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淵王大喜道:“如此一來,我妖蠻兩族也可快速學儒,不再向先前那般,毫無頭緒。方師之功,不遜於孔聖。”


    “不可胡言!”方運麵‘色’一沉。


    “學生魯莽。”狼淵王道。


    鼠汰王輕歎一聲,道:“先生為何不收我們二妖為弟子?”


    “你們二妖若為我弟子,回到妖界能活幾日?”方運道。


    “朝聞道,夕死可矣!”鼠汰王的目光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堅定。


    狼淵王隨後看著方運,重複鼠汰王的話。


    方運輕輕搖頭,道:“我禦使你二妖,乃是‘私’心,隻為葬聖穀中神物。教授爾等四書,則是一片惻隱之心,不忍妖蠻‘蒙’昧無知,也為酬謝。我人族或以利‘誘’人,但我儒家從未‘誘’之以利。若是收你二妖為弟子,便有教化妖蠻之念,乃是用心以利,不美。再者,你們二妖若為我的弟子,便已經背離妖界,自會被妖聖發現,清理‘門’戶。”


    鼠汰王卻微微一笑,道:“先生,您卻小瞧我二妖。我雖是妖身,但沐浴儒家教化,已把自己視為儒家弟子。我為儒家弟子,卻並非視自己為人,談何背離妖界?我與狼淵王已經暗中立誓,當在妖界開辟儒家,廣收弟子!妖蠻與人雖未兩族,但可同為一‘門’!”


    方運麵‘色’沉靜,如晴空般的雙眼看著鼠汰王與狼淵王。


    兩妖神‘色’安然。


    “你們二妖可知其中何等凶險?”方運問。


    “當然。”兩妖異口同聲,斬釘截鐵。


    方運長歎一聲,道:“罷了。你二妖若亡於弘道,那本聖便在聖院為你二妖立碑,親手撰寫碑文,讓萬界儒家弟子銘記你們二妖之功。”


    兩妖大喜,躬身作揖道:“謝過先生。”


    鼠汰王這才恢複往日的樣子,嘿嘿一笑,用爪子捋了捋胡須,道:“先生,我二妖雖然立誌在妖界傳儒,但本領低微,如貓戲刺蝟,不知從何下手,還請先生指教。”


    方運淡然一笑,道:“師夷長技以製夷。”


    鼠汰王與狼淵王先是一愣,猛擊行流之背大笑。


    “先生大才!”


    “不愧人族虛聖!”


    兩妖歡欣鼓舞。


    之前兩妖討論多日,但始終找不出一個名目來讓妖界眾聖同意,若妖界眾聖不同意傳道,無論如何暗中行事總有一天會被發現,名不正則言不順。沒想到,方運一句話便解決了它們最大的問題。


    “若妖蠻眾聖應允,我等應先從何處著手?”狼淵王問。


    鼠汰王輕輕點頭,從某方麵來講,這和如何令眾聖同意傳道同樣重要。


    “這有何難?傳儒之道,禮為先。”方運道。


    “請先生教誨。”兩妖隱約知曉一些,但拿捏不準。


    方運道:“我對妖界略知一二,你們妖蠻雖然仇視我人族,但也仰慕我人族典章、服飾、用度等諸多方麵,我所言可對?”


    “然。”兩妖同時答應。


    “你們妖蠻雖尊崇眾聖,但禮節簡陋,儀式粗糙,你們兩妖要做的第一步,便是結合妖蠻習俗與舊禮儀,製作一套繁瑣同時更加隆重的祭祀禮儀,對眾聖如對天,讓眾聖感受到儒家禮儀的與眾不同,享受子民的臣服膜拜。眾聖一旦習慣這種禮儀,便不會太過抗拒你們傳儒。”


    “先生一言話,勝過萬卷書。”鼠汰王大喜。


    狼淵王問:“那我等如何讓眾聖之下的妖蠻信我所言,入我儒家?是‘誘’之以利,還是示之以力,或稍加欺詐?”


    方運微笑道:“爾等妖蠻之所以不信儒家,無非是所知太少,耳不聰,目不明。在你們妖界選宣傳中,我人族實力羸弱,窮困潦倒,無知落後,天天吃草,處處都比不上你們妖蠻。你們隻要如實敘述我人族種種,如實講授儒家經典,自然會妖心歸附,入我儒家。”


    “弟子愚鈍,還請先生具體指點一二。”鼠汰王道,狼淵王也眼巴巴看著方運。


    方運道:“其一,人與人等,天下大同。當然,我人族依舊有尊卑,離天下大同還有遙遠的路要走,但是,這是我儒家的理念。在我人族,讀書人可以批評大儒,若是有實證,甚至可以批評眾聖,你們妖蠻可有?”


    “並無。”


    “我們人族隻要讀書便都有可能封聖,你們妖蠻在最近這些年可有非聖子封聖?”


    “並無。”


    “所以,你們要著重宣揚這一點,要讓每個妖族都可以罵妖蠻眾聖,讓所有妖蠻堅信,隻有做到這一點,妖蠻才會有更好的明天,如果做不到,就說明妖蠻都隻是奴隸。說實話,你們覺得人族眾聖好還是妖蠻眾聖好?”


    “當然是人族眾聖!”兩妖立刻道。


    “這就是了。其二,我人族堅信儒家,我們儒家信奉的仁義禮智信,永恒不變,普及萬世,你們大都信仰傳說中的萬妖之神,它在哪裏?你們真的認為它存在?說句難聽的,妖界誰要說萬妖之神能現身,定然會被嘲笑。”


    狼淵王與鼠汰王‘露’出慚愧之‘色’,齊齊點頭。


    “你們信仰虛假,而我們人族信仰實實在在的先祖,信儒家實實在在的理念,難道不高於你們妖蠻的信仰嗎?所以,你們要讓其他妖蠻認清,儒家的信仰比妖蠻更加高貴!”


    “先生說的是。”狼淵王與鼠汰王更加慚愧。


    “連你們二妖都懂,誰若是不懂,那當真是愚昧至極。其三,我們儒家高層各個都是兩袖清風,各種簡樸愛民的事跡經常出現,反觀你們高層妖蠻,有過愛民如子嗎?所以,你們要讓下層妖蠻們知道這一點,同時讓它們知道中高層的妖蠻是何等可惡。”


    狼淵王與鼠汰王齊齊點頭。


    “其四,人族和妖蠻一樣,總要吃穿住行,你們隻要不斷宣揚人族的工家技術好,宣揚在儒家領導下的人族何等富足,時間長了,妖蠻們自然會發現自己過的不好,自然會更加信奉儒家。這不是‘誘’之以利,這隻是實話實說。”


    “對!”兩妖無比認同。


    “其五,你看人族儒家的英雄,拚死犧牲,保護弱小。你們妖蠻的英雄呢?的確,有些英雄在殺人族的時候很英勇,但是它們對待妖蠻也很凶殘,它們總有不為人知的缺點對吧?總有黑暗的內心對吧?就算一切完美,為什麽會死?因為眾聖或其他更高層的妖蠻‘逼’它們送死啊!你們仔細想想,有沒有好的妖蠻英雄被生生‘逼’死?”


    “有,而且不止一個!”


    “所以,你們要否定那些有缺點的英雄,妖蠻發現那些英雄不好,自然會信儒家的好英雄,比如你們兩個。”


    鼠汰王與狼淵王強忍心中喜意。


    教化聖道的力量在慢慢增強,為此方運不惜消耗文曲星光與枯朽之力。


    “其六。還有星妖蠻,它們並不是失敗,而是轉進。它們之所以被趕出妖界,是因為它們全是好人,它們外鬥厲害,但不善內鬥。你們仔細想想,當年妖蠻對戰外界的時候,星妖蠻是不是一直在傻乎乎殺異族,而血妖蠻卻暗中發展壯大?”


    “確實有這種事。可是……星妖蠻其實有點蠢,而且它們的實力差,被異族殺死很多,不然不會被趕走。”鼠汰王猶豫道。


    方運苦口婆心道:“星妖蠻是蠢了點,但你也說它們死的人多,死的人多都可以算戰績啊,這不是無能,是他們無畏!是不怕死!再者說,我們並沒有說星妖蠻不蠢,隻是不去說,我們之所以說星妖蠻好,隻是為了宣揚儒家。”


    “對對對。”兩頭妖王不斷點頭。


    “其七。讓妖蠻知道儒家先祖好,儒家眾聖好,儒家官員好,儒家英雄好,那麽最好,得讓他們知道,儒家的孩子好。你們妖蠻的孩子每天都做什麽?爭搶打架,簡直有辱斯文,我們儒家的孩子則規規矩矩,讀書學習,彬彬有禮。”


    “但是我們也有一些妖蠻孩子很聽話,專心修煉。”狼淵王道。


    “那你們仔細想想,那些聽大人話的妖蠻孩子,頭腦是不是有些死板?是不是缺少開拓‘精’神?你們看,我們儒家這些年一直在開拓古地,我們一些孩子冬天不穿衣服在雪地裏走,為了鍛煉意誌,你們妖蠻敢跳進岩漿裏嗎?”


    “您說的有道理!”鼠汰王道。


    “可是……人族好像並不像您說的如此完美。”狼淵王小心翼翼道。


    “這又有什麽關係呢?我們應該虛心學習他人的優點,並指出自身的缺點。如果總是盯著別人的缺點去看,我們能學習到什麽?有些妖蠻啊,就是總盯著人族的缺點看,不學習人族儒家的優點,所以才越來越退步。學習他人,要從全麵否定自我開始!我們人族的發展,你們應該有所耳聞,你們實話實說,這些年是我們人族進步大還是你們妖蠻進步大?”


    “當然是人族。”兩頭大妖王沒有絲毫猶豫。


    “所以,我說的話都是對的。”


    兩頭大妖王用力點頭。


    隨後,方運又舉出各種實例,兩頭大妖王心服口服。


    待方運說完,鼠汰王眼中充滿崇拜之‘色’,問:“先生,您怎麽知道的如此多?”


    方運笑了笑,心想這些都不算什麽,以前在華夏古國見太多了,當年北方那個不可一世的大帝國,就被敵對國用這種手段削弱到極致,民心大‘亂’。而當時的大帝國已經無法滿足那些官員的胃口,於是那些官員假裝不知道敵對國家的手段,甚至借助這種力量,打著美好的旗號欺騙人民順水推舟‘私’分了國家,從而解體。


    方運用慈祥的目光看著兩頭大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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