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存間,李公公快步上來,“皇上,乾寧宮傳來消息,說是皇後有喜了。”


    “真的?”慕玄燁心裏高興,可顧忌慕錦華,卻收住了喜悅,“命人送些補品和皇後愛吃的水果過去,告訴她,朕明日再去看她。”


    慕錦華從他懷中出來,說道:“皇兄,你去吧。”


    “華兒?”慕玄燁緊張的看著她,“看望皇後不急在一時,你的安全更重要。”


    慕錦華搖了搖頭,她知道他心裏有多麽高興,盡管他掩藏得很好,但還是能從那飛揚的眉梢可以看得出來。“你去了再來,短短時間內不會出事的。何況這禦書房外還安排了不少禁衛軍把守,就是有人來,也休想走得出去。”


    慕玄燁心中鬆動,“可……”


    “皇兄知道她不喜我,若再因這事嫉恨我,皇兄隻怕會夾在中間更難做。”她臉色微沉,“當然,我並沒有原諒她。”


    慕玄燁更是愧對她,“華兒,皇兄定不會再為任何人傷害你。”這是他的嫡親妹妹,一心一意都為他著想,若他又傷害她,天理難容!


    他最終還是隨著李公公離開了,偌大的禦書房一時間隻剩下她一個人。燭光下,那道身影顯得格外的孤寂與落寞。


    好像一直一直以來,都隻是這麽一個人。


    一個小**走了進來,提著一個食盒,說道:“公主,這是皇上特意準備的桂花糕,說是您讓她墊墊肚子。”


    她疑惑的道:“孫永福呢?”


    “孫公公去了禦膳房給您煮參茶去了。”


    她沒想那麽多,“放下吧。”


    那**應了一聲,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打開蓋子,拿出桂花糕。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從衣袖中拉出了一條白綾,一個箭步衝上前。雙手拉著白綾,套住了她的脖頸。


    慕錦華瞪大了眼,被白綾一拉向後倒去,那**死死的拉著白綾,就是不肯鬆手。


    她想要呼救,卻一句話都喊不出來,一抬眼,就看著那**眼中惡毒的光芒。


    他是要,殺了她!


    情急之中朝著旁邊一抓,地上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她掙紮著,臉色慢慢變成了絳紫色……


    天牢中,不時有腐臭的腥味鑽進鼻中,身側到處都是老鼠啃咬東西而發出的摩擦聲,悉悉索索,悉悉索索撓在心口,讓人睡不能眠,食不能咽。


    靜謐中,火光微閃,一柄寒刀掃了過來,直逼那躺著的身影而去。


    就在刹那間,那原本應該昏睡的人右手一動,食指與中指間穩穩的夾住了匕首,而後,再運氣內力,朝著遠處甩了出去。


    隻聽得一聲輕微的響動,一個早該離開的人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師弟好功夫,真是讓師兄自歎不如。”


    沒有金玉鑲嵌的腰帶腳靴,更有幾分低奢的味道。淵帝眉一揚,眼中微惱。


    玉洺辰從稻草上起來,彈了彈衣擺上不存在的灰塵,也不掩飾自己的不悅。讓他躺在這裏幾個時辰,可是全賴眼前之人所為!


    “淵帝不是回了陳國,怎麽又回來了?”他故意驚歎道,口氣中沒有半分訝然。“還是,特意留在這,就是為了所謀之求。”


    淵帝淡定自如,臉上沒有被戳破的心慌,他張狂道:“這次除不掉師弟,實在是遺憾。不過想想也是,一個禦風,怎麽可能會是師弟的對手。畢竟,師弟可是師傅老人家欽點的下一代掌門人。”


    他知道他心中有怨恨,直截了當的道:“師傅安排自有道理,師兄貴為一國之皇,的確不適合鬼穀穀主之位。”


    淵帝輕嗤了一聲,“區區一個鬼穀我還不放在眼裏,隻不過師弟好像真的忘記了師兄曾經勸誡過的話。參與天辰之事,或許會引火燒身,將裕林山莊卷進紛爭之中,難道這就是師弟所願?”


    “這些事,不勞煩師兄操心。”


    “好。”他一甩折扇,眼中寒光大起,“今日我就來討教幾招,看看師弟武功究竟精進了沒。”


    玉洺辰也抽出了腰間軟劍,凝了神,腳一踏,迎了上去。


    兩人武功皆出自鬼穀,在對方出手之時早就把武功路數知曉得一清二楚,一時半會誰也不能從對方手中討得半點好處。


    淵帝手中的扇子乃是疾風扇,扇身用玄鐵製造,麵扇是天蠶絲,可謂刀劍不入。


    而玉洺辰的軟劍得於鬼穀劍塚,先人所造,劍身柔韌度強,堅硬若鐵,乃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寶劍。


    小小的牢室中稻草飛舞,劍氣在木樁和牆壁上劃上道道痕跡。玉洺辰料到淵帝下一招會橫扇擊來,故意把身子偏到左邊,露出破綻。


    也就是這時,淵帝合氣扇子朝他胸口打去,玉洺辰半蹲左腳,那玉扇剛好插著肩膀而去,耳畔發絲被疾風斬斷幾縷。


    淵帝暗呼上當,玉洺辰左手一抬打開肩上的手,左腳剛好發力彈地而起踢在了他的胸口上。


    淵帝實實的挨了一腳,後背撞在了木樁上,一口腥甜漫上了喉嚨。“你武功確實在我之上,但是你沒發現,你已經中了我的落雨了嗎?”


    落雨,如同細雨落地一般滲透肌膚,每次毒發全身上下一起刺痛,痛不欲生。


    他吐了一口血,*笑道:“師弟若是答應我至此離開天辰,師兄便給你解藥。”


    玉洺辰握緊了劍,“師兄要求恐怕師弟難以做到。”


    淵帝收了玉扇,“今日剛好初一。”


    話落,玉洺辰就感覺到胸口一疼,緊接著一點點蔓延,先是一點點疼,又酥又麻,緊接著如同暴風雨一般刺痛席卷全身。


    他踉蹌一下,半跪在地上,咬緊了嘴唇。“就算是毒發身亡,師弟也要拉著師兄陪葬。”


    眼中的冰冷褪去,他衝了上來,用盡全力使出了一招落雁飛花。衣袂翩躚,青絲如墨般隨風揚起,長劍寒光流轉,周身氣流因劍風而動,密密麻麻的威壓避免而來。


    淵帝這才露出了一絲驚恐,破口道:“你瘋了?”


    他仿若未聞,真像是要將他置於死地。


    淵帝全力戒備,使出一招滄海藏龍抵禦。


    隻是那劍風勢如破竹,淵帝連退幾步,極力抵抗。


    到了最後,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柄劍直逼自己門麵而來。


    也在這一刻,玉洺辰手一挑,那劍尖挑開了他頭上的玉著,青絲灑落肩頭。


    好久,淵帝才回過神來,後背已經出了一層汗,方才死裏逃生,臉色好不到哪裏去。


    “為什麽?”他不解的問道,他明明可以殺了自己的?為何要手下留情。


    玉洺辰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半跪在地上。“你是我師兄。”再怎麽憎恨,他也無法下得了手。“當年若不是你,我根本無法到得了鬼穀。這一劍,從此你我不再相欠。你走吧。”


    淵帝不敢置信,眼眸微閃,“你真要我走?你知不知道,我已經派人送信去了裕林山莊,勢必要把天辰攪得天翻地覆,你知不知道,我剛才真的是想要你的命。”


    他的臉愈來愈蒼白,“我知道。”可他也不會忘記,當年他的救命之恩。所以就算他做了太多的錯事,他也無法下得去手。


    “傻,你真傻。”淵帝狂笑起來,眼中露出了一絲懷念。昔日兩人相互扶持一路走到鬼穀,一起通過考驗,拜入了師傅門下,一待就是十年。那畫麵似乎還在昨日,叫他不能忘懷。


    “你可知,你一直都是我最欽佩的,也是最想要打敗的對手。”還是他,唯一認可的同門師兄弟和朋友。


    他的眼中有種複雜的眼色,似喜似悲,最後化成了一聲歎息。“師弟,我答應你,一年內不插手天辰之事。但是一年之後,便隻是天辰與陳國之事。”這算是還了他的這一劍,想要壯大陳國藍圖有千萬種辦法,不急於這一時。


    玉洺辰忍著痛意,道:“多謝師兄。”


    淵帝又看了他幾眼,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白玉瓶,扔到了草堆上。“越姬已經背叛了我,師弟屆時留她一命,這個女人的命,我會親自來取。”


    說著,他運功而出,消失在天牢之中。


    玉洺辰撐著身子站起來,拿起草堆上的白玉瓶,倒了一顆解藥服下。想到慕錦華,不等解毒,奪門而出。


    禦書房中,慕錦華身上力氣幾乎用盡,生死隻在一瞬間,根本無法反抗。


    視線漸漸模糊,突然間,脖頸上的白綾一鬆,她的後背重重敲在了地上,稍稍回過一些神智,大口大口的呼吸。


    喉嚨火辣辣的疼,裏衫早已被汗水打濕。恍惚間,她看見允**的臉,紅唇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些什麽,而後有什麽東西放在了自己懷裏。


    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聽到外邊響動,允**從窗而出。


    與此同時,禦書房的門被撞開了,玉洺辰撒亂著頭發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在看著地上躺著的那個人的一刹那,一顆心瞬間入了冰底。


    “華兒——”他衝上來,小心翼翼的把她抱進了懷中。


    那玉頸上留著一條長長的青紫痕跡,一旁的白綾還散落在她的身上。身後的**被封了喉嚨,死不瞑目,趴在地上,雙手抓著白綾的兩端不放。


    一看便知剛才發生了什麽,玉洺辰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手指劇烈顫動。感覺到那細微的呼吸,他頓時有種失而複得的滿足感,幾乎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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