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跟在我身邊吧。”慕錦華道,“如果外人問起來,就說是之前伺候過我的。”


    “屬下明白。”頓了頓,邱蘭一臉慚愧的道:“曦主子,那根木簪子被作為信物交到了蘇晟敏那裏,現在應該在皇上手中了。”


    慕錦華早有預料,“我知道了。”


    雙兒拿著小暖爐小跑過來,“公主快暖暖手吧,皇上特意叮囑奴婢,要看著公主放進衣袖裏的。”


    她接過來,放在長長的衣袖中,發涼的身子漸漸有了暖意。


    雙兒這才注意到旁邊站著的宮婢,戒備的盯著她。


    她的樣子就像是一隻充滿了底盤領域的小公雞,慕錦華唇邊溢出了幾聲笑,“雙兒,她是邱蘭。”


    “邱蘭姐?”雙兒不敢置信,得到她的肯定,頓時喜笑顏開。“邱蘭姐,這宮裏宮外的豺狼野獸比林子裏的可怖多了,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


    邱蘭鄭重的點頭,“我不會讓人傷害曦主子的。”


    從她在小屋中伴隨著醃菜味醒來的那一刻,她再次決定,這一生都誓死效忠慕錦華這個主子。


    以前是奉命,現在是心甘情願。


    這時,炎雷走了過來,在玉洺辰耳邊說了什麽,他的神色又凝重起來。“邱蘭,不管發生什麽,最好一步也不要離開她。”


    慕錦華左眼皮不安的挑動起來,“查清楚來人了嗎?”


    玉洺辰用一種她從未見過的複雜眼神看著她,淡淡的道:“是冥閣的人。”


    邱蘭瞪大了眼,“冥閣怎麽會參與此事?”


    “邱蘭姐,冥閣是什麽?”雙兒和慕錦華一樣疑惑,怎麽聽起來就是一個組織,他們兩人卻是那樣重色。


    邱蘭深吸了一口氣,“冥閣是*湖上的殺手組織,做的全部都是肮髒齷蹉的買賣。他們隻看錢,不看人,就算你是皇親國戚,隻要有人買了你的腦袋,冥閣將會傾盡全力刺殺。就算是一時不成功,也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那人臨終老死才罷休。”


    雙兒後退了兩步,震驚不已,“他們很厲害?”


    “不,冥閣最厲害的,是他們背後強大的**,但沒人知道冥閣隸屬於是哪一國,所以才會棘手。”他們一直都為*湖中人不恥,但沒人敢對冥閣下手。


    看雙兒那樣,炎雷酸溜溜的道:“他們又沒動手,或許針對的不是你家公主。”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出得起傭金。


    雙兒誇張的吐了一口氣,難得沒有和他鬥嘴。


    許久,玉洺辰才說道:“炎雷說的沒錯,現在還不能認定是衝著你來的。不管如何,小心些。”如果冥閣真是衝著慕錦華來得,那麽她身上一定有某種東西是曾後需要的。


    “嗯。”慕錦華鄭重的點頭。


    天氣漸漸放晴,臨近中午,太陽從雲裏探出頭來。


    李公公遠遠的看見慕錦華,快步過來,“公主、玉公子,皇上吩咐咱家過來通知你們入席。”


    “好。”李公公招手,遠處的奴才跑過來把馬牽走,幾人才朝著宴席走去。


    眾人一見兩人並肩而來,心思各異。難道榮華公主真的要選身邊的人作為駙馬?那攝政王呢……


    一觸及那埋頭喝酒的男子,沒人敢去揣測他的心思。


    落了座,亦南舒朝她舉起了酒杯,仰頭飲盡,姿態風流瀟灑,惹得一幹女子羞紅了臉龐。


    眾人再次擦亮了眼,莫非這南王對榮華公主也有意思?


    慕玄燁不悅,自然有人瞧見了,突然說道:“南王姿態瀟灑,我等看了自愧不如,就是小女都沒有這麽好看的姿態。”


    表麵上是誇他,實際上貶低他如女子,娘氣十足。


    瞥見上位帝王的默許,那人便知自己摸對了帝王的心思。抬起酒杯,“我一介莽夫學不來那些花花路子,先幹為敬。”一仰頭,大口喝光。


    亦南舒不怒反笑,好似他諷刺的是別人一般,“大人真是好膽氣,本王最欣賞你這樣的人。”優雅舉杯,鳳眸含笑望著他。


    一時間那人被迷住了,吞咽了一口口水。就聽到他張揚的笑聲,這才回神,羞惱不已。


    “這就是柳大人不對了,南王無錯。要說這昊沅曾後當政,女子監國,喝酒方式自然與天辰、陳國不同。”在他對麵的人笑道,“女兒家氣又何妨?”


    聞之,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有人驚呼,“難怪男子也能長得如此傾國之色?”又引來一陣調笑。


    亦南舒身後的侍衛氣憤不已,反倒是他,一派淡然,悠然自處。


    “本宮恰好不這麽想。”慕錦華一出聲,眾人都安靜下來。


    她看向那人,“大人看我如何?”舉起了酒杯,學著亦南舒喝酒的樣子,無端生出了一絲勾人的魅惑。


    沾了酒的紅唇更加豔麗,眾人直愣愣的,盯著那一抹豔色微啟,語調慵慵懶懶。“是大人自己長得醜,不賴人家南王好看。魏晉之時,名士風流優雅,琅琊七郎如若謫仙,眾人爭相追捧模仿,後來證明也是***,弄出不少笑話。所以啊,人長得好,是嫉妒不來的。”


    聞之,眾人哄笑。


    那人被噎住了,繃紅了臉,說的咬牙切齒,“公主本就是女子,怎能與我等老大三粗的漢子相比較?”


    慕錦華反問道:“大人不也是不自量力,硬是要與南王比較嗎?雖然一個是天上雲一個是地上泥,大人還是可以從其他方麵彌補的。”


    “你……”


    慕錦華故作驚詫,“本宮隻說美醜,大人何須生氣?”


    “夠了。”帝王一聲怒喝,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看著她,慕玄燁始終狠不下心責備。“華兒,你看看你,才回宮就惹是生非,一刻也不消停。陳大人為國為民,是我天辰的好臣子,這些話,也不能當著眾人麵直說。”


    陳大人聽到前半句還很高興,直到最後徹底黑了臉。敢情皇上您也說他長得醜?那一句為國為民,現在想想有種諷刺的意味。


    難道,皇上發現什麽了,他不由得朝傅長宵看去。


    慕錦華又感動又自責,“皇兄,臣妹知錯了。”暗自決定今夜一定找機會向他說清楚,帝王家最忌諱的,是猜疑。


    “知錯就好。”試探得差不多了,他掃了一眼下座,最後說道:“今日是普通宴會,眾位愛卿不必拘謹。”


    蘇晟敏提議道:“皇上,我看這會兒日上中天,林中濕氣散了不少,正是行獵的好時候。”


    “好,如往年一樣,狩獵最多者拔得頭籌。”一句話,武將們蠢蠢欲動,準備一展身手。反觀文官個個苦了臉,恨不得把這一篇翻過去。


    慕玄燁看向亦南舒,問道:“南王可喜歡騎射?”


    亦南舒搖頭,秀挺的鼻頭微皺,“本王今日才換的新衣裳,不喜歡弄得一身汗味。”


    玉洺辰深深的鄙夷他,亦南舒有潔癖,這是少數親近他的人才知道。就這樣直白的說出來,也隻有他一個了。


    不曾想,這簡單的一句話在眾人心中掀起了驚天駭浪。


    慕玄燁眼眸一深,這南王真如傳說中所說那般沉迷笙歌嗎?亦南舒六歲一首《踏梅》震驚天下,八歲熟讀兵書禮記。兵書?他瞬間捕捉到什麽,看他的眼更加深沉起來。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樣,亦南舒隱忍多年,他年必定不可小覷。


    有人深思必也有人嗤笑,“南王看起來嬌嬌柔柔的,不會是怕從馬背上摔下來吧?”


    說話的是方義豪,慕錦華記得他,可不就是回京那日被她一根銀針紮下馬,後來又到處在軍中散播謠言的人嗎?


    她揚了揚唇,“本宮記得,摔下馬的是方校尉。”


    這件事早已傳遍京城,反對攝政王一派的老臣都大笑起來,恨不得鼓掌叫好。作為將士被一個弱女子從馬上弄了下來,簡直是打了攝政王的臉麵。


    他們顯然忘記了,慕錦華可不是一般的弱女子。


    方義豪臉色鐵青,恨恨的連灌了三杯酒,看她的眼神怒火勃發。“具體原因,公主不是最清楚嗎?”


    她十分無辜的看著他,“我又不是武將,哪裏懂的那麽多?摔下來的又不是我。”


    方義豪啞口無言,見狀,慕錦華大為痛快。說她是妖女這件事,總算報了仇了。


    她那點小心思慕玄燁哪裏看不出來,當下也不出聲阻止,慕家人一向也最為護短。


    傅長宵沒有把這件事放在眼底,他的注意力全部都落在玉洺辰身上,越想越惱怒,越想越不甘,一杯接一杯往口裏灌,難得的安靜倒是叫眾人意外。


    玉洺辰不發一言,淡然享用麵前的糕點,對左前方那一道灼熱的視線視若無睹。


    亦南舒靠了過來,壓低聲音打趣道:“阿辰,你說傅長宵會不會拉你去決鬥?”


    玉洺辰瞪了他一眼,不答話,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麽。


    碰了一鼻子灰他也不在意,笑得愈發燦爛起來。依照慕錦華護短的性子,要是他加一把火,會不會有好戲看呢?


    之後,拔得頭籌的果然是傅長宵旗下的一員猛將,無人驚訝。


    狩獵要進行兩天,天色漸晚,一行人浩浩蕩蕩回到了行宮裏。狩獵得的山雞野兔被烹製成了美味佳肴,帝王與群臣同宴,觥籌交錯,笙歌傳出了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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