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蠻族大營動員起來,每百萬大軍為一支蠻族軍團,分布在大營之中。


    這些天一直沒有正式露麵的三十萬狼聖軍也整軍待發。


    在三天的攻城中,蠻王們一直沒有出手。


    但現在,妖蠻諸王飛到天空,有高有低,每一頭都仿佛一個小型浮空堡壘立於藍天下,令人心生懼意。


    寧安城牆上,各處的讀書人發現了蠻族的異動。


    “所有大儒與所有未參戰的大學士前來議事。”方運站在城牆上,一邊指揮數百萬大軍,一邊下達命令。


    不多時,寧安城的眾多大儒與大學士前來。


    和第一天比,這裏多了十五位大學士與兩位大儒,大儒的總人數超過四十,而大學士總人數則超過一百,堪稱近百年聖元大陸最強的人族陣容。


    不過,寧安城的大儒與大學士過半剛剛晉升,論整體實力遠遠不能與兩界山的老牌大儒與大學士們相提並論。


    待眾人抵達,方運繼續指揮大軍作戰,同時道:“蠻族利用三天的時間摸清我寧安城的虛實,同時讓我全軍日漸疲憊,不出意外,一旦夜幕降臨,它們便會全麵進攻。三天之內必然分出勝負,諸位有何見解?”


    柳山突然搶先開口,道:“此戰必敗無疑,我看不如在蠻族完成準備之前,全軍南歸,堅守玉陽關。”


    “我景國有不戰而敗的左相,沒有不戰而退的將士。”張破嶽厲聲回擊。


    “魯莽!人族聰慧,蠻族也並不愚蠢,尤其是今天,我軍殺傷的蠻族數量隻有第一天的八成,說明蠻族已經熟悉了方虛聖的指揮,找到破綻。”柳山道。


    周君虎竟然白了柳山一眼,道:“柳相,你莫要睜著眼說瞎話。今日我軍殺傷的蠻族之所以少,一是因為我軍疲乏,二是因為攻城的蠻族減少,隊伍也變得稀疏,一來一去,減少兩成的殺敵再正常不過。若事關雜家,我等自然不如你,但現在事關兵家,你還是少說幾句為妙,免得貽笑大方。”


    柳山反擊道:“周大將軍,你難道認定蠻族沒有絲毫長進?”


    周君虎道:“本將並未否定蠻族的進步,畢竟對方有兩個逆種在指揮,隻不過這並非最重要的原因。”


    “本相倒是忘記了,那兩個逆種也是兵家之人吧?”柳山問。


    張破嶽接口道:“他們逆種前是什麽人我不清楚,但現在定然主修兵家,畢竟連妖蠻都知道兵家聖道重要,可以幫妖界戰勝人族。倒是人族之中,有一些不修兵家之人在戰場上耀武揚威,否定方運的功績,連妖蠻都不如!”


    其餘兵家人盯著柳山,隨時準備出口反擊。


    柳山卻灑脫一笑,道:“方虛聖問我等有何建議,我隻是隨口一說,畢竟……守住寧安的的機會不足一成。我倒是想問問諸位兵家之人,萬一寧安城破,百萬大軍與百姓死亡,我們狼狽退回玉陽關……不,那時候玉陽關定然也守不住,一觸即潰。等我們回到京城,到那時,誰承擔戰敗的責任?國運嗎?”


    “本將承擔!”張破嶽毫不猶豫接下。


    許多人恍然大悟,柳山這是斷定寧安必然城破,所以劍指方運,但張破嶽搶先替方運擋下。


    “你不配!”柳山這三個字說的毫無煙火氣,一國之相的氣勢盡皆顯露。


    薑河川冷笑道:“柳山,寧安城已非往日的寧安,眾多聖院殿閣在這裏有試點,更何況,兩界通道就在近處,聖院必然死保。”


    “兩界通道?兩界通道本來會在今年打通,可方虛聖去十寒古地時,兩界通道突然中斷,現在重新打通不知道需要多久,不如換個地方,比如聖院或孔城。至於試點,我看挪到象州巴陵不錯,反正都是方虛聖的治下。所謂聖院死保,子虛烏有,謠言而已。”柳山揮灑自如,仿佛大勢在握,遠比之前更加從容。


    許多人麵麵相覷,顯然,無人知道柳山改變的原因。


    一些人看向方運,方運微微皺眉,向一些友人輕輕搖頭,也不知道這兩天發生了什麽。


    但是,方運很快意識到,柳山不至於在這種時候說謊,那就意味著,聖院絕對不會死保寧安。


    柳山突然微笑道:“按道理說,方虛聖在寧安,太後親征,全人族相助,聖院無論如何也會出手照拂一下人族萬民的情緒,畢竟景國在抵禦外辱。可惜老夫聽說,宗家與東聖閣竭力反對,宗家後裔與龍族公主屍骨未寒,聖院不應當相助寧安城,於是,聖院實際已經放棄援助。”


    “老子不信!”周君虎怒道。


    “無論是信與不信,寧安破城之時,便是爾等逃亡之日。”


    方運卻道:“區區宗家逆種與龍族叛逆之死,還無法讓聖院放棄救援寧安,不過,本聖大概猜到緣由了。”


    眾多讀書人細細琢磨方運的話,一些關係要好的讀書人在暗中議論。


    “一般來說,若無必要,方虛聖並不自稱‘本聖’,看來此事頗為不一般。”


    “宗家的東聖閣特使與龍族公主的身份基本與最頂尖的大儒相當,連他們的死都是‘區區’話,那能阻擋聖院的力量呼之欲出。”


    “那位上次似乎想要下聖諭,但中途被阻,難道現在報仇?”


    “這麽想也很有道理,但用‘報仇’這個詞語卻有些輕視那位,他還不至於如此做。既然方虛聖說猜到,而不是確定,那基本不能是報仇,很可能是交換。”


    “我大概明白了,那次宗……咳咳,那位中途停下聖諭,定然提出條件,條件或許就是不救寧安?”


    “很有可能,但也有其他的可能。”


    很快,陸續有人猜測幾個原因,都指向宗聖。


    寧安終究不是孔城,也不是景國京城,聖院救是情分,不救是本分,否則的話,以後隻要任何人族遭到蠻族攻打,聖院都要出手援救。


    現場的空氣仿佛凝固,尤其是那些文位低的讀書人,麵露沮喪之色。他們相信有聖院在,自己不會戰死此地,可現在聖院撒手不管,萬一妖蠻破城,那些大儒或大學士可以逃跑,但沒有平步青雲的讀書人隻能死戰到底。


    眾多讀書人並不怕被妖蠻殺死,隻是感覺被聖院拋棄,感覺受騙甚至被出賣,心裏不是滋味。


    薑河川無奈輕歎一聲,道:“先不談此事,先談如何抵擋蠻族攻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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