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慕


    世界溫柔如水(05)


    “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季臨淵的這句話, 落在慕言蹊的耳裏, 就又是另一個意思了。


    她身子僵了一瞬, 側頭看季臨淵,目光定定的, 像是從未想過他會回答的如此直白。


    或是如此的…讓人難過。


    從來沒有想過。


    沒有想過就已經夠讓人傷心了, 還非要加一個“從來”。


    慕言蹊有些難以置信, 眨著眼看他, 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麽, 卻一點頭緒都沒有,胸口堵著一口氣, 悶的厲害。


    覺得自己像被他遺棄的小貓一樣, 有些可憐。


    算了,就當是她想太多吧!


    他沒想過,她才“更”沒有想過呢……


    橫豎要忍受相思之苦的又不隻是她一個人。


    就算再怎麽確定季臨淵對自己的感情, 聽見他這麽一說,心裏總還是會別扭,慕言蹊想從他腿上跳下去, 身子剛動了動, 就被他緊緊固在懷裏。


    季臨淵雙手壓在她身後, 讓她的上半身嚴絲合縫的貼在他胸前,近的鼻尖都貼上他的,慕言蹊不得已,雙手攀上他的肩,推著想往後和他隔開些距離, 可她的力和他的一比,簡直就是在開玩笑。


    …忽然覺得自己這麽多年的武術都白練了,怎麽一碰上他,就會變成這樣…


    季臨淵在她唇上輕吮了一下,鼻尖親昵的在她的鼻尖上蹭了蹭,笑,“這麽想跟我在一起?嗯?”


    慕言蹊聽著他聲音裏難掩的揶揄,有些窘迫。


    從鼻腔裏哼一聲氣音出來,把頭埋在他頸間,沒搭理他。


    “生氣了?”季臨淵扶著她後頸,低頭想看她。


    可惜慕言蹊在他頸窩裏晃了晃腦袋,壓根不想配合。


    像是話都不想再跟他說半句。


    這是真的鬧脾氣了,季臨淵想著,可落在他眼裏卻覺得此時的她可愛到不行。


    存了心思想逗逗她,季臨淵壓在她後背的手往下移了移,把慕言蹊塞在高腰一步裙裏的緊身毛衣拽了出來……


    慕言蹊果然被他的動作給嚇住,攀在他肩上的手一下子收緊,季臨淵唇角揚了揚,指尖捏著毛衣下擺作勢要給她脫下來,慕言蹊動作俐落的反手到背後握住他的手,從嗓子眼裏不情不願的擠出來兩個字,“不要。”


    “有句話是''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季臨淵語音帶笑。


    慕言蹊:“……”


    我沒有在床頭給你吵架,也不想跟你在床尾和,慕言蹊在心裏撇撇嘴,想著。


    用指尖撓了撓他,沒應聲。


    “那不生氣了?”季臨淵握緊她的手,笑著低聲又問。


    慕言蹊頭埋在他頸窩裏仍舊沒動,也沒做聲。


    季臨淵手又動,毛衣被她的手壓著,掀不起來,隻好換個法子,手尋了個空隙,伸了進去。


    慕言蹊以為他想做什麽,可惜不是。


    不對…是幸好不是。


    可是…撓癢癢…就真的是很過分了啊…


    季臨淵對慕言蹊的身子比她還要了解的多,知道她的敏感處在哪,動作又快,她想阻止都阻止不了,隻好一邊躲著笑,一邊笑著求不要。


    不過沒一會兒,季臨淵卻發現自己也沒占到什麽便宜。


    剛剛本來因為她的轉移話題熄了的火,又因為她在腿上扭來扭去,燃了起來。


    “噓——”季臨淵停下手上的動作摟住她,不讓她再火上澆油。


    慕言蹊喘著氣被他摟在懷裏,意識到什麽的時候,正了正臉色,終於肯抬起頭看他,麵上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少頃,在他唇上咬了一下,故意衝著他哼一聲。


    好了,這次算是又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季臨淵有些欲哭無淚。


    剛想開口說話,聽見自己扔在一旁大衣裏的手機震動起來。


    應該是ben提醒自己的時間到了。


    慕言蹊顯然也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鬧脾氣歸鬧脾氣,玩笑歸玩笑,分開在即。


    是一點要玩的心思都沒有了。


    慕言蹊以為自己這次也能忍住,畢竟之前每次分開,她都表現的挺好的。


    可顯然她有些高估自己了。


    季臨淵收回看向一旁的視線,剛對上慕言蹊的眼,就見她眼裏的淚跟落在窗欞玻璃上的雨滴似的,一滴一滴滑下來。


    慕言蹊其實也不大明白自己這次突然是怎麽了,她不是個黏人的人,除了小時候也沒有像剛剛那樣鬧過脾氣。


    想了想,還是不知道。


    也可能是最近壓了太多情緒在心裏。


    不確定這樣幫格桑是對還是錯,懷疑沈深知瞞著自己什麽,可找過之後卻毫無頭緒,這段時間一直堵在自己心口的不安感也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最後,慕言蹊把這一切都歸到眼前的男人身上。


    一定是因為他剛剛說的那句“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剛才壓下去的委屈,又滋滋滋的冒了出來。


    像雨後春筍,又像海潮突至。


    看見慕言蹊的淚,季臨淵心一緊,像被人狠狠踹了一腳在心口上。


    剛剛逗她的心思也沒有了。


    慕言蹊雙手圈住季臨淵的頸,埋首在他頸窩裏,無聲掉著淚。


    不想這樣不懂事,讓他為難,可情緒來的很快又莫名其妙,她也有些無措,隻能下意識的被情緒支配著。


    慕言蹊早就知道,他不一樣,跟其他人都不一樣。


    大衣裏的手機震動聲停了,又響起來。


    到底還算是有幾分理智尚存,慕言蹊在他收緊手臂,一下一下親著她低聲哄著時,小聲回他,“我抱一會就好了。”


    一句話說的季臨淵心更疼,他抬手摸摸她頭發,側頭在她額上親一下,“別哭了,我不走了,嗯?不走了。”


    別說兩個星期,就是一分鍾他都不想離開她身邊了。


    季臨淵這話,一丁點兒開玩笑的語氣都沒有,倒是把慕言蹊給嚇著了。


    眼淚一下子停了下來,她從他頸窩抬起頭看他,吸了吸鼻子。


    慕言蹊今天化了淡妝,被眼淚這麽一洗,妝有點花了,但也不妨礙她小臉的精致,季臨淵側過身子,從一旁的小茶幾上抽了兩張紙,小心翼翼的幫她擦著。


    “等東城的畫展結束,換我去美國看你。”慕言蹊接過他手裏的紙巾,自己擦著臉,看著他開口。


    剛剛的情緒,也被他那句話給嚇的縮了回去。


    她一臉認真,卻見季臨淵也一臉認真的看著她搖頭,強調,“不走了。”


    好了,這下子,慕言蹊是真的確定自己以後再不能給他發脾氣了。


    她看被他丟在一旁的大衣,裏麵的手機在響了三次之後終於停下。


    “你不走,我也沒時間陪你,”慕言蹊又反過來哄他,覺得自己還真是沒事找事……


    “嗯,”季臨淵應一聲,不為所動,柔聲道,“我在一旁看著你,等結束了再跟你一起回酒店。”


    慕言蹊:“……”


    她頓時有些泄氣,可憐巴巴的看他,“你這樣我會有壓力,以後再也不敢給你鬧脾氣了。”


    季臨淵傾身在她唇上安撫的啄一下,刮刮她鼻尖,“不是你鬧脾氣,是我想陪著你。”


    認真的,一點兒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慕言蹊了解清楚了,差點兒又沒哭出來,這次是急的。


    隻是眼淚懸在眼眶裏,沒有落下來。


    紅顏禍水,禍水紅顏。


    “不要這樣,”她聲音軟軟的,帶了點撒嬌的味道,“你這樣的話,以後我都不敢在你麵前有什麽情緒了,還是說,你想要一根木頭做你的太太?”


    季臨淵被她的“一根木頭”給逗笑。


    也因為她最後那兩個字,眼神微暗。


    “誰的太太?”季臨淵往前湊了湊,貼在她唇邊,問她。


    “你——”慕言蹊下意識張口回,可看見他的神情,反應過來,又停下,臉稍紅了些許,抿著唇沒有繼續說下去。


    最後轉開眼,抿緊嘴巴。


    “叫來聽聽,”季臨淵沒放過她,捏著她下巴又把她的臉轉過來,麵上染著笑,“我名字。”


    “不帶姓氏的。”想了想,最後又強調了一句。


    從來也沒聽過。


    “不要。”慕言蹊想也不想的搖頭拒絕。


    說不出來,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叫他名字莫名的害羞。


    “一次,”他低聲道,“一次就好了。”


    慕言蹊不妥協,還是搖頭。


    “聽了我就走。”季臨淵拋出去條件。


    “真的?”最後這句終於吸引慕言蹊看過來。


    好了,這是趕著自己走了,季臨淵心裏又有些不是滋味,但為了聽她叫自己名字,還是耐著性子應她一聲,“真的。”


    醞釀了好半晌,慕言蹊終於開了口,湊到季臨淵耳邊幾不可聞的叫了一聲,“臨淵。”


    聲音再小,季臨淵也聽見了,嘴角抑製不住的上揚,想應一聲,喉嚨被什麽壓著,一聲也出不來,最後還是直接的,側頭親上去。


    季臨淵托著她腿彎和腰後站起身,小心鬆了右手傾身放她到地上站著,雙手摟緊她的腰,嘴從始至終都沒離開她的,慕言蹊雙手掛在他頸後,踮著腳,熱情的回應著。


    這一個多小時兩個人除了親什麽都沒做,可又像是越親越親不夠一樣。


    如果時間能停下就好了,慕言蹊迷迷糊糊想著。


    呼吸又開始困難起來,好像終於被季臨淵放開,她靠在他胸口喘著氣,能聽見他胸腔裏咚咚的聲音,亦或是她的?


    又過了一會兒,慕言蹊察覺到季臨淵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她從他懷裏抬起頭,看見他笑著扯了扯自己散開敞亂的襯衣領口和領帶,“瞧瞧被言兒揉成什麽樣子了。”


    慕言蹊:“……”


    “我這樣可是出不去,”他曲起食指在她額頭上輕敲一下,又笑,“還不快幫你先生整理整理。”


    “明明是你自己剛剛解開的。”慕言蹊低聲抗議,真是惡人先告狀。


    季臨淵傾身,看著她雙眼,挑眉,“剛剛也不知道是誰,扯著我領口唔唔唔的叫來著。”


    慕言蹊:“……”


    慕言蹊被他這句話羞的直瞪他,心裏默默反抗著…那還不是因為被你親的喘不過氣才會那樣。


    可她才不會說出來,讓麵前這男人更得意。


    ……


    看她窘的說不出話,季臨淵心情大好,捏著她耳垂催促,“乖。”


    慕言蹊拗不過他,就著他俯下身的姿勢小心翼翼的幫他把襯衣領立起來,把領帶正了正,可之前沒有係過領帶,不得要領,搗鼓了半天,還是不行。


    最後還是季臨淵握著她的手,才勉勉強強完成。


    季臨淵捏捏她有些沮喪的小臉,安慰,“以後你有的是機會學。”


    慕言蹊沒聽出來他的言外之意,幫他放下襯衣領,撫平時,這才注意到剛剛不知什麽時候染到他衣領上的一小點口紅印,慕言蹊抬了抬眼,看見他的脖子上也有。


    看來是剛開始時自己不小心,給他蹭上去的。


    她說了句“等一下”,彎腰抽了張紙巾幫他擦了擦脖子上的口紅印,可白色襯衣領上的,卻擦不掉。


    “染上口紅了。”她指了指衣領,“隻有一點,不明顯。”


    “是嗎,那真可惜。”季臨淵笑。


    慕言蹊:“……”


    剛認識的時候,那個溫和有禮的男人去哪兒了?


    慕言蹊臉皮厚不過他,雖然不明顯,但總歸是能看到的,如果就這麽出去,被人看到,可都知道他們在裏麵是做什麽了。


    就算別人不認識他,她自己想想也是夠…


    ……


    慕言蹊皺眉,剛想說什麽,就看見季臨淵指了指扔在一旁的大衣,“穿上那個就不明顯了。”


    話雖是這麽說,卻站在原地一動沒動,顯然是等著她來給穿。


    慕言蹊無奈的歎口氣,拿一旁的大衣,踮著腳給他披在身上,看著他跟個“巨嬰”似的,先伸左胳膊再伸右胳膊的穿好大衣。


    慕言蹊看了看衣領,算了,聊勝於無。


    剛鬆口氣,又看見季臨淵指了指大衣裏麵還沒係上的西裝扣。


    慕言蹊認命的又幫他把西裝扣扣號。


    “滿意了?”她抬頭睨著他。


    季臨淵笑著傾身在她唇上印個吻,“滿意了。”


    他把慕言蹊撈進懷裏,指腹蹭著她眼角,“知道為什麽我從來沒想過讓你跟著我去美國嗎?”


    聽見他又說起這個,慕言蹊抿著唇,不知道該如何應聲。


    季臨淵對她很好,疼她,寵她,雖然從始至終他沒對她說過“愛”,甚至連“喜歡”二字都從未說過,可他的一舉一動,都是愛她的證明。


    隻是這件問題,她也確實想不通。


    或許,他會覺得兩個人有些距離是好事,就像這樣,每一次的見麵都讓彼此覺得彌足珍貴,慕言蹊這樣猜測著,卻說不出口。


    大衣裏的手機響了三次之後就沒再響過,估計ben也是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慕言蹊胡亂想著,還是選擇對這個問題默不作聲。


    “因為我會回來。”


    慕言蹊聽見季臨淵聲音溫柔的說了一句,愣一下,抬眼,不確定的看著他,“你是說…?”


    回來?是要搬回南城的意思?是嗎?


    “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季臨淵聲音柔柔的,看著慕言蹊挑挑眉,“我說過的,言兒忘了?”


    慕言蹊還被這信息震驚著,卻沒想他接下來的話,更是讓她驚訝的無以複加。


    “我今天走了,最多再過兩個星期,就回來,回來後就再也不走了,”季臨淵在她微張的小嘴上親一下,“從我們談戀愛開始,我就決定把工作地點轉移到南城,之前從未對你說過,是想給你個驚喜。”


    慕言蹊聽見,覺得自己又要哭了。


    這次是感動的。


    “所以,”季臨淵頓一下,看著她笑,“現在知道我為什麽從沒在你麵前提過讓你跟著去美國了嗎?”看著她反應不過來的傻樣,他又笑:“因為解決這種事,是我身為你男人應該考慮的事。”


    慕言蹊聞言,眼睫抑製不住的輕顫著,驀然想起來兩人確定關係的那一天,在機場外,他就對自己說過這個問題的,告訴她這種事交給他來苦惱,不用她來費心。


    她忘了,可他從未忘記過。


    季臨淵看慕言蹊一直隻看著他不說話,抬著指尖在她額頭上親昵的點了點,取笑:


    “小笨蛋。”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狗糧吃太撐…所以沒話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臨·慕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綰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綰酒並收藏臨·慕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