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陰,宗府第一酒。


    酒國中人的最愛。


    據說,釀造醉花陰的釀酒師,是個中年女子。


    令人肝腸寸斷的酒。


    她說,喝過酒的人,都能體會到她釀酒時的心情。


    醉花陰不僅酒如烈火,後勁更是極強。


    ……


    冰霧封天,大雪飄揚,似神的哭泣。


    烈酒入喉,穿腸而過,如傷心斷腸。


    藥宗盛宴四周的賓客們紛紛湧前,嘴裏大喊,將輕歌與劉芸嫦圍成一個圈。


    單單喝酒怎叫個痛快了得?


    劉芸嫦一酒過,拔出一劍一刀,左手劍如長虹,右手刀劈天地。


    輕歌見此,絲毫不虛。


    但見輕歌把精致剔透的白玉酒壺朝夜空之上丟去,隨後腳步翩躚,每一步似君者踏步山河。


    白袖如花,灌入長風,長袖鼓蕩,似海上驚濤駭浪起。


    輕歌玉手探出,盈盈皓腕,纖纖玉手,五指劃柔,轉開殺機。


    一道血光在掌心炸裂,如花綻放,明王刀破空而出,輕歌抓住刀柄,以紅的顏彩在黑夜畫出一朵怒放的美麗之花。


    一道道紅光,勾勒出血蓮。輕歌身體纖細,腰肢柔軟,猶如彎月往後曲下身體,同時,右手抱刀,左手如探出,抓住那飛掠上天的酒壺,玉手高高舉起,壺嘴傾斜下倒,酒水似一條線,沒入紅唇之


    中。


    一壺醉花陰畢,輕歌身後的血蓮之光消失不見,輕歌身子翻飛,穩穩當當落下,給劉芸嫦看了看自己的酒壺:“將軍,還不夠哦。”


    劉芸嫦冷哼:“小年輕就是小年輕,淨整些花裏胡哨的。”


    劉芸嫦雙足踏地,一刀一劍揮開,左側刀龍火,右側劍鳳水,盤旋天地,龍吟鳳嘯,叫人震驚。


    這一刻,眾人似在劉芸嫦身後看到了無情的沙場,這個鐵血的女將軍一刀一劍扭轉乾坤,力挽狂瀾,那叫個驚心動魄。


    拚酒至此,已不僅僅是拚酒了,更是武道上的領悟與切磋。


    若輕歌不勝劉芸嫦,隻怕精神會被反噬,也無力喝酒。


    在諸神天域,這也是酒國文化的一大特色,單純喝酒毫無意思,唯有以酒會友,以神切磋,看個豪情萬丈,叫個明日不休!


    劉芸嫦在輕歌麵前沒有輕敵的意思,反而拿出了看家本領,於眾人來說,也算是看得起輕歌了。


    這是一場精神力的比試,若無精神力,便再也進行不下去。


    適才劉芸嫦的刀劍舞,輕歌的月下獨飲,都是花裏胡哨的。


    唯有拿出強悍的精神力與過往的心境,與之切磋。


    劉芸嫦揚起下巴,笑望著輕歌,“東帝,乖乖跟本將去宗府吧,本將教你如何釀酒!”


    周圍的人,看得心驚膽戰。“劉將軍酒量過人,這精神力也過人啊,這般碾壓,夜輕歌僅僅是靠靈氣對拚絕對毫無勝算,拿出精神力,在一個鐵血戰神麵前,依舊是不堪一擊。若夜輕歌沒有接到劉將


    軍這一招,隻怕就直接輸了。”


    “劉將軍麵對夜輕歌,還真是毫不輕敵,真是叫人意外。”


    “……”


    九辭站在旁側,想要替輕歌碾碎掉劉芸嫦的來勢洶洶。


    不過,現在輕歌正酣暢淋漓,他若是強勢加入,於酒國中人來說,反而是一種恥辱。


    拚酒,也是有文化的。


    九辭的心驟然跳到了嗓子眼。那側,碧玉青飲了一口酒,看了眼拚酒的熱鬧地,悶哼兩聲:“與劉將軍拚酒,當真是不自量力。”她就不信了,夜輕歌就算是個精神師,就算熬過了天雷引,在劉芸嫦麵


    前那都是小家子的小打小鬧。


    砰地一聲,下一刻,碧玉青手裏的酒杯摔在桌上,臉上的神情猶似冰封般漸漸凝固。


    身旁,王上道倒吸一口冷氣,指著輕歌半天過去,才憋出一句話:“這……是個怪物吧……”


    無數人的雙眼裏,倒映出冶麗的畫麵。


    遠處有高樓,東方有群山起伏輪廓影疊,明月之下,藥宗燈火通亮。


    劉芸嫦的精神力威壓直逼輕歌而去,輕歌明白,這是劉芸嫦給她的考驗。


    僅僅是拚酒,絕對無法讓劉芸嫦心甘情願駐守東洲。


    但若在劉芸嫦最驕傲的地方,讓劉芸嫦敗北,劉芸嫦才會對她心服口服,駐守東洲無怨無悔。刀火龍,劍冰鳳迎麵而來,在衝至輕歌的瞬間,輕歌一刀砍出,如破曉之光,似晚霞絢麗,遠古之龍明王光影灼灼,立在煉藥場,一聲怒吼,龍嘯出聲,天地俱顫,萬獸


    跪地,賓客們虛無之境裏契約的獸寵們誠惶誠恐。


    在龍嘯的瞬間,輕歌背後出現虛幻的畫麵聖光。


    在天南,在地北,在雲霄高山,在無盡深海,各個種族,各個位麵,皆向一人臣服跪拜。


    天地育吾為君者,八荒六合臨山河。


    吾王所至,日之巔峰,月之光華,山河為祭!


    那樣澎湃的畫麵,那樣宏偉的格局,那樣恢弘的天地。


    一片天地,無數種族,一個號令群雄的女子。


    ……


    在明王古龍的長嘯之下,劉芸嫦的火龍水鳳煙消雲散。


    明王古龍的光陰漸漸消失,輕歌睜開雙眼,眸光凜冽似萬古寶劍,目光所過之處,無人敢與之對視。


    輕歌痛飲醉花陰,一笑山河嘴。


    在這煉藥場,她心情愉悅,數年來的壓抑似得到了釋放。


    一路而來的鮮血綻放和努力,至少沒有被辜負。


    劉芸嫦震撼地望著輕歌,“夜輕歌……你真不是人……”


    劉芸嫦看不起這世間的閨閣女子,生在暖火,養在溫室,活在庇護。


    她以為自己是百花之中獨一無二的奇葩,偏生一刀一劍獵殺江湖罪惡。


    直到她看見了夜輕歌,看見了適才的畫麵。


    她畢生所想是成為一個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將軍,成為女子之中的第一人。


    而眼前這個姑娘更是野心勃勃,她要成為君臨天下號令諸雄的有冕之王!


    劉芸嫦的心情難以平複,眾人還震驚於適才的畫麵,就連九辭都被震驚著。


    他的妹妹,是個如此有野心的女人。


    九辭皺了皺眉,而後臉上露出了笑容。


    若他的妹妹宜家宜室,他便守護她,驅散所有黑暗。


    若輕歌想要為王稱帝,那他便是這片沙場唯一的戰將,為她征戰四方,打下一片江山!


    半夜一過,劉芸嫦已飲三十五壺醉花陰,到了極限。


    劉芸嫦跌跌撞撞,搖搖晃晃,半醉半醒眼前景物被虛化,看的不真切。


    輕歌將第四十壇醉花陰飲盡,舔了舔紅唇酒漬,放下酒壺,朝劉芸嫦咧開嘴笑:“劉將軍,東洲歡迎你。”


    “你……好個陰險的丫頭。”


    說完這句話,劉芸嫦兩眼一黑,一頭栽倒在地上。


    輕歌眉梢似染有醉意,她猛地一腳踩在桌上,看向四方人:“還有哪個要來喝上一喝?”


    眾人看著滿地的酒壺和到底醉死的劉芸嫦,吞了吞口水,再看向隻有三分醉意的輕歌時,頓感驚詫。


    這女人,真的是怪物吧。


    彪悍,真的彪悍。


    四十壺醉花陰,打破劉芸嫦的記錄,日後便是酒國第一人了。


    從此往後,還真沒人敢跟輕歌繼續喝酒。


    楚長歌望著輕歌精神抖擻的模樣,深度懷疑是不是喝了假酒。


    楚長歌喃喃自語:“世上當真有人能喝四十壺醉花陰嗎?”


    刀門門主冷哼:“世上還有你這般騷包的人,還有什麽是沒的嗎?”


    楚長歌:“……”


    楚長歌始終不信,走到輕歌身邊,拿起酒壺,打開瓶蓋,長指往裏一掏,沾著一些酒水出來,楚長歌便舔了舔手指。


    舔完,楚長歌翻了個白眼,然後黑眼珠子再也翻不回來,就此醉過去了。


    如此一來,可見醉花陰的厲害了。


    眾人崇拜地看著輕歌,這可真是個千杯不醉的人物啊。


    砰。


    下一刻,醉花陰後勁上來,輕歌兩眼一黑,倒在了桌上。


    眾人:“……”小姑娘還經不起誇了?


    “快,快,醒酒湯。”大宗師急喊道。


    九姑娘端著醒酒湯過來,則被天地院二長老搶了去,急忙忙到輕歌身邊,喂給輕歌。


    醉花陰的後勁,沾一杯者都能睡上七天七夜,更別說輕歌和劉芸嫦這樣痛飲了,再厲害的醒酒湯都無作用。


    扶希把輕歌扶起,“姐姐需要休息了。”


    “小公子,慢一點,別傷到了丫頭。”天地院院長道。


    藥宗宗主說:“阿九,快去,把丹樓的驅寒丹全部來。”


    “好嘞。”九姑娘道。


    宗主說完,看了眼還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劉芸嫦,似是想起了什麽,又加一句:“給劉將軍也端一碗醒酒湯,拿兩枚驅寒丹。”


    醉得不省人事的劉芸嫦:“……”她好歹是個將軍,能別這麽小氣嗎?夜輕歌就是所有驅寒丹,她就隻拿兩枚驅寒丹?區別待遇啊!


    看見如此場景,賓客們全都相信藥宗是真心疼愛夜輕歌的。


    扶希扶著輕歌,看了看藥宗的前輩們,會心一笑。


    幸好……隻有一個迦藍。


    九辭從扶希手中橫抱起輕歌,感受到四周的溫暖,對藥宗的最後一絲偏見也放下了。


    妹妹在這個地方,他也滿意。


    酒宴之中,神王與方獄對視一眼。


    神王:“方大人,東風來了……”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方獄沉聲道:“天助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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