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走進夾溝村,半道上遇見了匆忙趕來的一位老農,聽鐵子叫他三奎叔,對他也很是尊敬,這位三奎叔拉著鐵子和我們,說先去他家坐坐。


    到了他家,院子裏擱著一架木質小車,草棚下有匹老馬在悠哉吃著草料。


    三間瓦房紙糊頂棚,打掃的雖然幹淨,但也難掩窮困破敗。


    堂屋裏,我和凝舞同坐在長板凳上,靜靜聽著這一老一少唉聲歎氣的談話,我們這才終於明白了村裏大概是怎麽回事。


    在我們來到之前,鐵子之所以會受傷,正是村長帶著村民們動手打的。


    三奎叔趕過去之後雖然暫時讓他們歇了手,但卻沒能夠阻止他們,那些人將鐵子裝進麻袋裏,用三輪農機車拉出山裏,隨手便拋在了半路上,這才有了我們接下來遇見鐵子的事情。


    村長和村民們都不待見鐵子,處心積慮的想把他趕走,而說起這件事的原因就稍微有些複雜了。


    鐵子原名段陽,早死的老爹叫段超峰。


    十幾年前,段超峰帶著年幼的段陽流離到夾溝村,因為段超峰身體越來越差,所以就在這夾溝村暫時住了下來,但這一住就沒能再走成,臨終之際段超峰用所有的錢在夾溝村裏購置了房屋田產,很快便就撒手人寰。


    後來,段陽逐漸長大成人,也就養成了他這副耿直的脾性,動手打架從來都沒有怕過誰,也隻有這樣他才能在村子裏保護自己。


    近兩年的時候,新任村官突然打起了段陽家田地的主意。


    這件事說起來也是巧,偏偏段陽悄摸勾搭的小對象也正是這新任村長陳大柱家的小閨女陳涵。


    陳涵生的漂亮水靈,十裏八村也是數一數二;


    段陽自也不差,一看就知道將來是就必有出息的孩子,獨有一點就吃虧在段陽沒了父母幫襯;


    少男少女,情竇初開,兩情相悅,這本應是一件好事。


    可世事變化總是差強人意……


    那陳大柱精明,擺出條件讓段陽入贅,他就倆閨女,倘若都嫁了出去,老兩口以後誰養老送終?


    在大山鄉下,家裏沒個兒子可就沒了傳宗接代的人。


    但其實這還隻是表麵說法,要是段陽答應入贅,屬於段陽的田地自然也就歸於姓陳的所有,既招了兒子,又能達到目的,這豈不一舉兩得?


    段陽不傻,哪能不清楚這老狐狸的打算。


    為他姓陳的傳宗接代,那他姓段的又該怎麽辦,他段陽不是沒有聘禮,早死老爹購置的田地就是最好的聘禮,既然你陳大柱那麽想要,隻要應下這門婚事,陳涵嫁給他,田地自然白送給陳大柱家。


    這種話傳到陳大柱耳朵裏後,氣的他火冒三丈,當即放出話來。


    “許你段陽當上門女婿,那是看你可憐,給你臉,不知好歹的東西還想娶我閨女?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從這之後,雙方關係越鬧越僵。


    婚事自然是黃了,村長陳大柱一門心思想把段陽從夾溝村趕走,讓他在這裏再無立錐之地。


    而段陽又豈是好欺負的?


    從小到大,凡事欺負過他的人統統都沒有好果子吃,想讓他彎腰認慫,那是癡人說夢!


    可說到底,段陽畢竟不及陳大柱勢大。


    村長村長,一村之長,原本段陽的脾性就直,再加上村長煽風點火的攪合,很快全村裏的人幾乎都不怎麽待見段陽了。


    這位三奎叔嘮著話,也數落起鐵子平時犯渾的事沒少幹。


    就拿今天來說,動手打人是小,那以後不是更加把村裏人給得罪了嗎?這件事隻會越來越沒完沒了!


    聽到這話,鐵子騰得站起身來:“忍來忍去,隻會讓那些人變本加厲,難道罵不還口打不還手,他們就能放過我了?”


    “想娶他家的小閨女陳涵,就必須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那陳大柱沒有兒子,任他猖又能猖個幾年,最終還不得你指望你這個女婿養老送終嗎?他遲早會向你低頭的,爭這一時意氣有什麽用!?”三奎叔瞪眼道。


    鐵子說不過三奎叔,一時語塞,蹲在地上低頭生悶氣。


    這件事,老人家考慮的並不是沒有道理;


    倘若真想娶人家女兒,那勢必就要多忍讓一些,否則一旦把事情徹底鬧僵,隻會越發的不好收拾,但說到底,最終成與不成還要看那女孩陳涵的意見。


    我心裏歎氣,沒成想大徒弟齊仲良轉世的段陽,處境上竟然這樣艱難。


    我忍不住開口問他,那女孩陳涵的意思呢?


    提起這個,鐵子徹底蔫了,支支吾吾的也沒把話說個明白。


    但是,我聽明白了!


    看樣子那陳涵,並不像他們口中說的與段陽那麽兩情相悅,起碼在父母和段陽這兩個選擇上,陳涵還在搖擺不定,或者說根本就拿不定主意。


    這時候,院子外跑來一個孩子通風報信。


    他說村長正帶著人滿村子的在找我們,看那架勢氣勢洶洶的像要幹仗,他們已經去過鐵子的家裏了。


    “真是沒天理了!”


    “兩位朋友,你們在這等著,我去找村長要你們丟的東西。”


    鐵子怒氣衝衝的拔腿就走,三奎叔想叫他卻愣是沒叫住,隻得連忙追了出去。


    ……


    “楚天,這件事你怎麽看?管是不管?”凝舞問我。


    我皺著眉:“管是要管的,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說實話很不好管!”


    “聽聽我的意見?”凝舞道。


    我點頭:“你說!”


    “段陽既是齊仲良轉世,你又有心收他為徒,而所尋找之物更是行人派傳承之器,這冥冥之中真是自有定數啊!”


    “在我看來,還是先不要插手這件事為好。”


    “一來,可以先觀察下齊仲良此世之身的秉性如何;二來,他若尋回五行虛靈羅庚,你屆時再收他為徒,倒也順理成章;三來,若他最終能娶陳涵為妻,在這夾溝村好好生活過日子,你也不必非要收他為行人派弟子不可,遠離那些世間爭鬥,對他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凝舞美眸中閃爍著聰慧波光,道出她心中的想法。


    我沉吟著再次點頭,凝舞所說不錯,考慮的也很周全,倘若段陽無心成為行人派弟子,我能幫他娶妻成婚,也算是還了前世黃鼬妖黃苓的恩情。


    隻是這樣一來,我們可能就要在夾溝村多待幾天了。


    凝舞卻道,左右不過多待幾天而已,反正李宗國的事也急不得,剛好我們可以想想辦法,看看是不是還有可能救他回來。


    辦法自然是要想……


    商定過後,我掏出手機與幽冥地府進行聯係,而凝舞則與五宗協會取得溝通,很快便就有消息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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