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易頓時大驚失色,連忙用力閉上眼,用力搖搖頭之後,再看之時,卻發現那棋盤棋子已都恢複了原狀。


    張天宇看到其狀態有些失常,連忙問道:“怎麽了?”


    夫易連忙將剛才所見之事說了出來。


    別說是張天宇聽後驚訝無比,就連那儒生與正在沉醉於棋盤中的一男一女皆驚訝的合不攏嘴。


    那下棋的儒生不由驚訝道:“這位朋友方才所言屬實?”


    夫易點點頭。


    儒生慌忙站起身來,對著夫易雙手作輯,身體微微向前一傾,正是儒家最正統的作輯道:“在下子夜,不知是高人駕臨寒舍,有失遠迎,還望贖罪。”


    這個叫子夜的儒生這般姿態,頓時讓夫易不知如何是好,就連深懂禮儀之道的張天宇也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反倒是晨露最先反應過來,學著儒生的樣子同樣作輯道:“我們不是什麽高人,隻是途中遇到一位朋友,聽聞風波莊與眾不同,便隨朋友前來。”


    “朋友?哪位朋友?”子夜連忙問道。


    晨露連忙將老王和龍嘯雲之事說了出來,但是接下來之事卻讓三人大跌眼鏡。


    原本他們一直以為這叫子夜的儒生便是這風波莊的主人,沒想到當送信之事說出之後,一直端坐在那裏落落大方的女子卻站起身來道:“原來是龍兄書信,真是有勞幾位了。”


    這番話說出來,無疑於說出了他才是這風波莊之主的身份,敢情他的門人是儒生打扮,是他們自己先入為主,以為這同為儒生打扮的子夜是這裏的主人,事實上也的確沒有人和他們說過,此間主人是個女子。


    他們不由好奇之下,打量著眼前的女子,隻見此女子年約二十出頭,美貌絕世,青絲如瀑,眉黛略彎,一雙丹鳳眼生靈活現,朱唇一抹嫣紅妖豔欲滴,尤其是那身材,雖然衣衫略顯寬鬆,卻仍然難遮那驚心動魄,呼之欲出,渾圓飽滿的高峰。


    好一位絕世美女,隻是如此美貌又能在這亂世之中占得一席世外桃園,三人卻不敢小覷。


    張天宇也不做作,隨即道:“原來這位才是風波莊的莊主,我等眼拙了。”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倒不是公子眼拙,這片莊園的確非小女子所有,我隻是替一位朋友打理,我這莊主也隻是暫時的,你看,就連招呼客人的門人都要子夜公子的學生幫忙。”


    “哦……”夫易看著女子朱唇輕啟,不自由有些著了魔,晨露看在眼中,不覺醋意大發,狠狠的掐住他腰間一縷軟肉。


    夫易頓時感覺吃疼,這才反應過來的確是有些失態了,隨便把頭扭到一邊,不敢看那莊主。


    女子看著夫易的樣子,笑了笑道:“我先去看龍大哥的書信,不由就由公主陪子夜公子下一盤如何?”


    夫易下意識點點頭,那女子笑了笑,柳軀嫋娜,徐徐向遠處走去。


    “公子請!”子夜裝扮乃是正統儒家打扮,對於六藝之道必然如癡如醉,今日驚見棋藝天才,怎麽能不喜,此等天才,即便是棋藝一般,隻要稍做點撥,不需多少時日,必可屹立於弈林之巔。


    夫易對於這個圍棋也是挺好奇的,於是也就沒有拖脫,落坐於那女子剛才所坐之位後,子夜笑道:“還未請教公子大名。”


    “夫易。”


    “夫易!”子夜聽到他這個名字之後先是一愣,隨後笑道:“這個名字,不錯,子曰:夫易,何為者也?夫易開物成務,冒天下之道,如斯而已者也。是故。聖人以通天下之誌。以定天下之業。以斷天下之疑。”


    這一段,東昊曾經提起過,不過並沒有這個叫子夜說的這麽長,看來,這真正的讀書人就是不一樣。


    子夜一番感歎之後,對夫易道:“夫易公子,我們是接著這盤繼續呢,還是重新開始呢?”


    夫易想了想道:“就這樣吧!”


    “好,這局正好該你下子了,每次下子一顆,每一顆子正如你所見,就是一個士兵,如果一個兵被對方四個兵圍住的話,這個兵就陣亡了,到最後,誰在棋盤上的兵多,誰就贏了。”子夜談吐溫文如雅,為夫易講述這個圍棋的基本原理,還有該他走之後便靜靜坐在那裏,也沒有催他快落子。


    張天宇和晨露也不懂這棋弈之道,站在那裏看著這滿桌的黑白子,完全搞不清楚是什麽狀況,更不用說出謀劃策了。


    倒是夫易,再次盯著棋盤之時,那棋盤與棋子瞬間再次變成了爭戰沙場的雙戰將士,而夫易就如站在山峰之上,居高臨下的大元帥一般,將整個戰場態勢盡收眼底,一派運籌帷幄的態式。


    此時雙方廝殺幾乎勢均力敵,左上角之處雖然有些吃力,但是他看到那裏有一處伏兵,如是貿然增援的話,不過是添油戰術,根本起不了作用,反而是右上角那裏正是敵軍的薄弱之處,若是在那裏增兵的話,便可以連通中軍,直逼左上角那一塊,這樣不但能將那一角救下來,而且敵人必定要防這一塊,也算是起到了圍魏救趙的作用。


    不過夫易並不懂這個道理,他隻是簡單的覺得右上角那裏放若是增兵,這個局勢會好很多,於是便往那裏放了一子。


    但是這一子落下去之後,子夜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居然為之一震,這一步棋雖然也在他的預料之中,但是尋常人這一步還是應該救左上角的孤軍才是,否則那一角便要失守,但是偏偏這一子落在這裏的話,他又不得不防,所而起到了圍魏救趙的效果。


    子夜震驚的同時,更加肯定了眼前這位方才所言絕非妄語,而且看他的姿態便可以斷定,此前並未接觸過這對弈之道。


    於是子夜感概道:“夫易,你學過兵法嗎?”


    夫易搖搖頭道:“什麽是兵法?”


    子夜道:“兵法,即統兵之法,兩軍交戰之時,擅兵法者可以少勝多,以弱勝強。”


    夫易聽到此處眼前一亮,隨即問道:“如果兩位修士境界有高低之分,用這兵法有用嗎?”


    子夜一聽,就知道夫易根本就沒有學過兵法,但是他卻依然耐心的講解道:“修士之間的對決乃是個體力量的博弈,這種情況下兵法是幾乎沒有作用的,不過要是一群修士對決的話,兵法便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夫易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連忙問道:“如果是一群凡人對一個修士的話,兵法管用嗎?”


    子夜笑了笑道:“這個肯定還是不管用的,你說的這種情況還是屬於單體力量太過突出,就如一個成人與五六歲孩童的戰鬥,你說說這仗還怎麽打,當然,若是這些小孩手持利器,若是加上計謀的話,也未必不是這成年人的對手,所以說,雙方勢力即便不對等,也是要有一定的力量才可以博弈,而兵法韜略便是將力量最大化的一種神奇的力量。”


    “哦?還請子夜公子不吝賜教!”此時,就連張天宇也是為之一動,眼前儒生一番言辭,對於日後的抗魔大業必然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連忙請教道。


    子夜笑了笑道:“兵法之道有如這棋盤,雙方從一開始便是公平至極,每一顆棋子的戰鬥力都是一模一樣的,所以這是智慧的比拚,也就是說,在這場戰鬥中,比的是謀略。”


    “比如說?”張天宇連忙問道。


    “比如史上有兵仙韓信,曾以三萬人對陣二十萬人大軍大獲全勝,用的就是計謀,史稱背水一戰,即混入敵軍軍營之中,在雙方對戰之時,在對方的軍營中插滿他們的旗幟,敵軍見此軍心動搖,自然要敗。”子夜笑道。


    二人連忙點點頭。


    “隻可惜生不逢時啊……”末了,子夜歎息一聲。


    張天宇瞬間便從其言辭之間聽出些端倪,連忙追問道:“不知先生對當今天下有什麽想法。”


    子夜苦笑一聲道:“當今天下還能有什麽想法?若非有幸得龍兄庇護,我等衣食堪憂,還能有什麽想法?”


    張天宇不甘心道:“你當真沒想過?”


    子夜左右張望看刻,看到此時除了他們三個人之外,便隻有自己的學生,便冷笑道:“如今魔族當道,能有什麽想法?人妖二族皆是一盤散沙,根本不堪一擊,即便是昆侖蜀山,也盡是虛偽虛榮之輩,青丘更是派係錯中複雜,我就算是有想法,又有什麽用?”


    “你的意思是,如果這些勢力聯合起來的話,未必不是魔族的對手?”夫易不由大喜道。


    子夜看著夫易,無奈的笑了笑道:“這個是理所當然的,隻是……你覺得可能嗎?”


    “為什麽不可能?如今人妖二族皆被魔族欺壓,為什麽他們就不能聯起手來,推翻魔族暴政?”夫易不解道。


    子夜搖搖頭道:“先不說人妖二族能拋棄前嫌,聯手抗魔的機率有多大,當真開戰之後,你覺得又會有多少人會為了所謂的前途叛入魔族?”


    子夜歎了口氣接著道:“此一戰,雖然關係天下蒼生之命運,但是如此驚天地、泣鬼神的浩大之戰,豈是單打獨鬥那麽簡單……天時、地利、人和隻能絕定一場戰役的勝負,卻不能改變天下之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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