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的丫頭,我是來自萬年前的厲鬼,你以為你溫情一說,便能打動我嗎?”南雪樓冷冷的笑著。輕歌低頭看她,答非所問:“想去長生界看看嗎?比起那些恨,斬妖除魔,殺去世間汙穢不堪,一重天一重天闖上去,站在神的巔峰,擁有神的光環,你不想成為那樣一個


    人嗎?你不想看看長生界的風景嗎?我想看,我堅信,我一步一步,亦能登天,哪怕我瘸了一條腿,哪怕我沒了身體。”


    她的衣裳微褪,沒有傷痕的肌膚凝脂白雪。


    以往姬月在的時候,她時常用雪靈珠治愈之力將新傷縫合。


    不知何時開始,她放棄了。


    便是有了傷,她也無所謂。


    側臉,還有幾道血痕。


    她要看著這些疤痕,記住昔日的哭,踏步來日的輝煌萬丈。


    輕歌優雅地係上衣裳,清淺的笑了笑,“長生界呀……”


    嘎吱。哢嚓。


    踩著枯木,踩著草垛,踩著血腥,輕歌逐漸消失在南雪落的視野中。


    南雪落眯起陰鷙的眼眸盯著女子的背影,恨得牙癢癢。


    南雪落回想起了方獄的話,挑起妖冶的眉。


    ……


    輕歌走回東洲營地前,特地用雪靈珠洗涮掉身上的血腥之味。


    “你不像是化幹戈為玉帛的人,今兒個怎麽腦子開竅了?”鳳棲打趣兒問。“方獄在拉攏南雪落,與其讓她成為方獄的朋友,倒不如化敵為友助我登天。人心,最是複雜,也最是簡單。南雪落,看起無情,實則脆弱。”她踩中了人性的弱點,企圖


    從這一點拿下南雪落。


    “你便如此自信?”鳳棲淺笑。


    輕歌腳步頓住,“六成希望的事,我想試試?方獄已有一個神王,再收一個南雪落,便是我有九辭,也會連累了哥哥。”


    “何以見得神王被方獄拿下?”鳳棲詫然的問。輕歌淡聲道:“朝比半月,方獄一直在暗中觀察,在祭壇空間變故突生的時候以神王對你的擔心愛意,必然出現,之所以不出現,因為他早便知道了這一環。而且,神王當日覺醒尚未完全清醒,他覺醒之後失蹤消失多日,一出現便在朝比,還要成為我的師父?能做到這一切的,唯有方獄,唯有天機樓懂得天機占卜一道的空虛,未卜先知,


    窺測天機,知天命,奪人事!”


    輕歌娓娓道來,分析的條條在理頭頭是道。


    鳳棲聽到最後,笑了,“比之以往,你成熟了許多。”


    “我是個戰士,永不休止的戰鬥,能讓我的鮮血沸騰。當戰鬥停止的那一天,便是我靈魂死去的那一天。”輕歌咧開嘴,露出白的貝齒,笑得無暇。


    最後,輕歌單膝跪地,朝著空空如也的虛空作揖,低頭,“尊後大人,抱歉,南雪落那般對你,我卻要收攏她。”


    鳳棲聽到輕歌的話,笑了:“比之讓她不得好死,若能讓她走回正道,倒是不錯。這丫頭本性不壞,奈何鑽了牛角尖,一萬年都沒能走出來。”


    她始終忘不掉,那一雙清澈幹淨的眸。


    與現在的南雪落,簡直判若兩人。


    時間,當真會把人變成魔鬼,將魔鬼渡成佛。


    “尊後大人,你真好。”輕歌眼眶微微濕潤。


    “那是自然,別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訛上了本後。本後是要睡遍三千男寵的人,不會看上你的,你死心吧。”鳳棲不屑。


    輕歌眸底一片紅。


    鳳棲總能如此,一句話讓她破涕為笑。


    輕歌略微收拾了心情,邁動修長的雙腿,走向了東洲營地。


    祭壇四周,內外六環。


    原先輕歌在內三環之地,九辭來後,把內一環至內三環的人都趕了出去。


    故而,內一環至內三環,隻有東洲修煉者和映月樓殺手。


    東洲數千遠道而來的修煉者們湊在篝火前,喝著烈酒,嗑著瓜子,嚼著花生米,兩兩相望,熱淚盈眶。


    “這麽多年了,沒想到我等東洲之人竟也有出頭之日,也有揚眉吐氣的一天。”一個中年修煉者赤.裸著上半身,喝了口酒,砸了咂舌,望月感歎。“是啊,以前朝比之時,我們東洲都被趕出了四洲營地,顧熔柞那廝夾著尾巴屁都不敢放一個。現在東洲換了新王,看看,看看我們的待遇,這烈酒,都是映月樓兄弟端上


    來的,王府燕府天山宗都得乖乖在旁邊待著,誰敢造次?”


    “果真沒錯,我們的選擇是對的,跟著東帝有好肉吃,跟著夜姑娘有好酒喝。”


    “……”


    輕歌走來時,數千圍聚在篝火旁的修煉者全都肅然站起,“我等參見東帝!”


    輕歌皺眉,一揮手,不悅:“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麽?今晚,好酒好肉都不要客氣,全算我的。”


    嗬,全算九辭的。


    要宰就宰自家人,也不肉疼。


    輕歌邪惡一笑,繞過諸修煉者,走向內屋。


    “娘親……”篝火旁,一個小身影飛奔出來,撲進輕歌的懷內。


    小包子仰起頭,黑溜溜的眼在月光下襯得水滴滴,“許久不見,曄兒好想娘親。娘親不在眼前的時候,曄兒度秒如年。”


    輕歌抱起小包子,無奈道:“曄兒是小男子漢,不可太依賴娘親。”


    “不,我就要依賴娘親,娘親說過,小孩可以任性,現在曄兒要行使小孩的權力。”曄兒一本正經的道,惹得周圍人頻頻失笑。


    “娘親,你要抱緊曄兒,曄兒很重了。”小包子說。


    “好。”


    “娘親知道曄兒為何重了嗎?”


    “為何?”


    “因為曄兒心裏想的,眼裏望的都是娘親,娘親是曄兒的全世界,曄兒把娘親裝在心裏,自然很重。”


    “噗——”


    九辭聞言,險些踉蹌摔了一跤。


    小孩天真無邪的話語,最是打動人了。


    “你這丫頭,去了哪裏,尋了半天都不見人。”九辭皺眉。


    適才的時間裏,他就差派人把西洲掘地三尺了。


    “父親呢?”輕歌轉頭望了望。


    “父親與風青陽在說悄悄話。”九辭不假思索的說。


    輕歌:“……”


    呃……


    悄悄話……


    九辭身影消失不見,隨後拿著狐裘披風從屋內出來,蠻橫霸道地蓋在輕歌身上。


    “秋日夜風大,出門也不知帶件衣裳,別以為自己的身體是鋼筋鐵骨。我的妹妹若是被冷死了,說出去丟得是我的臉。”九辭悶哼。


    輕歌望著九辭,笑了,“哥哥,謝謝你。”九辭吹著口哨望天,小手暗戳戳的搓著,心裏樂死了,恨不得插個尾巴搖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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