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瑞安升通州通判  白天搬家不知道是不是太過勞累, 晚上有點見紅,慕清有些緊張, 準備明天去醫院檢查一下,檢查之前她先去小區下麵的藥店買了兩根驗孕棒,晚上檢測了一下是兩道杠, 怕不準, 早上起來又檢測了一下,確實是懷孕了。


    早上去食堂吃完早餐, 她就打車去了城西醫院。


    城西醫院裏南江大學不遠,打車不過十幾塊錢的車費。


    因為上一世這一胎懷的艱難, 初期有先兆流產的跡象, 她在確認懷孕之後,就是在城西醫院做的檢查, 她對這個醫院的主任醫生有種莫名的信任。


    或許是因為前一個專家醫生說她可能胎心停止發育,而這個主任醫生很淡定的說:“沒事,我給你開點保胎藥,你回家多臥床休息, 別想太多。”


    那淡定篤定的語氣, 也影響到了她, 仿佛真的是再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主任醫生揮揮手就能解決。


    她掛的還是前世看的這位主任醫生的專家號, 排了很長時間的隊, 她坐在等候區, 也不著急, 一直到十點多了,才輪到她。


    “懷孕了,昨天有點見紅。”


    “上一次大姨媽什麽時候?”


    “不記得了。”


    “孩子要嗎?”


    “要!”她確定的說。


    對她來說,這個孩子是她和柳尚林這段婚姻裏唯一的收獲,是上天賜予她最珍貴的寶貝,她可以失去任何東西,都不能失去她。


    其實在懷這個孩子的時候,她並沒有像很多書中寫的那樣,生出什麽母愛,反而很煩。


    一方麵處於母性的本能,在得知這個小生命可能隨時會失去的時候,她條件反射的會去保護她;一方麵,又因為她的出現,讓她的身體狀況處於極度虛弱無助的狀態,在工作、生活、等各方麵都造成了一些不便和影響,尤其是懷孕過程中真是吃足了苦頭,生產的陣痛真是這輩子都不想再體驗第二次。


    但在這孩子出生後,醫生將小小軟軟的她,放在到她因為生產而赤~裸的胸口上趴著時,那股天然的母愛便不可抑製的蔓延開,心就像被泡在溫水中一般,軟的像是要化開,不自覺的會去愛護她,保護她。


    如果說這段婚姻裏還有什麽讓她覺得不後悔的,那就是這個孩子的到來。


    “這樣,我給你開一些保胎藥你先吃著,在家多臥床休息,暫且不要做動作幅度大的事了,等情況好些後,先去社區醫院建小卡,把葉酸吃了,下個月的今天到我這裏來做個b超。平時沒事定期去社區醫院按時檢查就可以了,到六個月的時候,再到我這裏來建大卡。”


    朱醫生說:“如果有什麽不舒服,或者什麽事情,就馬上到我這裏來,不要耽擱,明白嗎?”


    “嗯。”


    “你去外麵護士那裏,讓她給你講一下懷孕期間的注意事項。”然後給她開了藥單:“你下去付錢拿藥,藥在一樓。”


    按了下一位。


    朱醫生非常忙,掛她號的人非常多。


    慕清謝過醫生。


    她現在可能懷孕還不到兩個月,但她行動之間非常小心,走路慢吞吞的,問好懷孕注意事項和建小卡的事情,領了藥,她就回去了,沒有馬上去社區醫院,而是去學校食堂吃了午飯。


    社區醫院離南大不遠,走路也才十來分鍾,吃完飯她又慢吞吞的散步到社區醫院建卡。


    經過超市的時候,還買了些生活用品。


    她剛搬家,隻帶了一些重要的物品,其它的小物件全都得重新買。


    像洗發水、洗衣液這些生活必需品,是迫切的要買的,她買的時候還不覺得,等她買完推著車下來,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買了一車東西,根本拎不回去。


    都說一孕傻三年,她這才剛孕呢,腦子就開始不轉了。


    打車到了樓下,實在是提不了,隻好打電話叫席瑞安下來幫忙。


    席瑞安正在房間裏寫代碼。


    自從出門總是嚇哭到小朋友,被人側目指指點點後,他就很少出門了,他原本不是計算機專業,在房間裏閑著沒事,便自學編程,也挺有意思。


    接到慕清的電話還很意外,“喂?”


    “席瑞安?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我現在在樓下,買了好多東西我提不動,能不能麻煩你下來幫我提一下?”她的聲音很輕柔,和他說話的時候,總不自覺的帶著一股姨母般慈祥的微笑。


    席瑞安從椅子上起身,套上長袖外套,戴上鴨舌帽和口罩,邁起長腿下樓。


    到了樓下,之間她無助地站在路邊,正滿目期待的看著小區單元門的方向,看到他下樓,她眼睛立刻一亮,朝他揮手。


    他快步走到她麵前,低著頭:“就是這兩袋嗎?”


    “嗯嗯,就是這些。”她歉意地說:“不好意思啊,我買完才想起來自己提不動。”


    孕婦不能提重物,更別說她昨天才見了紅,就更要小心了。


    “沒事。”他將兩個袋子提起來,還真不輕。


    他跨起兩條大長腿將鴨舌帽壓低,便大步的頭也不回的往前走,慕清慢悠悠的在後麵跟著,到了單元門時,她以為他已經先上去了,沒想到到電梯口,他正在裏麵按著開門鍵等她。


    她連忙走進電梯:“謝謝啊,其實你不用等我,我自己慢慢走就行了。”


    席瑞安低著頭看了她一眼。


    她看上去很瘦,個子很高,皮膚雪白,但不知是不是女孩子生理期到的緣故,看上去很虛弱。


    回到家,他還特別細心的幫她將東西放在了她的房間門口,再回到自己房間。


    慕清將東西都擺放好後,吃了葉酸和保胎藥,就躺到床上睡覺。


    這一覺睡的特別沉,醒來都傍晚五點多了,她起身洗了個臉,和席瑞安一樣,也戴了個黑色的鴨舌帽在頭上,出來敲席瑞安的房門:“席瑞安,我去食堂吃晚飯,你去不去?”


    席瑞安忽然閃過一次傍晚吃完晚飯從學校後門回家的事,當時燈光昏暗,一個女生看到他突然嘶聲尖叫:“鬼啊!”


    那女生嚇了一跳,他也嚇了一大跳,帽簷不禁拉的更低了。


    他打開房門遞過來一張卡:“你幫我帶吧。”


    “哦,好,你吃什麽?”


    “發物不要,辣不要,其它隨意。”


    *


    此時柳尚林正開著車子滿世界的尋找慕清,去她熟悉的可能會去的地方尋找。


    他先是想到南湖邊。


    慕清是個有些文藝的姑娘,喜歡景色優美清幽的地方,南湖是h市最大的風景名勝區,她偶爾會來這裏的民宿小住幾天,放鬆一下。


    他一家一家的問,有沒有一個二十三歲左右的漂亮姑娘到這裏來投宿。


    這裏找不到,他又想起她的母校南江大學。


    開著車子去南江大學繞了一圈又一圈,期望能看到她,可惜還是沒有找到人。


    慕清吃完飯,就拎著給席瑞安打包的飯菜,從學校後門往回走。


    她不是沒想過席瑞安會來南江大學找她,但同時,她又想到,柳尚林對南江大學不熟,唯一知道她讀書時喜歡去的地方就是學校大操場和圖書館。


    但為了避免他來這裏找她,她特意從食堂的後門,穿過女生宿舍,再從女生宿舍下麵的小門回到住的地方。


    她並不知道,在她從後門離開的時候,柳尚林的車子剛從食堂前門駛過去。


    通過這些行為就能知道,她對柳尚林的人品是何等的不信任,對他防備至此。


    搬家公司很快到了,她現在懷孕初期,不能提重物,都是搬家公司的人幫忙搬的,好在東西不多,很快提完。


    當她坐在搬家公司的麵包車上,看著窗外倒退的車輛時,心頭一片輕鬆。


    糾糾纏纏十幾年,她終於和他分開了。


    不論他以後發達也好,默默無聞也好,都與她無關了。


    不過她知道,以柳尚林的性格和手段,達到前世的高度是一定的,隻是時間問題,可是這些都與她沒有關係,他的榮耀她半點都不願分享。


    到達南江大學教職工公寓,搬家公司的人幫忙將東西都搬上去放在門口。


    慕清掏出鑰匙打開門,屋內又和昨天一樣,各種窗簾都拉的嚴嚴實實的,房間裏光線暗的很。


    她也沒去拉窗簾,而是將行李一件一件的往屋內搬。


    這時主臥室的門突然打開,一個穿著黑色長袖t恤和長褲的高瘦少年從房間內走出來,看到客廳動靜皺著眉:“你是誰?怎麽會有我家鑰匙?”


    慕清正背對著他往客廳拖行李呢,突然聽到聲音嚇了一大跳,“哎喲喂。”她趕緊拍著心口,側身回頭:“你突然出聲,嚇我一大跳。”


    因為她嚇了一跳而臉色陡然沉下來的少年在她說完話後,臉色稍微好了些,目光警惕地看著她,等著她解釋。


    慕清打開包,拿出昨天簽的租賃合同,走到他麵前,放到茶幾上,“童阿姨沒告訴你嗎?我是這裏的新租客,和童阿姨簽了一年的租房合同。”


    饒是她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她也依然被這少年的半張臉給嚇到。


    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眼前的少年的話,那就是,一半是天使,一般是魔鬼。


    他完好的那半張臉和照片牆上展現的一樣,英俊完美,可另外半邊臉,雖然已經做過整容修複,可皮膚依然呈現一種猙獰的淺紫色,上麵宛如蚯蚓一樣盤旋著的粉紫色疤痕,分外可怖。


    可她依然沒有轉過視線,反而像完全沒有看到他半張臉的恐怖,目光盈盈的定格在少年的雙目之間的位置。


    她說話,習慣性的看著他人的眼睛。


    少年拿過租賃合同看了眼,眉頭皺了起來,隨著他的皺眉,他半張臉是正常表情,可另外半張臉越發猙獰。


    他看完租賃合同,望著原本整潔的客廳因為多出來的行李而變得雜亂,“把客廳收拾好。”說完就要回房間。


    “哎,等等。”慕清連忙叫住他。


    少年站定,卻沒有回頭,隻完好的那半張臉微微側頭,似在等待她要說的話。


    “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搬下行李,我有些不方便。”她一隻撫著小腹,拜托地看著他。


    在前世,她這個孩子就懷的有些艱難,先是流產先兆,醫生說有可能是胎心停止發育,她當時就嚇得手腳發軟,後來換了主任醫師,主任醫師說沒事,給她開了中西兩種保胎藥,之後整個孕期都躺在床上保胎,吃什麽吐什麽,一直吐到第八個月,中間各種狀況不斷。


    好在,孩子是健康的。


    少年卻以為她是大姨媽來了,肚子疼。


    雖然他還是個雛兒,但現在網絡這麽發達,該有的常識還是有的,很多女孩子大姨媽來了都會很疼,有多疼呢?她們曾經做過這樣的比喻:“拽著你的蛋蛋使勁扯!”


    光是聽到這個形容,席瑞安就覺得菊花一緊,走過去將她的行李都拎到客廳。


    慕清趕緊順著杆子往上爬:“能麻煩你順手拎房間去嗎?”


    幾床被子加一些書籍等雜物,對於懷孕初期還有流產先兆的慕清來說是重物,但對於席瑞安來說,卻是很輕鬆的事,一隻手提兩個編織袋,兩隻手就全拎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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