟羅母的輪廓。兩個人偶一人手裏拿著根粗大的木棍,一個手裏拿著捆粗厚的竹條,站到他們後麵。


    羅母抑製不住,渾身顫抖,發出尖細的哭聲。


    她停下了,那羅母的人偶就抽一下竹條,用她的聲音罵道:“這點衣服都洗不好,怎麽洗的那麽慢,快點洗幹淨!你弟弟的尿布呢……”


    那三人認命地蹲在木盆旁邊搓衣服。


    盆裏全是血水,不管他們怎麽搓,那衣服都洗不幹淨。血液在他們手上幹涸,凝結著厚厚一塊,隨機覺得渾身發癢,痛苦不堪。


    褚玄良不知道羅小梅究竟要做什麽,就看著羅家三人被逼著洗衣服,洗啊洗,竟然一連洗了好幾個小時。


    羅浩誌早就受不了了,他從來沒幹過粗活。中途停下來歇息了一會兒,那兩個人偶也沒有責罰他。就是羅父跟羅母,不消一個下午,身上恐怕沒一塊好肉。


    褚玄良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了,但看那邊羅母已經整條手臂都抬不起來。


    羅小梅說:“可是我還要去拔兔草,喂兔子,拔兔毛,還要砍柴和摸小魚呀!你看你們洗了那麽久為什麽一件衣服都洗不好?”


    羅母嗚嗚地小聲啜泣。怎麽也沒力氣。


    “好吧。”羅小梅又拍手說,“羅小梅要結婚啊!是你們逼她結婚的!”


    緊跟著房間裏再次出現一個人偶。


    那人偶大腹便便,簡筆畫中的臉,被塗成了一團亂七八糟的黑色。


    褚玄良想起來,資料上麵寫著,羅小梅的老公,比她大了十七歲。


    可這究竟是個什麽玩意兒?


    羅母眼中驚恐頓現。


    那個新人偶,一手菜刀,一手啤酒瓶,獰笑著直接朝他們衝了過來。


    三人放聲大叫,被舉著刀的布偶追得滿屋滿院亂跑,追到了就是一陣毒打。


    啤酒瓶砸碎在他們身上,又會出現新的瓶子。就是一場無休止的施暴。


    打過一頓之後,凶悍的人偶停了下來,將他們拖回羅小梅的麵前。


    三人身上血漬斑斑,隻是不知道是來自血盆裏的,還是他們自己身上的。


    羅小梅似乎看得很開心,黑漆漆地眼睛不住打量著他們。嘴裏發出低吟的小調。


    羅浩誌哭著祈求道:“姐!姐姐救我,救我!”


    羅小梅聲音停了一下,看著他一時沒有說話。


    “dengdeng~”羅小梅伸出一根手指說,“你們現在有一個求救的機會!”


    眾人一喜。


    羅小梅說:“向你們的父母求救吧!”


    羅母知道會是什麽結果,崩潰道:“小梅,小梅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乖女兒,我去給你燒紙錢,我去給你立碑行嗎?”


    “噓,羅小梅,向你爸爸媽媽求救,不要亂說話。”羅小梅不帶感情地說,“現在你才是羅小梅。”


    羅父直接配合叫道:“爸……爸媽,救救我吧!救救我!”


    羅小梅冰冷地吐出三個字:“我拒絕。”


    那兩個人偶的臉上,眉毛上衝,嘴角下沉,露出非常憤怒的表情來。同時發出羅母的聲音,唾罵道:“你胡說些什麽?他沒事怎麽會打你?你連人家老婆都做不好,打你也是活該!”


    “我錯了,”羅母泣不成聲,“我錯了我錯了!兒啊我錯了!”


    羅小梅沉沉地看著她。


    褚玄良小聲偏頭問:“如果是你,你會怎麽樣?”


    黃玉咬牙道:“我會弄死他們。”


    褚玄良歎道:“不值得。”


    殺人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她都已經死了,生前受那麽多苦,死後難道還要因為他們再經受折磨跟煎熬嗎?


    今天她殺了他們,就能做到坦蕩去對待以後嗎?善良的人做不到的,她今後會永遠記著這件事。他們就再也分不開了。


    有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去殺。


    羅小梅從人偶的手裏拿過那把菜刀,低訴道:“媽媽,你從來沒有給過我原諒的機會。不是嗎?”


    褚玄良將孩子遞給黃玉,摸上懷裏的羅盤,正待開口,院子的大門被人一腳踹了開來。


    那人背著光走進房間,身上帶著股騰騰的熱氣。摘下遮陽的帽子,在手上甩了甩。


    江風看著這滿地的血,挑眉道:“幹嘛?”


    羅小梅不由手一抖。


    江風下巴一抬,對著她問:“你拿著刀想幹嘛?”


    羅小梅小聲答:“我……切……切菜。”


    褚玄良:“……”


    麻辣小龍蝦沒有說話,正擺弄手裏的機子。


    手電筒被他們擺在中間,照向一處牆麵,坐在光影背麵的那一塊深深陷在黑暗裏。


    有人提議道:“不然玩點遊戲吧?”


    “玩什麽?”


    “玩筆仙吧。”


    “這種地方玩筆仙我覺得挺詭異的。”


    “玩什麽筆仙啊?工具都沒有。”


    那聲音聽著有點飄,好像是從上麵傳來的:“可是聽說筆仙扶乩,能請鬼神哦。”


    “請毛鬼神,我們又不是來做靈異專題的,是整蠱好嗎?”


    眾人七嘴八舌地討論。


    麻辣小龍蝦被人拍了下肩膀,那人悠悠的,明明很清楚,卻聽不清具體的音色:“你叫什麽名字?”


    他頭也不抬道:“謝宇啊,不是告訴過你了嗎?”


    “謝宇?”那人似乎緊貼著他的脖子,冰涼的鼻息吹過他的耳廓,癡癡笑道:“我知道你的名字了。”


    那個叫謝宇的主播察覺不對,回頭看去。正對上一雙血紅色沒有眼珠的眼睛。


    他心髒慢了半拍,脊骨發涼,崩潰大叫道:“啊——!”


    那男鬼看他手腳並用地逃開,不慌不忙地朝他伸出手:“咯咯咯,我要拿走你的名字了。”


    眾人都被謝宇忽然拔高的叫聲嚇得不輕,罵了聲“靠”,問他亂叫什麽。


    風猛得從窗戶外麵灌進來,大門“砰”的一聲巨響被合上。


    眾人眼睛發花,下意識地閉上,抬手擋住。等那股妖風過去,謝宇已經被男鬼纏住,而對方正在拚命地往他身體裏擠。


    謝宇已經發不出聲音,隻有口水不斷從唇角流出。眾人看清這驚悚的一幕,俱被嚇得心驚膽裂。


    靠近門口的人最先反應過來,衝過去拉住把手,明明那是扇開合的玻璃門,現在卻怎麽也拉不動。


    那人惱怒地踹了兩腳,還是無計可施。反手卸下背後的包,準備將那玻璃門給砸開。還沒動手,玻璃門外又冒出一張四分五裂的臉來,十來歲大小的孩子貼著玻璃問:“玩筆仙嗎?你可以扶乩請我啊。”


    “啊!”那人屁股尿流地退了回來,緊緊靠在兩側的牆邊,以尋求微末的安全感。


    那個叫謝宇的男生已經渾身抽搐,口吐白沫。其他人有如鳥驚鼠竄,最後四散到了牆麵的各個點上,瑟瑟發抖地看著他,不敢上前。


    一個身形高壯的男人,雖然恐懼,但好歹有點膽子,從包裏抓出糯米撒過去。一把一把的,把別的東西跟著帶了出去。可直到書包空了一半,謝宇還是一點變化也沒有。


    “沒用,沒用!”那壯漢粗聲粗氣吼道,“為什麽會沒用!!”


    幾個女生直接哭了出來。她們跪坐在地上懇求:“我們錯了,放過我們吧,我們現在就走。對不起,回去我們就燒紙錢。真的,對不起,我還可以請道士來超度你們,求求你們了我不想死……”


    到後麵已經是誰也聽不懂她說的話了。


    伴隨著她們的抽噎聲,地上男生終於停止了抽搐。


    能商量?


    眾人見狀表情一喜,噤聲看去。


    “謝宇”緩緩站起來,用他略為僵硬的手按了按自己的脖子。


    眾人的心隨著他一舉一動也震顫不已。


    旁邊的男生喉結滾動,小聲喊道:“謝……謝宇?”


    “謝宇”轉過身,看著他們,眼睛裏閃著暗光。


    “可是,”他咧開嘴角笑起來道,“我都沒有墳啊。”


    “啊——!”


    幾人跳腳,房間裏麵隻剩下花式嚎啕大哭。


    “謝宇”選定了目標,朝著一位快背過氣的女生靠近,手指像蜘蛛的長足一樣亂動。每走一步,都發出一道陰沉的笑聲。


    那女生覺得自己快死了,緊緊閉上自己的眼睛。


    這時候,鎖住的大門被一腳踢了開來,兩個膽子小的家夥,在巨響中直接暈了過去,都沒看清來人是誰。其餘人本能地循聲望去,轉到一半才想起目前的境況,已經做好了見新鬼的準備。


    這次出現的人卻全身幹幹淨淨,五官清秀完整,身上還穿著餐廳印製的外賣服裝。


    他們緊繃的大腦,半晌才反應過來,啊,是外賣小哥啊!


    一瞬間像是看見了春天,熱淚奪眶而出。


    江風朝裏麵看了一眼,但所有人都貼著牆麵站立,而手電筒正照著門口,讓他什麽也看不清。江風語氣平淡道:“你們外賣到了。”


    不要外賣了,要命!


    眾人想喊,可悲劇地發現自己根本出不了聲,甚至腳也動不了,就像被粘在牆壁上一樣,連手指都不能彎曲。


    房間裏唯一能動的,隻有那個叫“謝宇”的男生。他兩腳伸不大直,像機器人一樣地往門口走來,開口問:“多少錢?”


    江風借著走廊上昏暗的月光看了他一眼,說道:“782。”


    “謝宇”動作僵硬地在身上摸了一遍,然後從褲兜掏出錢包,手指做不出打開扣子的舉動,於是全部遞過去,說:“不用找了。”


    江風埋頭開錢包。


    這年頭年輕人都有一個習慣,那就是出門不帶錢。顯然謝宇也是。


    他的包裏隻有三張褶皺的十塊錢,還有一張五十塊錢,以及六七個硬幣。


    “謝宇”目光饑渴地盯著他,無視他陰沉下來的表情,咯咯笑道:“你看起來好像也很美味。”


    江風將錢抽出來,在手裏一拍,好似完全沒聽見他在說什麽一樣,公事公辦道:“還差七百。不刷卡,可以轉賬。”


    “謝宇”是個沒眼見,他抬手,要搭上他的肩膀。


    在眾人都提起心,等待著流血事件發生的時候,江風隨手把錢包丟在旁邊,先一步揪住“謝宇”的後衣領,用力一轉,將他脖子轉到麵前來,然後在靠近後腦的地方徒手一砍。人直接被放倒,同時一道黑影彈了出來。


    看著那像撞著克星一樣飛逃出門的黑影,江風說:“付錢的時候,不要推三阻四。我很討厭。”


    眾人大氣不敢出一聲。集體給江風的舉動震住了。


    現在外賣小哥都這麽霸氣的嗎?是這樣的嗎?鬼都不怕?


    江風走進去兩步,堅定不移地討債:“錢。”


    一男生張了張嘴,發現聲音又可以發出了,隻是腳還依舊不能動。於是細碎的哭聲再次響起,在空曠的房間裏悠悠回蕩,堪稱鬼哭狼嚎。


    隻是這次,江風在,他們有了主心骨,不再哭得一個賽一個的嘹亮。


    那男生小心說:“我兜裏有。”


    江風摸出他的錢包,當著他的麵點清楚,然後將剩下塞回去。


    他滿意道:“謝謝配合。”


    男生:“不,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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