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碑皇者喉嚨裏發出呼嚕嚕的聲音,身體竟慢慢散逸血光,那百丈高的巨大石碑,更顯恢宏。


    貝翼皇者麵帶微笑,看了方運與躍空一眼,便與逆碑皇者對視。


    逆碑皇者道:“你的力量很強大,你我可以平分山穀裏的寶物!”


    “哦?你的感覺很敏銳。”貝翼皇者身體懸浮在半空中,徐徐向前飛行。它始終麵帶微笑,視方運等三人如無物,如同天潢貴冑,帝王之尊。


    躍空頓時緊張起來,道:“貝翼,你我同為凶物一族,豈能相信凶靈?你來之前沒有看到,它先是殺了兩頭結盟的妖蠻,又要殺人象凶靈,完全沒有合作的可能。一旁的人族可以作證,他可是人族虛聖,不會說謊話。”


    方運輕輕點頭,道:“我可以保證躍空所說屬實,這個逆碑皇者一直在殺自己的同盟。”


    “他們兩個說的可是事實?”貝翼皇者看向逆碑皇者。


    逆碑皇者堅定地道:“這絕無可能,我們雙方的盟友或戰死或逃亡,我豈是殘殺同盟之輩?貝翼,你仔細想想,你是加入它們隻取三成,還是加入我取五成?我想,即便是凶物一族的孩子,都會計算這一筆賬。更何況。你若是加入他們,麵對的將是一位皇者凶靈;你若加入我,要殺的則是兩頭五境的小東西而已。出最少的力氣,得到更多的寶物,難道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你說的不錯。”貝翼笑著看向方運與躍空。


    躍空急忙道:“你不要聽它胡說,它在騙你。我已經與方運簽訂協議,所有寶物我一概不取,你們兩人可以平分。至於敵人,我們兩個未盡全力,它卻已經要搏命,自然是我們一方更強。另外,你身為凶物,理當能感應出來,方運沾染有負棺人和噬龍藤的力量。”


    “哦?”貝翼看向方運,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躍空一看貝翼神色有變,立刻趁熱打鐵,道:“那負棺人太過神秘,來曆眾說紛紜,沒有定論,縱然有通天之威,我們也不談。隻說那噬龍藤,那可是連遠古龍族也毫無辦法的存在,若是你殺了方運,那麽萬一被噬龍藤一族知曉,即便是萬界之主也未必能保住你。”


    貝翼輕歎一聲,道:“我們貝翼一族沉寂多年,此番葬聖穀開才再次現身萬界,為的是聖道,也是為了尋找同族,重現凶物一族的輝煌。你如此說,我倒不好加入凶靈。”


    那逆碑皇者急了,道:“凶靈聖靈雖然隻誕生於葬聖穀中,但與凶物異族甚至各族都是同源。我觀你甚為不凡,我身為逆碑山的皇者,在葬聖穀中可以給予你意想不到的助力。至於它們兩個,一個是外來者,一個是被神賜山海鎮封不知道多少年的螻蟻,豈能與你合作?”


    方運仔細看了貝翼一眼,突然道:“我不僅是人族,也是龍族的文星龍爵,與你似乎同是水族。”


    貝翼卻啞然失笑,道:“我雖身有如翼貝殼,與海貝之流有些相似,但我們貝翼一族以星空為海,遨遊萬界,並非水族,也從未歸入龍族的麾下。當年龍族尊為萬界之主,統攝萬族,並不包括我們貝翼一族。”


    “原來如此,那我倒是見識鄙陋。”方運道。


    躍空道:“貝翼,我自遠古被封鎮,對遠古所知所聞遠勝於你們,有我在,一定可以聯絡到凶物各族。對你來說,這些寶物難道還比不上遠古見聞嗎?”


    貝翼略一思索,輕輕點頭,道:“不錯,你說的很對。和這些寶物相比,遠古見聞更重要。好,我決定加入你們!”


    “你……我勸你再考慮考慮。”逆碑皇者道。


    躍空與方運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睛裏看到一絲震撼和疑惑。


    逆碑皇者有何等凶悍,兩人都很清楚,甚至連人象皇者都不想放過,那可是同為絕地的凶靈。但是,現在逆碑皇者竟然反複表示不想得罪貝翼,不知道這逆碑皇者到底感應到了什麽力量。


    僅僅是貝翼身上那猶如狂潮怒濤般的凶意,並不足以讓堂堂絕地皇者如此謙恭。


    “可惜,本皇已經做出選擇。你走吧,看在你很知趣,沒有與本皇為敵的麵子上,本皇便不殺你了。”貝翼的聲音溫柔和煦,如同一位飽讀詩書的老先生。


    逆碑皇者大怒,道:“本皇要與你聯手,隻是看你是不錯的強者,你以為本皇怕了你不成?既然如此,那便不要怪本皇將你們趕盡殺絕!”


    就見百丈逆碑上的前三個字竟然齊齊發光,隨後,一種奇異的氣息擴散開,那氣息給人的感覺非常奇特,腐朽、死寂、遲緩、衰老、死亡、哀痛等等各種複雜的力量疊加在一起。


    隨後,那百丈逆碑發出灰白的光芒,照耀天地。


    在被那奇光籠罩的一瞬間,方運便發覺自己的神念被分成幾十份,分別獲得不同的感覺,有的如同枯木在泥沼之中腐爛,有的如塵埃在星空中飄蕩,有的好似龜鱉在慢慢爬行,有的好像行將就木的老人承受衰老的痛苦,有的則如同屍骨被封在棺材之中……


    當一個人承受數十種負麵的感覺,同時卻又清醒,這幾乎等於精神被徹底分裂。


    很難有誰能夠分辨出哪個是自己真正的感覺,哪種感覺是自己本體正承受的。


    幸運的是,方運之前曾經被雜念所襲擾,心有所悟,吾心自明。


    即便如此,也僅僅是勉強知道自己在與逆碑皇者戰鬥,勉強知道自己的本體沒有那種複雜的感覺,根本無法驅散那些痛苦的感覺。


    方運心中升起一種無力感,沒想到自己已經有極大的領悟,明明已經通曉內心一切,不會被情緒形成負麵影響,但在這種時候,卻還是無能為力。


    因為已經吾心自明,所以這一次方運沒有否定自己,沒有陷入自我責問之中,而是在短暫的氣餒後,突然明白一個很簡單的道理。


    既然萬物為真,那心為真,外物亦為真。


    心外自有他物,心外自有聖道。


    自己僅僅是明自我之心,對外界的力量未能真正通曉,若是自己能通曉逆碑力量的聖道,絕對不會陷入這種神念分裂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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