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50%, 48小時


    劉軍路一口氣衝到十一樓,又停住了。因為他發現樓上還有更可怕的東西,就是那個逼他跳下樓的厲鬼。不知道為什麽從頂樓飄到下麵來。


    所謂好人怕惡人, 惡人怕小鬼,小鬼怕厲鬼。能治得住厲鬼的,就隻有道士和聻了。起碼是在食物鏈的最頂端。


    所以相比較,他覺得還是跟在江風身邊比較安全一點。


    他靠飛, 而江風畢竟是靠兩條腿, 這時候江風剛剛爬到八樓,於是劉軍路返身回去找人,心裏還不由升起一點小驕傲。


    大仙怎麽了?大仙還不是比不過他一隻鬼嗎?


    然而他跑的快, 他身後那隻厲鬼跑得更快。


    兩者距離越來越近, 劉軍路毛發皆豎,從內到外的感到一陣冰涼,被那鬼壓製得不輕。他以為對方是追自己過來的,而自己又怎麽跑都跑不到,不由悲憤喊道:“我都已經死了, 你為什麽還不放過我?!”


    話音剛落, 一女鬼從樓梯間的轉台處飄了出來, 長發飄飄,十指纖長, 臉色死白, 一雙眼睛是透徹的黑色。正全速朝他飛來。


    劉軍路驚恐抱頭, 慌不擇路,撞到前麵的牆上。原本就是拚接起來的屍體,再次四分五裂。


    他的嘴還是在動了,不斷重複地喊:“別殺我別殺我我知道錯了!我已經死了以後都不會再犯了!求求你放過我!”


    然而女鬼根本看也沒看他,直接從他碎裂的身體上路過,繼續往樓下狂奔。


    劉軍路咦了一聲。


    這似乎不是為了追他,而是在逃命。


    還沒跑出多遠,劉軍路親眼看著淩空伸出的一雙手,將她按到地上。


    那手是透明的,周身散著微弱的金光。有尋常人的三倍大小,能整個包住女鬼的頭。


    在被那手碰到以後,女鬼像是極其痛苦地慘叫,手不斷地上拍打,卻掙脫不開。發出的叫聲淒厲刺耳,透著濃濃的怨恨淒婉。哪怕劉軍路如今是鬼,心境也不免受其影響。


    這時江風正好從樓下走來,站在下一層樓的樓梯間。


    同時樓上也走出一個人。他穿著普通的白色短袖襯衫,一件黑色休閑褲,腳上是一雙板鞋。如果不是臉上的表情太陰晦,看起來就是個很普通的年輕人而已。


    這兩人中間隔著兩隻鬼,還有一層樓。


    劉軍路直覺這個不是什麽好人,大概是同類之間的心靈感應吧,反正這種直覺一般來說是很準確的。


    於是他將自己的頭艱難轉了一下,示意江風先站著別動,小聲給他示意:“噓——!噓!!”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樣子有多恐懼,尤其是一張油膩膩的老臉,嘟著嘴巴跟他噓噓,太具有殺傷力了。


    江風強忍著才沒上前把他的頭丟到窗外去。


    地上的女鬼掙紮了片刻,大概是沒有力氣了,說話的聲音有些虛弱:“宗策,你不得好死!”


    “我再怎麽不得好死,那也比你死的晚,不用你擔心了。”那叫宗策的年輕人不急不緩地從樓上下來,笑道:“你以為自己還能跑到哪裏去?這世間已經沒有你的容身之處。”


    即便是笑起來,他的表情依舊帶著一點陰鬱。


    女鬼又開始發瘋一樣扭動:“這世間是沒有天道!你這樣的敗類都可以為所欲為,憑什麽我要落到這番境地!畜^生!去死!你去死!”


    劉軍路煞為讚同地點了點頭,同時吸引自己分散的身體部位慢慢靠攏,努力地想重新拚成一個人形。


    江風還是走了上來,借著那隻金光手掌的光線定睛一看,喲,不就是之前給他付錢的那個男生嗎?


    “你沒走?”那男人看見他,也有些意外:“你也是個挺有意思的的人,不然你留下一起陪她吧?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江風直直看著他,問道:“你又是誰?”


    宗策:“你問我是誰?我是主宰生死的人。”


    江風聽見了好笑的事情:“沒有人能主宰人的生死。”


    宗策哈哈笑道:“我可以!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想讓誰死誰就得死,沒有人能阻止我,我不是主宰是什麽?”


    劉軍路拚裝完畢,飄起來躲到江風身後,叫囂道:“你會遭天譴,遭報應的!”


    宗策笑眯眯道:“不,神仙做事,怎麽會遭天譴呢?不會的。我做的跟他們又有什麽分別?你技不如人,死也活該!”


    他說著從袖子裏抽出一支筆。


    那是一支有七節長的筆,大約一米多。看不出什麽材料,筆身表麵浮動著一抹綠色的流光,絕對不是凡品。


    江風覺得那支筆有些眼熟,在它出現的一瞬間,心台劇烈顫動,腦海中嗡嗡作響。


    那聲音越來越劇烈,並影響他的神智,讓他在清醒跟昏迷之間不斷徘徊。


    宗策靈巧轉著手裏的筆,那東西在他手裏好像根本沒有質量。可他手觸碰到筆的地方,血肉迸開,被融化出了森森白骨。最後抓住筆身的部分,隻剩下一截枯骨。


    這筆根本不是普通人能碰的,即便是修道士也不行。


    他抬手一揮,在四方降下幾道光幕,江風感覺周圍的空間被隔絕了,外界的聲音和空氣流動,都不再進入這個四方小界。


    顯得特別壓抑。


    劉軍路不敢出聲,也被這一幕嚇得瑟瑟發抖。


    誰會對自己這麽狠?果然,普通鬼哪有人可怕?


    女鬼看見那東西,又一次尖細喊道:“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下次我要親自吃光你的肉,喝幹你的血,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宗策笑著露出一口白牙:“你想來報複,有本事的話那就來吧,我一直等著你。如果隻能奢求別人的仁慈和善良,當別人收回去的時候,你又有什麽資格去責備呢?”


    “沒,沒有黑白無常、陰差之類的嗎?”劉軍路抓住江風的褲腿,“快,讓他們來帶我走,我願意下地獄,快讓他們帶我走!”


    “那些所謂的神官,根本就不問人間事。他們什麽也看不見。人間有多少人啊?一條命在他們眼裏微如草芥,誰會去關注自己腳下的一株草呢?何況在判官筆下殺掉的人命,沒有任何人會知道。”宗策說,“從她過來開始,聚集了不少孤魂野鬼,又用自己的魂力將這裏滋養得跟鬼城一樣,早就成了一塊法外之地,不會有陰差過來的。”


    宗策嫌棄道:“而且我對你……沒興趣。”


    劉軍路:“……”


    他說著耳朵動了一下:“哦,有麻煩的人快過來了,看來我得抓緊時間了。”


    女鬼還被金色的手掌壓住,翻不出什麽花樣,宗策對向江風,舔了舔嘴唇:“就先從你來。不知道你的生魂是什麽樣子的,有沒有她的強大。可千萬別讓我失望。”


    宗策說著,用筆的一端去震江風的胸口,企圖將他的魂魄從身體裏扯出來,再細細問出他的來曆和生平。結果那判官筆擊打在江風的胸口,卻不似以往一樣穿透過去。


    好似受到了阻力,筆身上的流光越發明亮,發出一陣劇烈的顫動。


    宗策察覺不對,他從來沒見過這種事情,不由表情一變,想將筆抽回來。然後對方徒手抓住那杆筆,凝眸看著他。


    宗策被看得心裏發寒,那雙手卻好像有著千百斤的重量,讓他怎麽也搶不回來。


    明明是一個普通人!明明身上沒有任何的法力!這不可能!


    “你方才說,沒有任何人會知道?”


    那聲音響起,卻不是江風的聲音。


    宗策再認真看,從江風的身上,隱約看見了一個穿著紫衣外袍的高大身影。身影越來越明顯,雙目中的金光刺在他的身上,灼燒他的靈魂。


    最終江風軟倒在地上,紫袍男人的身形明晰起來,那才是徒手握住他筆的人。


    他總不會是……打劫到判官身上了吧?


    宗策附在這男人身上的殘魂,隻有自己實力的一半而已,此刻在判官凝視下,幾欲潰滅。


    撐不住了。他果斷鬆開判官筆,轉身逃跑。


    “孽障!”判官快速伸出一隻手,抓住他正要逃離的魂魄,狠狠捏住:“膽敢盜我判官筆!”


    宗策忍受靈魂被四分五裂的痛楚,返身打出一道金光印記,趁著判官失神之際,最終還是從窗戶溜了下去。


    江風的肉身還留在這裏,判官不能遠追,最後眼睜睜看著宗策離開。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長筆,進而五指收緊將它捏碎。


    贗品。


    簡直大膽。


    “神君!”


    那女鬼身上的金手掌也消失了,卻不敢起身,她緊緊趴伏在地,喊道:“求神君為我申冤!”


    判官並不能久留,他的存在會擾亂陽間秩序:“說。”


    “我本來還有八十年的陽壽!我祖上樂善好施,數代沒有做過惡事,功德深厚。結果全被那宗策搶走了!”女鬼控訴道,“他奪走了我的功德,還妄圖煉化我的生魂!他篡改功過格,屏蔽天機,叫我不得好死,他簡直罪無可恕!”


    判官打斷她:“名字。”


    “小女名叫馮南聲。”


    判官招出功過格。心中默念過她的名字。中間的頁冊自動顯出她的生平記錄。


    果然跟劉軍路的一樣,都有被紅字修改過的痕跡。隻是她的頁麵,塗改得更為誇張。原先的字跡沒有被遮擋完全,依稀還可以看出判決。


    馮南聲小心抬著頭,窺覷判官的神色。


    片刻後,判官將書合上,收回神識。看著她冷冷說道:“你——”


    馮南聲屏息凝神,側耳去聽。


    判官清楚吐出兩個字:“該死。”


    這就有點不吉利了。


    江風四麵找了一圈,發現應該是從旁邊的香燭店裏飄出來的。


    他轉了個身,決定繞開,那紙錢幹脆脫離地心引力,飛到了他的手上。


    上麵用血紅色的顏料寫著三個字。


    “羅小梅?”江風皺眉道,“羅小梅是誰?”


    緊跟著它又自己翻了一麵,露出背麵寫著的一串地址。


    江風:“……”


    江風挑眉:“誰?”


    大概是見他生氣了,躲在旁邊的小鬼終究沒忍住,主動現出形來。


    “我隻是來傳個話!閻君請您將羅小梅帶下去。”小鬼戰戰兢兢道,“我走了!”


    他說著縮成一團,快速鑽進地下。


    江風:“……”


    什麽玩意兒?


    那邊羅小梅已經徹底失控。


    等風浪平息下來,褚玄良睜開眼,發現羅小梅已經變成了她成年時的樣子。


    一頭長發,一身血衣。骨瘦嶙峋,麵目猙獰。臉上各種血肉外翻,五官被傷痕遮掩得看不清楚。嘴唇被割掉了一塊,露出森白的牙齒。手臂上還有不少的淤青跟疤痕。


    縱然褚玄良見多了慘死的鬼怪,也不由覺得觸目驚心。


    她懷裏正抱著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張著嘴嚎嚎大哭。羅小梅的手將它環住,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繈褓。


    黃玉看見那嬰兒,心裏一緊,上前想要把它搶回來,又被褚玄良拉住。


    黃玉急道:“做什麽?”


    褚玄良說:“摸摸你的符。”


    黃玉從兜裏掏出帶來的驅魔符。


    黃色的符紙,已經有點發燙了,變焦蜷起,開始變黑。估計拍羅小梅身上去,也沒什麽效果。


    果然黃色的符還是太次了一點。


    褚玄良說:“再看看。”


    羅小梅看起來並不想傷害嬰兒,或者說從見到她開始,哪怕是現在,褚玄良也沒從她身上感受到過多的惡意。


    房間裏非常昏暗,門窗都被關緊。片刻後羅母跟羅父屁滾尿流地從樓上滾了下來。


    “我的大孫子!大孫子!”


    羅母摔在羅小梅身前,餘光瞥見她的臉,便發出一聲變音的尖叫:“啊——你!是你!你怎麽回來了!”


    羅父朝後縮去,緊緊躲在牆角:“冤有頭債有主,你別來找我們,不是我們殺了你!”


    羅小梅笑道:“當然冤有頭債有主,我老公已經被我嚇死了呀。他已經死了,剩下的不就是你們了嗎?”


    羅母哭著,卻不敢抬頭看她:“天地良心啊,我是你媽,我是你媽啊!你想做什麽!”


    羅父搖頭:“我……我不是你親爸!你別來找我,別來找我!”


    羅父是羅母改嫁後的老公,準確來說是羅小梅的繼父。隻不過,羅小梅從來沒見過自己的親爸爸,五歲從老家被帶出來以後,就一直跟著他們生活。在她心裏,她叫爸爸的人不就是她爸爸嗎?


    羅父顯然不那麽認為,他見著羅小梅,除了驚恐,還有惡心。他站起來拉開房間的大門,趔趔趄趄地跑進院子。


    外麵的光照射進來,可亮度有些不對。


    明明應該是正午,光色倒更像是黃昏時沒有溫度的殘陽。


    “dengdeng~”羅小梅沒去阻攔,隻是打了個響指:“對了,還差一個人。”


    話音剛落,院子外麵就響起一道年輕人的聲音:“爸,這是怎麽回事?這裏的人呢?”


    羅父又衝了回來,跪在門口說:“他是你弟啊,他是你弟!跟他沒有關係,你不能傷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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