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徹底昏暗了下來, 天空中飄揚的飛雪卻沒有絲毫減弱的趨勢。在被山裏的狼叼去吃了之前,瑤光終於找到了一處窄小的洞口, 來不及深究這是豺狼還是虎豹的洞穴, 她拖著疲憊的身軀鑽了進去。


    洞裏還算幹燥,撿一處幹淨的石頭落座,她脫了鞋借著洞口的月光查看自己腳踝的傷勢。


    嗬, 好大一隻豬蹄兒!


    抬頭看去, 洞裏並無任何可利用的東西,想來生活終究不是話本,她可遇不上話本裏主人公的運氣。


    “哎……”輕輕歎一口氣,一向號稱主意多的她此時也無計可施了。


    離她出事大約過去了兩個時辰, 可這一路走來她並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不知是陛下以為她已經葬身此地了,還是地動改變了原有的道路,讓她顯得這麽的“與世隔絕”了起來。


    “嗷——”


    洞外,傳來狼叫的聲音, 淒厲又凶狠,不必親眼所見便能想象到這是一隻多麽可怕的東西。


    瑤光不怕人不怕鬼, 偏偏怕這些不通人性的動物,想想它們對著自己虎視眈眈垂涎欲滴的模樣, 她渾身忍不住地發抖。


    “爹,娘……”她抱緊了雙膝, 無助得幾乎落淚。


    她將整個身子縮成一團, 像是努力把自己縮到地底去, 這樣就不用擔心外麵的狼會什麽時候聞著味兒找過來。


    時間緩緩地流淌過去, 她側著身子靠在洞壁上,感受著自己逐漸流失的溫度……


    “嗷——”


    一個激靈,她又被嚇醒了。


    小心翼翼地朝洞口看去,一片黑黢黢,看不出什麽名堂。她正要靠回石壁上,忽然又聽見幾聲從喉嚨裏發出的“呼嚕”聲。


    “呼呼——”


    洞口,一隻成年的野狼徘徊不前,它低頭嗅了嗅地上的味道,似乎是在判斷裏麵是否有危險。


    瑤光抑製不住的想尖叫,但叫聲到達了喉嚨一下子卡住了,像是吃了一根魚刺,說不出叫不出,隻有臉上的血色盡數褪去。


    她想象過自己諸多下場,唯獨沒有一樣是葬身狼腹的。


    眼淚唰唰落下,她咬著蒼白的唇小聲啜泣了起來。


    “呼呼呼呼!”洞口的野狼像是聽到了她無助的聲音,立馬變得熱血狂躁了起來,四腳刨地,蓄勢待發。


    “救命、救命啊——”往日清脆的嗓音像是蒙上了一層膜,透著一股沉悶和倉皇。


    她不斷地將身子往最深去移去,移動中還不忘從地上抓了一塊尖利的石頭握在掌中。


    罷了罷了,若此生注定活不過今晚,那她也得拉著外麵的野狼一塊兒下地獄。她咬咬牙,目光變得凶狠又老辣,像是完全將生死置之度外了一般。


    “嗷——”野狼瞅準時間,雙眼泛著紅光,後腳往後一蹬,整個人朝著洞口撲來。


    “啊——”


    閉眼的瞬間,她看到一隻毛乎乎地東西朝自己撲來,握著石頭的手突然像被點了穴,渾身僵硬地不能動彈。


    恐懼、惡心、不甘、憤懣……短短地一瞬間,她的心頭竟然湧出了如此複雜的滋味兒。


    “噗——”


    “嗷嗚——”


    毛乎乎的東西撲到了她的腳邊,熱騰騰的鮮血濺了她半張臉蛋兒。


    “啊!”一聲短促地呼喊,她渾身一軟,徹底癱倒了下去。


    窄小的山洞,握著長劍的男人皺起了一雙冷峻的眉毛,他不是都將狼殺死了,她怎麽還是暈過去了?


    朱照業大步上前,扯著狼腿扔到一邊,然後將她從冰冷的地麵抱了起來。


    她渾身熱得不正常,雙頰泛著潮紅,一隻腳的鞋襪還被脫了去。仔細一看,脫了鞋襪地那隻腳腫得高高的,比年夜飯上的那隻豬蹄兒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彎腰,用自己的臉頰蹭了蹭她的臉蛋兒,低聲:“叫你逞能。”


    瑤光沒有反駁,畢竟她早已昏死了過去。


    ……


    身子漸漸暖和了起來,周圍的冷空氣似乎也驅散了許多。她從昏迷中醒來,借著朦朧的火光看著周圍的環境,分不清今夕何夕。


    “醒了?”


    她抬頭,望進了一雙深邃的眸子裏,眸子的主子注視著她,仿佛這世間隻有她。


    “你怎麽在這裏?”她嘴角一拉,便要起身坐起來,但因全身都陷入了他的懷中,故而折騰了好幾下都沒有成功。


    朱照業好整以暇,看她笨拙地在自己懷裏拱來拱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在不安分什麽?”


    “放肆!”她眼眉一冷,語氣生硬,“若你救了我,我很是感激,但也宣王爺注意男女之別,不要動不動就把女子往自己懷裏攬,有些人你開罪得起,有些人你卻惹不起。”


    “知道。”他一隻手攬著她一隻手握著一根木柴,時不時地捅一下麵前的火堆,惹得火星四濺,“若你無恙我自然不必糾纏,可你在發燒,我走了你恐怕得死在這裏。”


    瑤光抿唇,怪不得她覺得自己忽冷忽熱,原來是發燒了啊……


    “你自己數數,本王救了你多少次了,你怪罪得了本王嗎?”


    新婚之夜一次,大街上馬車失事一次,以及這一次……不多不少,剛好三次。


    瑤光伸手推他:“我就是死在這裏也不要你假好心,你走,你現在就走。”


    朱照業皺眉,拽住她的手:“你發什麽瘋?”


    “王爺不知道嗎,我一直都是個瘋子啊,你跟瘋子有什麽話說?一走了之啊!”瑤光掙紮著坐了起來,使勁兒推他,雙腳也撲騰了起來,他沒有動靜,她撲了兩下突然一個重心不穩,摔在了一邊的地上。


    “非要這樣嗎?”他冷眼看著,也不說伸手扶她一把。


    她發著燒,腳又痛得不行,這下又從他懷裏摔下來,一臉的灰,好生狼狽。


    朱照業見她趴在那裏沒有動靜,終究還是不忍,伸手去撈她。


    “啪——”


    她背對著他,去精確地揮開了他的手。


    “你現在來糾纏有何意思?就算你救了我千百次,我也還是那個恨你入骨的秦瑤光!”她低著頭,發絲淩亂,咬著唇,也不顧唇上是否染了灰,“所以,宣王爺,你行行好,就看著我自取滅亡吧。”她是好是壞,是死是活,早已與他沒了幹係,她是劉秦氏不是朱秦氏,要負責她一生的男人不是他!


    朱照業的手停在空中,不過與她咫尺的距離,卻好似隔著一汪跨不去的銀河。


    “六娘……”他喉嚨生澀的喚她。


    當初郎情妾意之時,她驕縱可愛,尤其喜歡在他麵前打轉,聽他或寵溺或無奈的喚她“六娘”。


    時至今日,這一聲“六娘”早已成為了她心口上的疤痕,不能碰不能撕,一沾“六娘”二字便是舊疾複發。


    火光照亮的山洞裏,她匍匐在地,卻是高高在上,他坐在那裏,卻低入了塵埃。


    “當初將你讓出去,是我錯了。”他艱難地開口,喉嚨像是含著一團棉花,又痛又悶。


    “嗬。”她嘲諷一笑,翻身轉了過來,“不敢,宣王爺運籌帷幄,哪裏有錯的時候呢?”


    “瑤光。”他單膝跪地,膝蓋落在她麵前的地上,滿腹愧疚的看著她,“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罷,隻要你肯再回來,我什麽都可以和他做交換。”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是她突然揚手打在他的臉上。


    他被打得側過頭,卻一點兒也沒有避讓。


    “你還要羞辱我到何時?你以為我秦瑤光就是這樣一個由人交換,可以當作物品一樣被交易的嗎?”她雙目似寒潭,盯著他,像是要生生地在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她渾身滾燙,臉蛋兒上的熱度將她腦子裏的暴躁和狂傲全都點燃了,她雙目充血地盯著他,似一匹無懼生死的孤狼。


    朱照業不再開口,他說的任何一句話都有可能成為她發怒的源頭。


    她深吸了一口氣,耳膜震動,太陽穴突突亂跳,渾身都有種提不起氣來的感覺。


    她一定是被氣壞了,一定是。


    她良久沒有開口,他抬頭看去,見她閉眼靠在石壁上,喘出的氣息都帶著滾燙的熱度。


    “瑤光……”他終究還是不敢再喚她“六娘”了。


    好了傷疤忘了疼,前一刻還被她甩耳光,後一刻他就上前抱著她探查起她的溫度來了。


    “你在發燒。”


    廢話。她眼皮沉重,隻聽到他的話,卻沒有力氣反駁。


    “我帶了酒,我跟你抹一抹,散熱能快些。”他將她平躺著放在地上,輕輕地解開她的外衫。


    瑤光努力睜眼,雙目通紅:“不準你碰我……”


    “僅此一次。”他低著頭,為她褪去繁複的衣裙。


    以酒散熱,小時候奶娘也曾這樣照顧過她,所以她知道他並不是趁機輕薄她。


    閉上眼,她感覺到濕潤的液體抹到了她的脖頸和胸口,涼涼的,不聞味道也足以讓人醉了。


    而為她擦著酒的人並不好過,目光所及之處便是她白皙的身子,瑩潤透亮,像是從未被沾染過的清泉,透著一股清冽的芬芳。他舔了舔唇,胸口燒起了一團火。


    “別停啊——”正在舒服之際,她感覺到他的動作停了下來,不耐煩地催促道。


    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明明是她叫囂著不讓他碰,現在反而嫌他碰得不夠多了。


    “你抬抬屁股,我想抹下去一些。”他艱澀的說道。


    腦袋裏燒得一團糊塗的她絲毫沒有覺得這話有什麽不對,隻把他當作了照顧自己的奶娘和小石榴,聽話地任由他將自己剝光,她還舒服得直哼哼。


    火光照射過來,一寸寸地撫摸過女子的身軀,像是喉舌,一點點舔過她嬌嫩的肌膚。一瞬間,他的自製力盡數潰散,四下逃竄。


    酒的功效發作了起來,她渾身熱辣的溫度褪去了些許,正當她意識回籠的時候,一雙溫熱的唇吻了上來。他有些狂躁,像是渴望被治愈的病人,先是將她摟緊在懷,然後再一寸寸地侵犯過去。


    “你——”


    “瑤光,瑤光,我的瑤光——”他低沉地呢喃,訴說著他滿腔無處發泄的情/欲。


    她揚起了脖子,高傲地下巴微微抬起,他的唇印在了她的喉嚨的地方,那是生死重地——


    “陛下……”她輕聲迎合。


    一瞬間,所有的火都熄滅了下來,世間突然變成了冰冷的地獄。


    他的手撫上了她的脖子,隻要輕輕一收力,香消玉殞……


    “你在叫誰?”他繃緊了身子,死死地盯住的紅唇,警惕下一刻蹦出來的名字。


    “陛下……”她抬起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像是一條靈巧的蛇,攀沿而上,牢牢地圈住他的身軀。


    猩紅的眼睛像是下一刻便要毀天滅地,他掐著她的脖子,似乎下一刻便可毫不留情地折斷。


    可是……


    她在吻他啊。


    那麽細膩又柔軟的吻,他如何輕易去打破?


    她的舌頭舔上了他的喉嚨,輕巧的舌尖緩緩地掃過,所有的理智都悉數遠去了,他隻有一個念頭:管她將他認成了誰,就算即可被皇帝處死,他也甘之如飴了!


    輕輕喟歎一聲,他的手掌落在了她的臀上,再不管洞外是如何的天崩地裂了。


    他低頭吻上她的肩膀,下巴擱在他肩頭的人忽然睜開了雙眼,她單手挑起了自己落在一旁的衣衫,翠綠色的荷包滾落了出來。伸手一點,荷包裏的白色粉末便沾上了她的手指,下一刻,她將粉末抹上了自己的舌頭上。


    方才她軟綿無力的人突然振奮了起來,她輕巧一推,他借勢躺下。


    “乖乖,你要做什麽?”他的眼底全是被迷住的光芒。


    她勾唇一笑,撅著紅唇送入他的嘴邊。


    他一口咬下,悉數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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