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隱約記得,那是母親去世後的事,當時,我和老爸住在城郊的一幢老居民樓裏,具體的位置,我已經記不清了。


    我們住在7樓703,那一樓層當時隻有我們一家住戶,母親的喪事辦完,第二天,隔壁704就搬來了一家四口,一對中年夫婦,帶著一對可愛的兒女。


    一家四口特意來我家打了聲招呼,還送了自製的餡餅,餡餅的味道非常好。


    一開始,相處還挺和睦,但是沒過多久,隔壁家就經常傳出吵鬧聲,甚至還有打鬥聲,我和老爸經常半夜被吵醒。


    中年女人的臉上總是帶著傷,有一次半夜她被送到醫院,住了半個月的院才回來,可那之後,他們家的情況並沒有改善。


    中年女人好幾次夜裏敲響我家的門,哭喊著救命,可老爸從來沒有開過門,他甚至連燈都沒有開。


    當時的我,差不多就是董小宇這般年紀,但我已懂得鄰居家發生了什麽事。


    女人遭遇了家暴,她臉上的傷,都是中年男人打的,而且一次比一次狠。


    我問老爸為什麽不幫幫那個女人,老爸當時的話,我現在都還記得——不要多管閑事,免得惹麻煩。


    那一家四口搬到我家隔壁僅一年多的時間,就都死了。


    女人是被男人打死的,兩個孩子是被男人活活掐死的,男人自己是上吊死的,這在當時,算得上是一大慘案,鬧得沸沸揚揚。


    後來,老爸就花光了所有的積蓄,貸款買了現在的這套房子,我們搬了家,徹底遠離了那個地方。


    想到這裏,我心頭忽然一驚。


    董小宇告訴我的那個地址,似乎也在城郊,門牌號也是704……


    應該不會這麽巧吧?


    我一跟頭坐起來,開了燈,立刻拿起筆記本,仔細看了一下自己記錄下的地址,還真的是城郊的一幢老居民樓,門牌號是704。


    這個地址……


    後半夜,我失眠了,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出現住在我家隔壁一家四口人的臉,尤其中年女人總是傷痕累累的臉。


    不知什麽時候睡著,但感覺沒睡多久,一陣敲門聲就將我吵醒。


    我揉著眼睛坐起來。


    敲門聲還在繼續。


    “紀笙,長生來了,你趕緊起床了,不要讓人家等太久。”老爸的聲音隔著門傳進來。


    我應了一聲,拖著疲憊的身軀下床洗漱。


    換好了衣服走出房間,我就看到長生坐在餐桌前,正和老爸一起吃著早餐。


    見到我,兩人同時衝我微笑,還同時衝我招了下手,兩人似乎都覺察出對方與自己的動作很同步,不免有些尷尬。


    “趕緊過來吃早餐。”老爸說。


    “哦。”


    在長生旁邊坐下,老爸又說:“今天我是晚班,我送你就行,搬東西這種事情,你怎麽還麻煩長生。”


    我剛要說話,長生搶著說:“男朋友就是用來麻煩的。”


    “這怎麽好意思。”


    “叔叔不用跟我客氣,都是自己人。”


    老爸的臉上擠出一絲笑來,然後用筷子夾了一個煎蛋放進我麵前的盤子裏,說:“快吃,吃完趕緊回房間收拾東西。”


    “知道了。”


    ……


    飯後,我回房間整理行李,長生進來幫忙。


    我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長生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卻沒說什麽。


    “董小宇家的情況,有沒有可能跟死去的那一家四口有關?”


    長生依舊不接茬兒,埋頭幫我整理東西。


    “你怎麽不說話?”


    “說什麽。”


    “你知道的事情比我多,董小宇家的情況,跟死去的那一家四口有沒有關係?”


    “這個事件比較棘手,能不插手就別插手。”


    他忽然來了這麽一句,讓我有些不明所以。


    “有多棘手?”


    “很棘手。”


    “你知道那一家四口的情況?”


    “不僅僅是那一家四口。”


    “還有別的?”


    “那幢樓裏遊蕩著很多陰魂,那些陰魂怨念極重,那裏可以說是一個聚陰地,而你說的那個704室,就是聚陰地的中心,據我所知,搬到704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閻王對此不聞不問?”


    “他不是不聞不問,而是已經管不了。”


    “管不了?”


    “行了,不說這個,趕緊收拾行李。”


    長生打住了這個話題,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


    將行李搬到長生的住處時,我才發現長生已經為我準備出了一間客房,房間就在他的臥室對麵,客房裏的床上用品全部都是新換上的,而且是我喜歡的淡藍色,連窗簾他也換成了藍色係。


    “怎麽樣,還滿意嗎?”他倚在門邊,饒有興趣地睨著我。


    我重重點頭,忍不住問:“你怎麽知道我喜歡藍色?”


    “我猜的。”


    “那你可真聰明。”雖然我嘴上這麽說,但我心裏很清楚長生為何知道我喜歡藍色,我們在相識之前,他就已暗中觀察過我很長時間,我的喜好他必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將行李簡單歸置了一下,我們同行去了學校,然後各自去上課。


    上午隻有一節課,我和長生約好,下課之後在校門口見麵,然後出去吃東西,吃完東西回家遛狗。


    然而,回到家的時候,我發覺豆豆的精神狀況不太好,它不吃東西,窩在狗窩裏一直在睡覺,叫它它也懶得應,連看見長生,它都不像之前那樣狂吠了。


    擔心它生病,我和長生帶它去了附近的寵物醫院,幾項檢查下來,它沒有任何問題,身體健康得很。


    我想,它可能是想主人了,而且對新環境不熟悉。


    為了盡快讓它熟悉新的環境,我和長生帶它到附近逛了逛,還去公園瘋了一下午,傍晚時分,我們才回家。


    長生準備晚飯的時候,我在一旁觀摩,他是一邊翻著菜譜一邊做的,而且穿著圍裙在灶前忙活的樣子,很是賢惠。


    “娘子,你可真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啊!”


    聞言,長生回過頭來,飛了一個白眼。


    “少說風涼話,不幫忙就出去等。”


    “是你說不用我幫忙的。”


    看他笨手笨腳的樣子,我早就想上去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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