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熔柞不相信輕歌有那個膽子,敢孤身鴻門宴,自稱霸王睥睨八方君主。而夜輕歌眉眼之間的狂妄,不是自負,是有底氣的自信,這讓顧熔柞不由懷疑,輕歌的底氣來源於何處,是否是那兩頭超神獸。


    她若能召喚出超神獸本體來作戰,那的確是麻煩了。


    顧熔柞深呼吸,冷冷望著輕歌。


    輕歌端起桌麵白玉酒杯,輕呷了一口,唇角微揚,勾起一抹笑。


    “顧君主不必拘束!”輕歌懶懶抬起眼皮,看了眼顧熔柞,見顧熔柞站在原地不動,風輕雲淡的笑著出聲,所說的話卻是叫顧熔柞怒而一佛出竅,二佛升天。


    至於其他君主,紛紛冷汗潸潸流。


    隻怕放眼東洲,唯有夜輕歌敢在顧熔柞麵前如此這般了。


    顧熔柞到底是君主之首,縱使這樣的場麵,也能沉下氣來。


    他是惜命之人,也從不打沒把握的仗,否則就不會等到近日來對夜驚風動手了。


    哪怕夜輕歌有一成的渺茫希望能扳倒他,他也不會去對戰。


    他要絕對的勝利!


    顧熔柞抬手,長袖拂動,便有兩名身強力壯的侍衛搬來桌椅放在輕歌前側上方的位置,似要壓住輕歌的狂傲。輕歌微微挑眉,優雅而緩慢漸漸地放下酒杯,挑起一側黛眉,笑靨如花望向諸君,“十八年來,東洲八君,占東洲八方,守護東洲天地,這一片安和疆土。想必諸位來參與此宴的人,心中皆有數。東洲之所


    以能夠在諸神天域有著很重要的地位,並非一君一人的力量,而是八君攜手,同仇敵愾,便是那頂級豪門世家,也得顫三顫。可……”輕歌側著腦袋,慵懶邪佞,話鋒稍微一轉,陡然間犀利無比,嗓音低沉,如洪鍾敲響,雷霆炸開:“這麽多年,東洲八君明爭暗鬥不斷,為了一點小土地,一些雞毛蒜皮的事便大動幹戈,這也為君主之道嗎?真是可笑!其他幾洲,隱隱有強力的趨勢,北靈境地聽說出了一個可怕的強者,經常攻八君之勢,東洲若不集八君之力為一體,建出諸神天域最是堅不可破的城牆,終要被諸神天域淘汰,腳下的疆土,


    手下的戰士,皆為他人國,他人奴,你們,甘心嗎?”


    風過靜悄悄,各自占地為王的君主,在少女侃侃而談舌綻蓮花之時,竟無一人出聲,甚至下意識屏住呼吸,全神貫注的去看,去聽,無數目光視線皆被她一人所吸引。


    輕歌站起身子,長指夾著酒杯,一襲紅衣如火紛然,眉目若染霜,清寒無邊,眸光所過之處似有臘月寒風凜冽呼嘯,無人敢與之對視。


    她行走於盛宴之地,諸君之位,論階級實力,還處於星辰境靈師的她,自是沒有諸君厲害。


    隻是她便是如此,天生的王,那森寒威嚴的氣勢不知不覺,在一顰一笑,在一言一行中無形緩緩散發開去。


    輕歌走至盛宴盡頭停下了腳步,諸人看她,隻見一抹猩紅如火的背影。


    輕歌背對著諸人,那身姿綽約,那風采過人,天地莽莽,黃沙滾滾,隻剩下她這一縷火光驚豔東洲。


    她仰頭抬手,手腕微轉,酒杯杯口傾斜,濃烈醇香的酒水,化作一條水線,漸而灌入輕歌微啟的紅唇裏。


    一杯酒入腹,她隨手一鬆,酒杯碎於地,輕歌一寸寸緩慢地轉過身,袍袖在長空中劃出了火光般的弧度。


    麵朝諸君,她微抬下頜,鳳眸甚是狹長,眼底光芒暗閃。目光自顧熔柞身上掃過,紅唇輕顫,言辭犀利,鏗鏘有聲:“我很感謝顧君主知遇之恩,想來顧君主與我一樣,都是未雨綢繆居安思危有遠見之人,而非目光短淺之鼠輩,顧君主為東洲的萬千修煉者著想,


    特設霸王宴,找出東洲一霸,凝結八君之力,揚我東洲之威。而霸主之位,敢問諸位,舍我其誰?”


    狂風驟然而過,又在她話音落下之時靜止,如同畫麵定格凝固。


    所有的人,不可置信,目瞪口呆的看著她。


    顧熔柞還來不及阻止,她就已理直氣壯說下一番話。


    一身浩然凜冽之氣勢,一張三寸不爛之嘴,堪過百萬雄師。


    千裏定乾坤,運籌攬九霄!


    夜驚風站在人群之中,錯愕不已的望著自家女兒。


    這……


    是他的女子嗎?


    忽而,夜驚風笑了。


    看!這就是他夜驚風的女兒!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讓他這個做父親的都自歎不如。


    轉瞬,夜驚風又是內疚和心疼。


    輕歌仿若鋼筋鐵骨刀槍不入,若非經過千錘百煉,若非走過刀山火林,又怎會有如此之氣勢呢?


    夜驚風眼神愈發的複雜,他在輕歌身上看到了當年的閻碧瞳,卻又是兩個全然不同的人。


    閻碧瞳張揚,縱情江湖,驕傲又善良。


    而輕歌不同,她生來為王,她親手斬滅軟肋和善良,哪怕窮困潦倒,她隻要坐下,哪怕再殘破的椅,都會是龍座鳳椅!


    “夜輕歌,東洲霸主之位,豈是你能肖想的?”南君主怒喝一聲,拍桌而起,指著輕歌破口大罵。


    顧熔柞始終按捺著,他乃君主之首,有他的體麵和尊嚴!江君主江淮山陰測測一笑:“女孩子家的,舞刀弄槍的做什麽,這細皮嫩肉的肌膚,該是由人好好疼愛的。那東洲霸主之位,有能者居之,夜姑娘,與其肖想不該有的霸主之位,倒不如做我的女人,與我共


    赴那燕山雲雨,享受人間銷魂不是更好?”


    夜驚風手放在劍上,看著江淮山的眼眸之內一片凜冽殺意。


    便在夜驚風要出手之際,一隻白嫩的手,搭在了夜驚風的肩上。


    夜驚風回頭,見到輕歌,不由手足無措,滿心殺意都化作了緊張。


    輕歌輕描淡寫的看了眼江淮山,看似絲毫不動怒,卻在下一刻,殘影而過,掠向江淮山,隻在一個瞬間而已。


    與此同時,那側的柳煙兒相當之默契,張開雙手,萬千冰刃而出,撕裂長空,掠向江淮山,在距離江淮山的身體咫尺時,戛然停住。


    輕歌,出現在江淮山的身後,手中明王刀,迅速落下。


    血濺當場,斷其一臂。“江君主,如此滋味,銷魂不銷魂呢?”輕歌妖孽一笑,緩慢擦拭著刀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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