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妖火之疼,難以想象,丫頭,何必呢?”鳳棲言語之間,盡是心疼。


    輕歌神情恍惚,苦澀而笑。


    或許,是她矯情了吧。


    她得冷血無情,殘忍自私,才算是個合格的禍害啊。


    興許,她僅僅是想證明給相信她的人看。


    看,她是個人啊……


    然而——


    沒人懂她的辛酸無奈。


    她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不知不覺中,被人在體內強塞妖魔異骨,成為人造的半妖。


    “尊後大人,你累過嗎?”輕歌靈魂傳音輕聲問。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到鳳棲險些沒有聽清。


    聞言,鳳棲了然灑脫的笑了笑,轉過臉去時,眼眶卻是熱淚湧動。


    “人生苦短,何不歡愉?”鳳棲淡淡的道。


    ……


    “融妖火……孩子,你是認真的嗎?”段芸皺眉。


    劉芸嫦頗為慍怒,“就算你不是半妖,進了融妖火內,也要受一番折磨。”


    “眼下,隻有這樣才能證明我的清白,不是嗎?”輕歌反問,劉芸嫦啞口無言。


    輕歌的妖魔異骨早已被鳳棲遏製,她隻需要承受一番痛苦即可。


    話說回來,這樣錐心刺骨千刀萬剮的痛苦,她承受的還少了嗎?


    多一次,又何妨呢?段芸眼神犀利看向林鶴山,“林鶴山,紫夫人、火尊二人簡直一派胡言,此前你在萬宗劍法陣內放了佛禮教的舍利子,若夜輕歌為半妖,如何能逃得過佛光的照耀?僅此一


    點,足以證明她並非半妖之軀了。”


    林鶴山見不等自己開口輕歌便主動提及融妖火,倒是心生興奮之情。


    如此一來,他倒是省去了許多麻煩。林鶴山並未回答段芸的話,反倒是七殺火尊,言辭鑿鑿:“段大師,此言差矣,佛可容納萬象萬物,舍利子的佛光,是照人的血腥邪惡,與半妖之軀無任何關係,此乃吾佛


    慈悲,容納眾生。”


    “舍利子……”劉芸嫦是個聰明人,立即反應了過來。


    “林鶴山,公報私仇,你好大的膽子?!”劉芸嫦怒道。林鶴山一愣,嚇得打了個抖兒,把頭壓得很低,“劉將軍,我將舍利子放在萬宗劍法陣上,也是為了朝比著想,朝比者當幹幹淨淨浩然正氣光明磊落,若出現了心術不正之


    人,豈非朝比之禍?”


    林鶴山早在悄然運送舍利子時就已把理由編造完美,如今劉芸嫦咄咄逼問,林鶴山亦有應對之說。


    劉芸嫦閉上眼,怒得胸膛此起彼伏,咬牙切齒,卻也沒法再度斥責林鶴山。


    “融妖火之疼,你可能承受?”劉芸嫦眼眶微紅的望著輕歌。


    輕歌抬眸與之對視,笑道:“有酒一壺,斷腸亦能承受。”


    “來人,取融妖火來!”劉芸嫦閉上眼,無奈的道。


    旁側,容府小姐碧玉青幸災樂禍,眼裏滿是笑意。


    她緩步走至虛弱的王輕鴻身旁,湊在王輕鴻耳邊,輕聲問:“輕鴻哥哥,你說這夜輕歌當真是半妖嗎?”


    王輕鴻盤腿而坐,閉目休憩,並未理會聒噪的碧玉青。


    “輕鴻哥哥?”碧玉青眸光微閃。


    她與王輕鴻有著顛鸞倒鳳不可描述的關係,說白了,是長期泄.欲的關係,王輕鴻還從未冷漠對待過碧玉青。


    “滾……”


    王輕鴻沒有抬眼,但僅僅一個字,不怒而威,似蘊含著寒冰之氣,叫碧玉青心生恐懼,不停吞咽口水。


    碧玉青後退數步,回到原位,滿腦子的疑惑。


    不過而今的重點,是即將承受融妖火之疼的夜輕歌。


    既然七殺火尊敢信誓旦旦理直氣壯的站出來,那麽,便不是空穴來風。


    夜輕歌就算不是半妖,也絕對不是純正的人族血脈。


    在劉芸嫦一聲令下之後,林鶴山當即派人將放有融妖火的火壇搬來。


    劉芸嫦看見火壇,眼眸一眯,雷霆冷喝:“林長老,看來你這是有備而來啊。”


    若非有備而來,怎能在如此之快的時間內取來融妖火。林鶴山的確心急了,被戳中虛心事,隻得訕訕幹笑幾聲,“劉將軍,我也相信東帝乃人族血脈,隻不過數十萬雙眼睛看著,若非如此,難堵悠悠眾口,我這也是為了東帝的


    名聲著想啊。”


    林鶴山說得苦口婆心,若非知情者,隻怕還以為他當真在為夜輕歌謀算。


    劉芸嫦看了眼烈火紛然嗤嗤作響的火壇,猶豫少頃,派人在火壇閉上墊了玉石階梯。


    “東帝,請……”


    劉芸嫦一臉敬重,攤開左手,微躬身,能讓宗府大將軍如此禮數者,當世人少之又少。


    “劉將軍,你這樣做,不合禮數……”林鶴山皺眉。


    劉芸嫦猛地抬起眼皮目光犀利的望著林鶴山,“本將怎麽做,都合禮數,林長老,明白嗎?”


    劉芸嫦堵得林鶴山無話可說,林鶴山甩甩衣袖,悶哼一聲,嘲諷的望著輕歌。


    他現在隻等夜輕歌踏入融妖火壇,看夜輕歌醜態畢露,那一刻,便是夜輕歌千夫所指人人喊打的時候。


    林鶴山隱隱期待著。


    段芸站在輕歌麵前,張了張嘴,最終欲言又止。


    段芸鄭重無奈地拍了拍輕歌肩膀,任重而道遠。


    祭壇之下,小包子兩眼泛起猩紅的霧色,便在他要衝上祭壇時,站在祭壇的輕歌看向了小包子。


    輕歌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輕搖了搖頭。


    若她將孩子牽扯其中,她不是個好母親。


    小包子倔強地咬著下嘴唇,淚眼朦朧的看著輕歌。


    “外公,他們為什麽都要欺負娘親?”小包子嗓音稚嫩的問。


    夜驚風愣了愣,隨即哽咽,老淚縱橫。


    是啊,為什麽這些人就不肯放過他的女兒呢?


    誰想過他的女兒今年才二十歲。


    輕歌緩步往前,踩上玉石階梯,走向融妖火壇。


    突地,她感受到了體內的變化。


    “尊後?!”輕歌詫異。


    她的妖魔異骨,失去了鳳棲的保護屏障。


    她現在進融妖火壇,豈不是必死無疑,讓妖魔異骨快速生長?


    輕歌猛地看向仿若無事人般的神王。


    神王就像是個旁觀者,如今,輕歌隻覺得那嘴臉太醜惡了。


    她千算萬算,終是算錯了人心的險惡。


    神王方才暗中出手,奪走了她妖魔異骨上鳳棲所設下的保護屏障。


    若她在祭壇出事,失去了她的寄宿容器,會縮短鳳棲的死亡時間。


    如此一來,鳳棲若不選擇神王存留的丹石,便是死路一條了。神王在逼她,更是在逼鳳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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