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經畫麵再次停止,眼前又恢複了混沌景象。


    在我的耳邊,還不停回響著方小白曾經與蘇洛依留下的話語,我能清晰感受到此刻蘇洛依的情緒複雜,因為是她輕易中了微子辛的圈套,也是因為她才會導致這一係列事情的發生,那份自責令她很是內疚後悔,滿滿的歉疚感折磨著她的心神,這更讓她煎熬在懊悔的情緒中。


    “這一切並不是你的錯,你也不要太過自責了。”


    “可是,我應該聽從你們的勸阻的,不是嗎?”


    “你是應該聽我們的勸阻,但我們當時也是疏忽了你的感受,說起來硬是要怪誰的話那也更應該怪我。”


    “哎,我真的很抱歉……”


    “好了好了,不是都跟你說了,這並不是你的錯,都應該怪我。”


    “噢……那好吧,都怪你,全都怪你!”


    蘇洛依噗嗤露出笑容,她那小俏皮的情緒也不禁讓我露出笑容。


    “接下來,我會嚐試帶你進入時空長河中。”


    “嗯,我準備好了!”


    而在這時,在我的麵前,突然自混沌中走出蘇洛依的身影。


    她來到我的麵前,向我伸出手來。


    她笑道:“走吧,可別怕哦!”


    “放心,如果怕的話,我會叫出來的!”我笑了笑,抬手抓住了她的小手。


    蘇洛依牽著我往前走的一瞬間,四周陡然間鬥轉星移,仿若置身於星海幻境之中,一幕幕曾經如同流星劃過,又猶如七彩光影閃過,轉瞬即逝,它們繁雜如密絲,它們填滿著眼前所見的任何一處空間,也正是它們匯聚成了一道奔騰不息、波瀾壯闊的長河。


    她曾與我說過,下遊是古,中遊是今,而上遊才是未來!


    她又曾與我說過,因果律令天道之規!


    置身於此處,我才真切的感受到了那種令人心神震撼的玄奇感,我們就仿佛是長江中的兩條小小遊魚,可見的這一片天地已經足夠廣闊,即便是我們窮奇一生也根本走不出去,然而那真正的天地卻幾近無有邊際!


    時空的流逝去往著既定的宿命,無從更改,無從改變。


    真正掌控著一切的,還在那上遊,還在那未來,能夠做到逆流而上的可不僅僅是需要勇氣,更需要可撼動因果律令天道之規的實力,而我此時此刻卻生出一種感覺,如何,佛陀太上又如何,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得到這一切。


    “你就是在這裏探知曾經的?”我震驚問。


    蘇洛依點頭,她回眸看我笑問:“是的,很不可思議吧?”


    “確實不可思議,你到底是怎麽辦到的?”我又問。


    蘇洛依俏皮道:“這當然不是我的能力,而是陰門神器命輪的能力!……越是使用這件神器,越是會被陰門開山之祖陰翁的修為境界所震撼,真的很難想象陰翁祖師究竟有著什麽樣通天徹地的大神通,又或許眼前我們所經曆所發生的一切,陰翁祖師他老人家早就有所預料了。”


    “那你覺得,陰翁祖師他現在還活著嗎?”我吃驚又問。


    蘇洛依沉吟想了想,道:“這要看你怎麽定義‘活著’,如果是指我們現在的生活狀態,那顯然陰翁祖師早已故去,因為他早已身處可見與不可見之間,無所謂活著與否,我所能理解的他那種大修為大境界,應該將之稱為——超脫!”


    超脫麽……


    聽蘇洛依這樣一說,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行人派傳承之器五行虛靈羅庚,傳聞中可也是陰翁祖師的隨身器物,這麽看來的話那羅庚盤豈不是也有著什麽匪夷所思的神威!?


    “噗哈哈……”


    蘇洛依忍俊不禁,笑的前仰後合。


    “你笑什麽?我這可是說正經的呢!”我嚴肅道。


    蘇洛依卻道:“我知道我知道……但並不是跟陰翁祖師可能有關,就一定會是什麽厲害的東西啊!再者說了,行人派的傳承之器曆代祖師均有運用,如果真有什麽匪夷所思神威還不早就發現了?還用得著等你來發現?對於陰翁祖師來說恐怕跟玩具沒什麽區別,所以你就不要上杆子往上湊了!”


    呃……


    聽她這麽一說,我不禁心中有些失望。


    同樣是隨身器物,為什麽差別待遇就這麽大呢,難道我行人派是後媽生的不成?


    “走吧!”


    “我帶你去遨遊時空長河!”


    蘇洛依俏皮一笑,牽著我向前快步走過去。


    這種感覺很奇特,我們穿梭於一幕幕的過往曾經,彼此無擾,那是許多許多人的既定命運,它們流淌著流逝著,最終不知去往何處又消逝於何處。


    終於,蘇洛依信手拈來,擾動了其中一縷光影。


    這流星般的光束向我們襲來,瞬間便將我們吞噬其中,眼前所見是一方時空記憶,展開的世界景象繼續著蘇洛依離開過後的時間線。


    “這就是當時的景象?”我皺眉。


    蘇洛依認真點頭:“是的!”


    我們此刻置身於元央宮中,原本被人殷攝在掌心中的蘇洛依,突兀的變成了方小白,這是過往曾經已然發生過的事情。


    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原來人殷早已知曉小白的目的,原來他一直在等著小白的刺殺。


    就在這一天;


    就在這一刻;


    雙方終於徹底撕破了臉麵,那場大神通鬥法的場麵震撼人心,更看我的心神駭然。


    倘若位置對調,倘若是換成了我;


    我根本不可能做到像小白這樣好,我更不可能是人殷的對手,由此亦可見當時小白他所具有的修為成就。


    最終,人殷落敗,被小白封印於石棺中。


    有那將迦梵的出麵攔截,有那東淩仙子的及時趕到,他們並肩站立在黑龍頭顱之上,以九龍拉棺緩緩向著魂河渡而去。


    魂河渡下,不知處;


    方小白以菩薩力大神通法,凝成一方琥珀,強行將九龍拉棺封入其中。


    本來,一切至此時便就已經圓滿。


    誠然,此法並不能永遠封禁人殷,但卻能夠為世間爭取到很多很多世間。


    然而就在那時,人殷突然破開了此種封印!


    對應世間事的時間線,正是玄言子自封人皇功成的那一刻,因人皇之力的增強他這才能夠輕易破除了此道封印!


    小白和東淩不得已逃於魂河渡深處;


    混沌不知處,亂流風暴連綿不絕,雜亂無章,充斥著上下左右,充斥著這整個一片虛空地帶。


    密集的危險,無處不在;


    無處可逃;


    不消瞬息功夫,任何事物陷入其中,便就會被湮滅、溶解成亂流之力的一部分。


    “求你……”


    “我求你……”


    “不要死在我麵前……”


    東淩哭聲哀求,淚花飄零,她瘦弱的身體強撐著方小白整個人的重量,不讓他跌倒,不讓他死去,她拚命維持著他最後的生命氣息。


    “丟下我吧……”


    “你……”


    “你可以……活下去……”


    含糊不清的音節,自那喉嚨艱難蠕動中發出。


    此刻,方小白的視線已經失去,他眼睛裏一片黯淡無光,他元神已經蒙塵無色,他已經到了將要身殞散法的邊緣。


    “不……”


    “我不要……”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我好不容易才回到了你的身邊……”


    “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丟下你,我帶你走,帶你離開這裏……”


    “一定……”


    “一定有人可以救你的!”


    “對了……”


    “楚天……”


    “你的師父楚天……”


    “他創造了那麽多奇跡,他一定可以救你的,你不要死,我求你不要死……”


    “楚天……”


    東淩哭聲哀求,她扶著已在彌留之際的方小白,不停嘶喊著我的名字。


    那嘶喊聲回蕩不息,響徹在我的心神中。


    這一刻;


    我無法再讓自己處於局外人的視角中,我終於動念起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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