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崖大儒們聽到鍾聲後,暗暗鬆了一口氣。


    雖然比方運的少了兩聲,但井瀾也晉升到大學士,隻是差了兩個境界,隻要以後眾人合力,完全可以輕鬆追趕。


    更何況,他們看來方運可能隻是一鼓作氣,未必能長盛不衰,但井瀾本身就是工家四境大儒,可以源源不斷快速提升,絕對比方運更快恢複大儒實力。


    想通這一點,海崖大儒們笑看方運。


    一人道:“方運,此次工具機關比試,你勝了兩響,不過,依舊沒能成為大儒,沒能與井瀾兄拉開差距,用不了多久,你便會被井瀾超越。”


    “你若是還不死心,我們接下來將會使用更強硬的手段。”


    “我勸你在此次工具機關比試中見好就收,放棄接下來的技術比試和戰鬥機關比試,否則,別怪我等。”


    一些海崖大儒死死盯著方運,都希望方運開口服軟。


    方運冷聲道:“強硬手段?看來,我還是太心軟了。我本以為,隻用新式紡紗機勝過你們,讓你們知難而退。誰知,我的仁慈換來了你們的得寸進尺,用寧安的技術再度害我。那麽,我便隻好把用在下個月神匠會的機關,提前拿出來。”


    方運說完,向考官一拱手,道:“啟稟考官,在下實際上同樣在研究水力機關,隻不過才氣有限,工具有限,材料也有限,目前僅僅隻製作了半成品。按照規矩,隻要在日落前製作出新式機關,就依舊可以參與比試,所以,我想在現場製作,不知考官可否應允?”


    其中一個考官道:“現場補全機關,經常會有,完全可以。不過,你要想清楚,你縱然耗費力量製作出新機關,若鍾響不如之前,便等於白費力氣。更何況,你手中沒有足夠的材料,如何製作?”


    方運卻向在場所有讀書人拱手道:“在下方運,今日想要借用一些材料,無論誰能伸出援手,都可共享新式機關的部分技術,若是提供材料極多,甚至可以以你的名字命名新式機關。”


    會場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猶豫,因為這樣做先不說是否合乎規矩,單單幫助方運必然會得罪井瀾和其他人就是個大問題。


    短短一息之後,主考官趙千章舌綻春雷道:“神匠會的存在,是為了提高我工界技藝,並非是為了爭名奪利。既然參與者有信心製造新的機關,無論成敗,都應該獲得肯定。方運,你所需材料,老夫全出了,並且同樣允許你使用老夫的魯班尺。不過,製作和組裝不同,使用魯班尺製作的機關,各方麵都會超過你一個童生親手製作,所以,新機關所得鍾聲,當減少一聲,諸位考官可有異議?”


    其餘考官開始商討,最後達成一致,方運可以使用趙千章的魯班尺,但如果製成,鍾聲超過之前的紡紗機則減一聲,若是沒超過,最後成績按照之前算。


    但是,井瀾身邊的一個大儒朗聲道:“在下井霄,反對方運使用魯班尺,這會壞了規矩!若從此以後,人人都故意隻帶來半成品,都借用考官的魯班尺,神匠會豈不大亂?”


    眾人一聽,都覺得挺有道理。


    那趙千章道:“你說的不錯,為了防止濫用魯班尺,老夫加一個條件,那就是,若是想借用魯班尺,主鍾不得低於四聲,若是主鍾響聲低於四次,則取消比試資格,井霄,你可服氣?”


    主鍾四聲加大鍾一聲,便等同於之前井瀾的最終成績,是一個相當高的標準。


    井霄並不服氣,但也不敢繼續反對。


    這時候,一個考官冷笑道:“你若是還不服氣,可以與方運奪鍾聲。”


    井霄麵色微變,自知比不過方運,沉默不語。


    在場的海崖大儒的臉色也不好看,方運注定了是此次工具機關的第一名,若與他奪鍾聲,等於自尋死路。


    井霄不說話,井瀾朗聲道:“在下同意這條限製,隻是不知方虛聖是否同意?”


    “千章先生開口,學生自然同意。”方運道。


    “好!”趙千章說著,讓自己的魯班尺托著一個機關錦囊飛向方運。


    方運本來隻想製造新式的水力紡紗機,而且已經製作了一定的組件,看到魯班尺,心念一動,道:“方某製作的新機關,並非是一件,而是一套,是一套水力紡紗加織布機關。”


    紡紗之後,便是織布,織布遠遠比紡紗複雜,因為要讓不同的紗線組成結實的布麵。


    哪怕是聖元大陸,織布效率都不高。


    聽到方運的話,海崖大儒們喜憂參半,喜的是,織布機關難以突破,而井瀾的紡紗機關也很難超越,方運失敗的可能性很大。可是,若方運真能打造成功,很可能會獲得更多的鍾聲。


    這時候,大量的書城工匠湧入童生會場,越來越多。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方運利用身前的懸浮的魯班尺,開始快速製作新式機關的零部件。


    魯班尺如同史書、法典等物一樣,十分強大,方運隻要心念一動,魯班尺就能把木材製作成心想的規格,遠遠比任何匠人的手工成品都完美。


    若是沒有魯班尺,方運又不算輔修工家,要一邊製作一邊摸索,製作這兩座大型機關最少需要一個月,但現在,時間和水平完全不是問題。


    於是,大量的機關零件陸續出現在平台上,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方運製作的機關,遠遠比井瀾的大。


    到了最後,海崖古地的大儒都有些心慌,隻看零件規模,至少是井瀾的機關的五倍以上。


    兩個時辰後,方運最後一次動用魯班尺,開始組裝兩座機關。


    珍妮紡紗機之後,有人以珍妮紡紗機為基礎發明了新式水力紡紗機,而珍妮紡紗機的特點是精細而不結實,水力紡紗機的特點是結實但不精細。


    於是,一個叫克倫普頓的人橫空出世,綜合兩種紡紗機的優點,發明了騾機,取馬和驢雜交成騾子後有雙方優點的意思,依舊是水力紡紗機,但遠超之前的任何紡紗機。


    所以,第二座織布機關還沒組裝完成,新樹立起來紡紗騾機就震撼了所有人。


    井瀾的老式水力紡車,隻有一百的紗錠,但是,方運的水力騾機,足足有一千個紗錠!


    每個人都看得出來,這種層次的量變,基礎是技術的質變。


    在眾人還在被一千個紗錠的水力騾機震撼的時候,第二座織布機組裝完畢。


    水力飛梭織布機,在工界第一次問世,和珍妮機、騾機一樣,甚至未曾在聖元大陸出現過。


    在方運的兩座機關麵前,井瀾改良的老式水力紡車,就像是一個爛蘋果放在新鮮成熟的西瓜麵前。


    海崖大儒突然明白,為什麽方運之前說自己仁慈。


    這一套機關的現世,完全是在欺負一位工家四境大儒,別說井瀾現在力量受限製,就算成就文宗,也絕對無法創造這套機關。


    方運的手段越發殘暴!


    井瀾麵色鐵青。


    “一天內連跨兩個時代,天助工界!”趙千章看著兩座新式機關,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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