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冽放下手中的調羹,與白瓷的碗發出一聲清脆的碰撞聲,在這間安靜的屋中格外的入耳。


    雙目如潭的眸子深似海,語調頗沉,似是一下一下的敲打在林繪錦的心中:“梨花,我知曉你的心思!”


    這讓林繪錦莫名的感覺到一種沉重的感覺。


    “那等我什麽時候身邊隻有你一個女人了,我便在娶你!”南宮冽話音剛落,修長挺拔的身姿便站起了身,將手中的紅豆花生粥碗擱置了楠木桌上,身姿孤冷的走了出去。


    “王爺,你這算什麽?不願娶我,也不願放了我!”等林繪錦反應過來的時候南宮冽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眼前。


    候在門外的桂嬤嬤瞧著南宮冽的麵容一片冷峻,全然不似方才那般眉眼溫煦。


    神情依舊沒有什麽波動,連帶著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倒是那兩個丫鬟顯然是被這般冷若冰霜的南宮冽嚇了一跳,這前一秒還清雅溫和的衣履少年,怎麽出來後周身便纏繞著一層冰冷,竟是要比這外邊未融化的雪還要冷上幾分。


    南宮冽這驟然大變的態度,讓林繪錦的心裏越發的慌亂了。


    他那一句:梨花,我知曉你的心思。


    仿若真的將她真正的心思洞察到了一番。


    他不願將她送走,隻得迎娶林婉月,可是她卻又不願他身邊有其他的女人。


    這不擺明著是逼他放她走嗎?


    桂嬤嬤領著兩個丫鬟走了進來,輕撇了一眼放在桌上還熱乎的板栗和的未吃完的粥,那站得筆直的身姿,倒是沒有一絲恭敬之意。


    “姑娘,若是想要欲擒故縱的話,這樣是不是有些過了?”話語平淡,聲調卻是如落石一般,脆亮的敲打入林繪錦的耳。


    林繪錦抬起眸望向桂嬤嬤,卻見桂嬤嬤一貫平靜的眸中卻生出了幾分鋒利。


    “桂嬤嬤是覺得我在欲擒故縱?”


    “昨天姑娘走後,公子便將主院砸了。”桂嬤嬤繼續道:“姑娘睡下之後,公子來了好幾次都沒有進去,最後一次足足在門前站足了半個時辰……”


    昨夜下了雪,今日正是化凍的時候,自是要比往日更冷上幾分,窗外是一片銀裝素裹的荒蕪。


    而屋裏雖燃燒著火爐,可是卻還是讓林婉月冷得牙直打顫。


    “爹,王爺真是這麽說的?”


    林丞相清瘦的身姿透露著一種稍有的淩厲威壓,臉色亦是一片陰沉:“是,在避暑山莊的事,王爺全都跟我說了,隻要你點頭,王爺自會到左太尉府上說明,讓左太尉來退婚!”


    林婉月坐在榻上的手緊緊的捏緊,剛剛才愈合好的傷口,便再次被殘忍的揭開,讓她一張小臉痛得煞白。


    許久才抬起那雙受驚的杏眸道:“爹, 我想去問問我娘!”


    林丞相臉上是一片嚴肅,眉頭也是緊鎖著,落在林婉月身上的眼神滿是探究:“爹隻想知道,真的是繪錦讓你去王爺房中的嗎?”


    聲調很平緩,可是卻透露著作為父親的一種威視。


    這讓林婉月的心不由的慌了,眼眶中卻是滴出幾滴晶瑩透徹的淚水來:“難道爹是在懷疑婉月,是婉月穿著姐姐的衣服跑到王爺的床上去的嗎?爹,你明知道姐姐不願意嫁給王爺,一直都費盡心思的想要離開王爺……難道就因為娘的事情,婉月在爹麵前就這麽不堪嗎?”


    林丞相望著林婉月淚水盈盈,淒楚委屈的模樣,深吸了一口氣走了出去。


    到了晚間,林繪錦用完了晚膳,便在梳洗房洗了個熱水澡。


    桂嬤嬤拿來了一件料子極薄極滑的抹胸裙,裙擺隻拖曳到膝蓋處,露出一截細白滑膩的小腿。外罩一襲質地柔軟、領口大開的外裳,穿在身上,不僅很好的勾勒出她柔曼、綽約的身姿,更是透露出絲絲的誘惑與妖媚。


    林繪錦自是明白這樣的衣物在現代便是一種情趣用品,是用來討好南宮冽的。


    “這衣服姑娘穿不穿,全看姑娘的意思!”桂嬤嬤的話語依舊平淡,眸中的那分淩厲已經不見了。


    “他今晚不會來,而且他也不會喜歡我穿成這樣!”林繪錦直接性的脫口而出。


    穿上擺放在另外一邊的衣服,便走了出去。


    火爐上放著幾塊橘子皮,熏的滿屋都是一陣清香。


    南宮冽沒發話,她便依舊住在小院當中。


    不過桂嬤嬤也沒虧待她,屋子裏放了好幾個火爐,就連床上的被辱、枕頭也命人重新更換、添加了。


    自是沒有那晚冷如冰窖了,林繪錦躺在床上,想著桂嬤嬤早上與她說的話。


    她在他心底就那麽重要嗎?又為什麽會那麽重要?


    她實在想不通。


    “公子,姑娘已經歇下了!”門外傳來守夜丫鬟的聲音,緊接著門便被“吱呀”一聲推開。


    她以為他今晚不會來,可是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是來了。


    夜色中,他的身影有些搖晃,隨後壓實的被窩被掀開,一股清甜的酒味便將林繪錦包圍,她人也落入了一個寬厚、滾燙的懷抱。


    “睡了嗎?”南宮冽低沉的嗓音貼在她的耳旁,氣息滾燙。


    唇齒間的那股酒香便也越發濃鬱了的鑽進了林繪錦的鼻息。


    沒等她說話,他微醉的話語便再次傳來:“我下午去了二王府,二皇兄的侍妾給他新生了個兒子,人小小的,軟軟的,身上一股子奶香味,樣子可愛極了。二皇兄還有一個三歲和五歲的女兒,都長得粉粉嫩嫩的,不過她們都怕我,見到我就咧嘴哭了,奶娘怎麽哄都不行……”


    南宮冽將林繪錦整個身子圈在懷裏,嘴裏依舊喃喃細語:“後來陪她們玩了一會兒,堆了一個雪人,她們也沒那麽怕我了,還讓我抱了。用晚膳的時候,那個大一點兒的孩子就坐在我腿上,那雙肉呼呼的小手,總是想要把我臉上的麵具揭下來。”


    “不過她的手那麽短,又怎麽夠得著?”說著南宮冽竟然笑了,很清冽幹淨的笑。


    林繪錦一直都靜靜的聽著南宮冽說著。在廣陵的時候,他說過他很討厭孩子,即便透過那一張銀色的麵具,她也能夠看出他神色中的認真。


    可是南宮冽今日一回來,話裏嘴裏全都圍繞著孩子,語氣是那麽輕,那麽柔。即便是個三歲孩子都聽得出來他想要個孩子。


    她也以為接下來他會說想要她給他生個孩子,可是他始終都沒有說。


    “王爺,早上的事,你別生氣了好嗎?是我錯了!”林繪錦輕眨著長卷的睫羽,迎上他烏黑如墨的眼瞳,他的眼裏有一束微醺的光,似乎醉得不輕。


    “王爺,我讓桂嬤嬤去給你煮碗醒酒湯吧?”林繪錦見南宮冽抿著唇不說話,便要起身。


    卻是被南宮冽重又拉了回來,眸底雖有醉意,可是話語卻是分外的清明:“梨花,你當初就不應該救我!”


    “不救我,便沒有現在這麽多事了!”


    林繪錦的心微微的揪著,她想要從南宮冽的眸中看出些東西來, 可是他的眸光太過深邃,越看隻會讓她陷得越深,猶如被困的一隻小獸怎麽也掙紮不開。


    “王爺……”


    南宮冽嗓音沙啞,卻漫上一抹悲涼:“你為什麽總是想要離開我?那天我跟婉月說的話,你不都聽到了嗎?我是為了你才娶她,可是你轉眼就跟我說,你不希望我身邊有其他的女人……”


    南宮冽的話一字一句的敲擊在她的心頭,震得她連呼吸一窒,眸孔微縮,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


    讓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第一個反應便是心慌,她是林繪錦,不是梨花!若是讓南宮冽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他會怎樣?


    “對不起……我……“林繪錦的聲音中透露著幾許慌亂和自責,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都是我的錯,以後我不說了,我也……不想了,好嗎?”


    南宮冽黑眸澄亮,凝視著懷中林繪錦輕顫的眼眸,她細長的眉宇染上一抹心疼和難受,她溫香軟玉的身體就這樣被他抱在懷中,身體的女兒香與他身上的酒味纏繞在一塊兒,竟是讓人有些癡迷。


    “若是你以後還想著離開我呢?”南宮冽話語是一片清明,絲毫沒有一絲醉意,低沉沙啞的聲音緩緩的從他薄削的唇中吐出來。


    林繪錦輕蹙了蹙眉,她其實心裏真的慌到了極點兒,一雙小手緊緊的攥住南宮冽的衣角,顫聲道:“我真的不想了。”


    南宮冽卻是擰眉注視著她,漆黑如墨的瞳眸中滿是深沉和逼人的光芒,直讓她渾身的每一處汗毛都輕顫著。


    “我給你生一個孩子!”林繪錦想起南宮冽方才的話,或許他剛才一直不說,就是在等著她自己說。


    這句話一出,南宮冽如墨的瞳眸中便迸射出一抹從未有過的柔和光芒來,緊蹙的眉眼也在這一刻舒朗開,就像是連續下了十幾天的雨終於見到了太陽般。


    “好。”低柔清冽的嗓音在林繪錦的耳旁響起。


    直到這一刻,林繪錦緊繃的身體才慢慢的鬆懈下來,但是她的心依然跳得很快,很亂。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誤上王榻:邪王請輕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梨花白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梨花白淺並收藏誤上王榻:邪王請輕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