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嶽白曼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空中驟起另一人的譏諷怪笑聲,尖細的聲音很是刺耳,隆隆回響。


    “嘿嘿嘿……”


    “不愧是為羽宗掌教真人,我叔父並未現身,你竟也能識破我叔父的行藏身份。”


    “但是嘛……”


    “想讓我虞家從這世上消失,就憑你現在……有點不自量力了吧?不妨實話告訴你,道門也好,國家也罷,我虞家從未將你們放在眼中,你們不過僅僅隻是可利用的棋子而已,就連他人殷也不外如是!”


    這人言語桀驁猖狂,完全不將凝舞的威脅放在眼中。


    “寄生在宿主身上的吸血寄生蟲,也敢妄言謀奪執棋人?”


    “夏蟲語病,焉不知死乎?”


    “可笑可悲!”


    “之前沒有動你們,僅僅隻是因為時機未到,現在既是你們找死,也休怪我將你們斬盡殺絕,徹底清除!”


    凝舞沉聲冷哼,殺機森濃道。


    “是麽?”


    “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妖狐凝舞如何能夠做到清除我們虞家的……”


    群山中有深沉話聲回響,令人無從發覺他具體藏身何處,就聽他冷笑又道:“妖狐,聽聞你與人殷相鬥身受重傷,怕是不日便將會劫數臨身了吧?作為道門唯一的大神通法修士,你還有多少餘日可活?待我等斬滅你此道化身之後,會不會就成為了壓垮你的最後一根稻草?嘿嘿嘿……待到那時,你這妖狐美人兒也將淪為我虞氏家族的掌中玩物,若我所料不錯,你此世應該還是處-子之身吧!?”


    此言一出,天地間驟然有天雷轟鳴乍響,猶如是神靈之怒。


    “你們……”


    “真的著實是該死!”


    怒極的凝舞反倒冷靜下來,隻是那聲音卻冰冷如寒冬冰窟,大法力更是澎湃激蕩直上雲霄!


    “呀呀呀,竟連生氣起來都那麽美,真是夠勁兒!”


    “怪不得神機子不舍殺你,更怪不得那楚天前後兩世都死心塌地的為你,此等尤物誰人能不心動呢?”


    “越是高高在上的女人,征服起來才越有快感!”


    “叔父……”


    “待日後把這妖狐賜給我可好?”


    漸息聲音再度響起,猥瑣下流的語調好不讓人惡心生厭。


    “哈哈哈,侄兒,老祖那麽的心疼你,賜給你一個女人叔父怎能不同意?但前提,你可要有真本事能把她給訓的服服帖帖啊,否則她可是會讓你斷子絕孫的!”深沉話聲大笑不止。


    尖細聲音也淫笑道:“叔父且放心好了,但凡是侄兒讓她嚐到歡愛的甜頭,這冰山美人兒很快就會欲罷不能的……”


    “轟哢!”


    陡然間雷霆萬鈞齊落,驟響於諾大世間,打斷了那淫-聲賤語。


    凝舞已然徹底被他們給激怒了!


    ……


    初晴的天空,愈發變得陰沉恐怖,像是將要天塌了一般。


    一道道雷霆閃電劃過天際,落於山峰間,好似有數不清的恐怖電蟒在咆哮怒吼,連那空間都被電流灼燒成了殷紅色,著實的恐怖不已。


    嶽白曼並不能知曉具體情況如何,但擺在她麵前的無非兩個選擇。


    要麽出手馳援;


    要麽就此退走;


    先前凝舞前輩的嗔怒沉喝聲,應該是在提醒她山中發生的事情,凝舞前輩想讓她速速離開這危險之地,並及時將山中發生的事情通報出去,甚至是直接告訴遠在京都的凝舞本尊法身。


    毫無疑問,凝舞前輩確實已經遇險。


    而且,從對方口中話來看,他們顯然更是早有預謀的,很可能他們早已經決定趁此凝舞受傷的機會,對整個道門五宗出手!


    這個消息很重要,務必送出山外去告知道門傳承。


    對方既然能夠有威脅化身凝舞的手段,自然更有著威脅本尊法身凝舞的手段,從這一點上來看的話,她嶽白曼自也不可能是這些人的對手。


    但是啊……


    難道真就這麽退走嗎?


    嶽白曼握緊粉拳,俏臉陰沉,她不能容忍自己袖手旁觀,更何況對方也已經說了,倘若此道化身真被斬滅至此,勢必將會使凝舞前輩陷入更危險的境地,畢竟以她世間法盡頭的大神通修為境界,所將要麵臨的劫數又豈會是尋常劫數?


    “女兒,你想冒險入這山中嗎?”心神中,父親嶽何川的聲音響起。


    嶽白曼仍在糾結,急道:“如果我不幫忙的話,一旦凝舞前輩的化身被斬落,很可能會牽一發而動全身的!”


    “就眼下形勢分析,虞家另有一人暗中施法布陣,這才困住了凝舞的化身,你如果想要去救她的話,務必要在此山中找出那人來,將他給殺了!”嶽何川沉吟提醒道。


    嶽白曼問:“可是這裏的消息又該怎麽送出去?如果不能示警道門五宗的話,誰知道這虞家又會做出什麽瘋狂的舉動來?他們要是萬一……萬一……”


    “傻孩子,我去山外送消息不就行了嗎?”嶽何川笑了笑說。


    嶽白曼愕然微愣,她並不是沒有想到這個辦法,但父親嶽何川如今情況特殊,全賴她以身魂養護這才保全了父親的魂魄,留父親在身邊對她悉心教導。


    一旦離開,必然是魂飛魄散!


    所以,她才沒有考慮這個辦法,她不能讓父親魂飛魄散離開她!


    “白曼……”


    “你已經長大了,爸爸已經沒有東西可以教你了,也時候該是要離開了。”


    “我的命數早在那場大劫中便已結束,強留於世間是為無奈之舉,再這麽繼續下去的話,非但與你無益,我的魂魄更是會拖累了你。”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蛋殼保護著雛鳥孕育降生,但當雛鳥想要睜開眼睛看這世間,便就必須要破殼而出,我的作用就是守護著你的那層蛋殼,而現在是該要你獨自翱翔天際的時候了。”


    聽著父親的敦敦教誨,嶽白曼霎時間眸中浮現了一層水霧。


    她說:“可是,我總感覺我做的還不夠好……”


    “修行有戒,知行合一,行走坐臥真如不二,但憑本心本願使為,無悔便好。”


    說話時,一團陰氣自嶽白曼隨身攜帶的鎮魂木中飄出,漸凝為一道極其虛幻的人影,他依稀有著嶽何川的容貌,他目光和藹疼愛的看著自己的女兒。


    如今已有元神現修為的白曼,並不輸當年的嶽何川。


    他確實已經沒有什麽再能教自己女兒的了,雖然他們在一起的日子並不算久,但女兒的成長卻是他所有目共睹,而且……男女有別,父女之間更是忌諱,若再繼續這樣下去的話,他嶽何川不但會毀了女兒的修行,更會毀了女兒的一生!


    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嶽何川漸露一抹寵愛的笑容,臨走時最後囑咐了女兒幾句話,隨後抬手輕點嶽白曼額頭,借陰施法攝一滴精元血液為用凝身,而後他便頭也不回地直向山下去。


    “爸……”


    嶽白曼無聲哭泣,跪在地上送別自己的父親。


    父愛成全;


    從不計較於回報,甚至是不惜犧牲自己。


    這一次,他真的是要離開了,永遠都無法再回來子女們的身邊,直到最後一刻他還在為著女兒未來所考慮。


    擦拭掉眼淚,那漂亮眼睛裏的悲傷化為堅定,嶽白曼起身向著山中施法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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