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林英村長,讓他通知孫家來領屍,這暗裏也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南冥村的諸位可不傻,尤其是那些人老成精的家夥,都清楚我一心想把事鬧大的用意,隻不過在他們看來,這得罪肥陽孫家,可實在不是什麽明智的舉動。


    林英還想勸我幾句,他委婉的向我說,走陰派傳承禁忌頗多,這總有弟子一不小心觸犯的時候,況且如今孫文保已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了!


    這我怎麽能同意?


    我反問林英,何謂傳承禁忌?禁忌便是不準!


    身為陰門弟子,知錯犯錯,仗持術數,禍亂鄉裏,供養鬼靈,害人性命,這其中任何一條的罪過追究下來,他孫文保都死不足惜!


    我就看不慣林英老是維護拉扯陰門六派和諧的樣子!


    這錯便是錯,不進行懲處,師門戒規還要它幹什麽用?現在的寬恕,實際上是來日的縱容,亂世用重典,這麽淺顯的道理我都懂,你身為斬妖門宗師豈會不懂?


    越是陰門傳承危難的時候,越是不能任由門下弟子胡作非為!


    林英被我一番話說的老臉通紅,他深沉看了我一眼,衝南冥村村民說道:“通知孫家,嚴查此事,讓他們來領屍!”


    村長表態了,但各派老人神色各異。


    這件事如果這麽辦,鐵定會留下不死不休的仇怨,他們也看出來了,我不止是想把事鬧大,我還要借在場的陰門六派向那孫家施壓!


    看出來也好,事情明著來,省的有人耍陰謀詭計。


    林英很快安排了人通知孫家,那孫家人已經連夜從省會肥陽市向南冥村趕來,隻不過這路途遙遠,想趕到這裏恐怕還需要些時間。


    我倒也不急,耐心等著。


    天將亮時,孫家人還沒到,縣城風水協會的人聽到消息先來了。


    我與宮商羽打過招呼,簡單說了下事情經過,這位宮大會長也是聽得眉頭緊皺,不過他沒多說什麽,帶著風水協會的諸位弟子去到一旁等候。


    一直到將要正午時,孫家人終於風塵仆仆趕到了。


    孫文保的屍體就在院子裏,草草蓋上了一層白布,沒有被陽光曝曬,這算是對於這位走陰大家留下的一點薄麵。


    “爹!”


    “師父!”


    孫家人看到屍體後,頓時間嚎啕大哭起來。


    來人除了孫家兩個兒子外,還有幾位孫文保的弟子,大家都是明眼人,一見屍體就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那是遭受鬼靈或術數反噬的征兆,隻是那胸口凹陷的致命傷卻是醒目無比,這是直接要了孫文保命的關鍵!


    整個院子裏三層外三層站滿了人,主事的是斬妖門林英和宮商羽,以及在場的陰門各派老人,除了各派重要人物有椅子坐,其他門下弟子可都隻有站著的份兒。


    “是誰!是誰殺了我爹!給我站出來!”


    孫家大兒子孫元武騰地站起身,眼睛遍布血絲,雙眼通紅,充滿了憤怒暴戾的恨意,他凶狠的目光掃向在場的人,最後落在我的身上。


    我坐在椅子上,手扶五行虛靈羅庚,冷笑不已地說:“是我行人派殺的!殺的就是這等陰門敗類!”


    “你他媽的找死!”


    跪在地上的孫家小兒子孫亮狂吼一聲,就向我撲了過來。


    我端坐在椅子上沒有動,身旁自有個人站了出來,魁梧高大的甄昆攔住這想暴起傷人的孫亮,一把將他給推了回去。


    “*的!”


    “動手!”


    “給我打,給我殺了他!”


    “為師父報仇!”


    孫家人見孫亮受了辱,頓時間就想一哄而上。


    “放肆!”


    整個天地間突然響起一聲炸雷怒吼,這是宮商羽的喝聲,宛如旱天雷一般,震耳欲聾,懾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孫家人呆愣了片刻,這一聲暴喝,令他們沒了剛剛的囂張氣焰。


    宮商羽沉著臉問:“孫元武,孫亮,你們知道你們父親,是怎麽死的嗎?”


    “怎麽死的?我父親是被他給謀害死的!宮會長,林村長,你們難道還要包庇這殺人凶手?”孫元武低吼著。


    林英皺起眉,他簡單複述了一遍事情經過。


    “孫文保死於行人派客卿弟子山魈妖手中,他謀奪行人派傳承之器,養鬼噬人,有行人派三十四代弟子楚天為證。”


    “放他媽的屁!”


    孫元武憤恨的眼神看向我,那殺人般的目子,恨不能將我給生吞活剝了。


    孫元武低吼道:“我爹的為人,在場陰門同道都清楚,怎麽可能會養鬼噬人,又怎麽可能會貪圖什麽狗屁行人派的傳承之器?我孫家稀罕你那破玩意兒不成?今天你行人派要不給我說個明白,我孫家跟你不死不休!”


    陰門各派老人沉吟下來,有不少人幫腔說道,這孫家底蘊深厚,孫文保平生也交友廣泛,以他的為人確實不像是會那麽做。


    那孫亮壓抑著憤怒,喘著粗氣也吼道:“明明是他行人派指使妖物謀害了我爹,還想讓我爹身敗名裂!……你們難道眼瞎了嗎?我爹的屍體就在這兒,你們難道還信這殺人凶手的鬼話?”


    宮商羽和林英為了難,這人已經死無對證,沒有了確鑿證據,眼下確實是難辦!


    他們看向我,那意思很明顯。


    如果不能拿出令人信服的證據,單憑空口白牙想讓眾人相信我的話,可是比較困難,畢竟孫家在陰門中經營多年,傳承十數代,人脈關係可在那擺著呢!


    我推開身前的甄昆,冷笑說:“想要證據是嗎?好,我給你證據!”


    我從隨身布袋中取出鎮魂木,向這些孫家人問,你們不會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吧?


    孫家人的臉色變了變!


    這鎮魂木,又叫定陰樁,是陰師走陰穴必備之物,走陰派各家有各自擅長的手段煉製定陰樁,但這鎮魂木卻是孫家獨一份兒!


    我冷笑更濃,我敢帶著孫文保的屍體來興師問罪,又怎麽會沒有準備!?


    我雖然用鎮魂木拘過鬼靈,但不像之前那位走陰派陰師在鎮魂木中以精血供養,這鎮魂木內還有那陰師以及所供養鬼靈的陰力氣息。


    我向在場陰門同道講明原委,被我殺於北邙山的陰師,正是孫文保的弟子,而這鎮魂木就是實打實的證據!


    孫元武氣勢矮了三分,可仍不甘心吼道:“就算是這樣,也隻能證明我師兄供養了鬼靈,可這不代表我父親也那麽做了!……不論怎麽說,都是你殺了我爹,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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