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鳳族真女,冰翎天有絕對的自信。


    她隔絕消息,先下手為強,魔族公主是趕不上她的。


    她一直留意姬王的消息,日日夜夜觀察姬王是個怎樣的人。


    她堅信著,終有一日,在她身披百鳳朝凰時,姬月會在正午之際,為她戴上妖後帝王鐲。


    妖後瞧著冰翎天那是越看越喜歡,冰翎天有著與生俱來的高傲,但不會刁蠻任性胡作非為,相反,從姬月小愛出發,包括整個妖域,可以說是大愛無疆。


    想至此,妖後更加厭惡夜輕歌了。


    不知為姬月打算,還拐走了姬月。


    和冰翎天一對比,簡直就是天地之差,雲泥之別。


    “本後期待你的好消息。”妖後說。


    冰翎天臉上露出了笑容,雙眸閃爍著清光。


    此刻,子夜,天地院南幽山下的屋子裏,輕歌躺在床上,膝蓋忽然一疼,她驀地睜開眼。


    漆黑的夜茫茫無邊,風聲如泣如訴自耳畔過。


    那一瞬,輕歌心口窒息,頭疼欲裂。


    火雀鳥趴在輕歌胸口睡的香甜,口水直流。


    不知為何,輕歌半夜驚醒,連帶驚出了滿背的汗。


    輕歌抬手擦去額頭汗水。


    在半睡半醒之際,她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


    輕歌內視髒腑,腹部多出來的骨頭毫無變化,血魔花裏的小小月像是陷入了沉睡。


    輕歌小心輕柔把火雀鳥移到一旁,她起身下床,出了門,離了院,走進南幽山。


    河流清澈又急,聲音很大,河對岸傳來魔獸的嘶吼,有狼嘯,亦有猿啼。


    輕歌在河岸邊看見一抹身影,那人披著黑色鬥篷,坐在河邊談著古琴。


    河流湍急之聲,古琴霏霏之音,幾隻烏鴉驚奇一飛而去,風聲嗚咽,別是一番滋味。


    輕歌看著那人背影,虛眯起雙眸。


    “方獄。”輕歌喊出聲。


    方獄專心彈琴並未理她,輕歌便尋一處岩石坐下來認真聆聽。


    這一聽,輕歌發覺有幾個音不對。


    一曲終,方獄回頭看她,問:“如何?”“春聆曲,中間部分不夠低柔,最後有點頭重腳輕蛇尾續貂的感覺。”輕歌緩聲道:“這一曲春聆,原來創作它的人應該是隻創作了前半部分,前半部分一出音就很驚豔,後半曲如何也續不了,索性不作了,


    留給旁人去作,但無可厚非的是,前半曲,很完美。”方獄淺淺一笑,“你這丫頭竟懂得如此之多,還真是稀奇。本以為年輕的小丫頭不知什麽,就算精通琴棋書畫也隻識皮毛而已。春聆曲的創作人是鳳棲和輪回大師,這後半曲,我是無論如何都創不出來,方


    才所創,也不盡人意。琴師,音者,樂也。幻月神殿有五名琴宗,一名琴大宗,對於諸多琴師而言,能夠完成完美的春聆曲,便是琴師的成功之處。”


    “幻月神殿。”輕歌低聲喃喃。“每隔三月,幻月神殿的琴師們會互相比試,或是擇徒,或是等待其他琴師來挑戰。有一方殿無人問津,是春聆曲,誰若能創作出春聆後半曲,可以得到神殿之主的獎勵,甚至能賜予琴大宗的榮耀。”方獄


    說。


    夜傾城便是在幻月神殿……


    輕歌斂眸,方獄與她說這些做什麽?


    方獄乃是神域中人,來無影去無蹤,輕歌卻覺得,他的眼睛在時時刻刻盯著她。


    方獄抱著古琴起身走向輕歌,他把精致古老的琴遞給輕歌,道:“此乃輪回大師所製成的琴,名為鳳棲琴,乃是尊後禦用的琴,一直留在神域,一次機遇被我所得,我覺得,你比我更適合鳳棲琴。”


    聽到鳳棲二字,輕歌腦子裏仿佛有一根尖銳的針在刺,一絲絲,一寸寸,疼入骨。


    無論何時何地都擺脫不了她嗎?


    從最初的震撼佩服到現在的危險忌憚。


    輕歌蹙了蹙眉,她厭惡著,卻是不由自主伸出雙手抱住那把鳳棲琴。


    “此琴曆史悠久,在遠古尊後時期就已出現,由萬年鳳棲木雕刻而成,輪回大師的手藝我就不說了,此琴乃無價之寶,你且珍惜。”方獄說完,一陣黑煙籠罩他。


    風來,黑煙消散,方獄消失。


    輕歌望著鳳棲琴,眼底泛起輕蔑之色。


    這樣尊貴的琴,她有能力守護嗎?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天下琴師誰不想要鳳棲琴?


    輕歌鬼使神差般的,盤腿坐下,鳳棲琴放在雙腿之上。


    她閉著眼,纖纖玉指撥弄著琴弦,絲絲音從指尖流出,宛若來自天籟。


    她從未聽過春聆曲,卻能精準無誤的彈奏出。


    她甚至能完美的彈出後半部分。


    琴聲戛然而止,輕歌麵色慘白,滿身的汗。


    一曲春聆,好似用盡畢生之力,累到虛脫。


    她顫抖的手撫摸著鳳棲琴,像是南歸的燕尋到了溫暖歸處。


    輕歌雙眼空洞,白月光下,幽風撩起她的衣擺,五官精致,美麗優雅,像個易碎的瓷娃娃。


    輕歌抱著琴,瘸著腿,回到南幽山下南幽居。


    這一段極近的路程,她身上散發著清寒之氣,在邁步的過程中,發隨著風揚起。


    她的發,從根部開始猩紅如血。


    又從尾部開始,銀白似雪。


    像無家可歸的精靈走在叢林,受傷的膝蓋行動不便的腿影響不了那份美。


    風錦半夜起來蹲茅廁,提著褲子出來時,便看見輕歌。


    驚鴻一瞥,曇花一現,美豔而不可方物。


    風錦驚駭似得瞪大雙眼,如墨的黑眸裏倒映出貴氣慵懶的美,卻又清靈空洞不像話。


    風錦呼吸急促。


    “夜姑娘……”風錦喊住她。


    輕歌腳步頓住,回頭看他。


    那雙狹長幽魅的眼,透著孤寒。


    “風兄。”清冽的嗓音,絕美的容顏。


    一襲紅衣,三千發如雪,似精靈,似神邸,更似審判眾生的神。


    “夜深,告辭。”輕歌頷首,回身就走。


    風錦在原地站了許久,雙手猛地拍大腿,吐槽著:“談禹這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夜姑娘之美,豈是阿嬌之流能媲美的?談禹,你有眼無珠不適美人相啊。”都說阿嬌國色天香,然夜輕歌風華絕代無人可及,無雙之姿誰人敢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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