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玲的死亡時間是晚上十點整,距離她離開人世,還有半個小時。


    不管怎樣,張小玲是我親自送到醫院的,雖然她即將死去,但我很想見她最後一麵。


    對於我的堅持,長生沒有阻攔,他陪著我來到張小玲所在的病房外麵,我發現,病房門口有兩名身穿製服的警察守著,走廊上也有不少記者。


    張小玲拒絕接受記者的采訪,她的家人也拒絕接受采訪,沒想到這些記者還賴在這裏不走。


    我走上前,兩名警察將我攔下。


    “你是誰?”


    “我是張小玲的同學。”


    “又是偽裝成受害者同學的記者吧?”


    “……”


    “趕緊走,受害人不接受采訪。”


    “我真是她同學。”


    “都說是她同學,但身上都藏著相機。”


    “我身上沒帶相機,不信你們可以搜。”


    “那你帶手機了吧?手機不也一樣能拍照能錄像?”


    “……”


    “走吧走吧。”警察不耐煩地打發著我。


    我備感無奈,雖然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有很多記者都想要采訪張小玲,了解更多的第一手資料,可我沒料到想見張小玲一麵會這麽難。


    “算了,我們走吧。”我伸手拽了長生一下,長生卻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守在病房門口的兩個警察。


    “你們老大就是這麽教你們的?”


    一個警察沒理睬長生,另一個警察很輕蔑地看了長生一眼,衝長生擺擺手:“趕緊走,趕緊走,別在這裏搗亂,再不走,算你們妨礙公務。”


    “蘇格都不敢跟我這麽說話,你們兩個是活膩了?”長生麵色陰得很沉,看得出來,那個警察的語氣,令他火氣不小。


    “你認識我們老大?”


    “我現在就給蘇格打電話。”長生說著,就從兜裏掏出手機。


    那警察臉色微變,瞥見長生的手機通訊錄中真的有蘇格的電話號碼,他忙陪著笑臉說:“等一下,你要是認識我們老大,那咱就有話好好說。”


    “我可以證明,她是張小玲的同學,不是記者。”


    “那你是……”


    “我是季長生。”


    聽到長生的名字,警察瞪大眼睛,頓時有些慌張,“原來是季大少爺,抱歉,之前沒有認出你。”


    “讓她進去。”


    “好。”


    警察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他們很客氣地打開病房的門,將我請了進去。


    病房門快要關上的時候,我發現長生沒有跟上我,他似乎不打算進來,衝我微點了下頭,他說:“我等你。”


    隔著病房門上的玻璃,看到兩個警察很獻媚地看著長生,似乎還在向長生遞煙,我不禁感到詫異起來。


    長生的身份確實尊貴,但不至於連警察聽到他的名字,都敬他三分吧?


    看到長生婉拒了警察遞的煙,我看向病床。


    病房內不見張小玲的家人,隻有張小玲獨自一人躺在病床上,她醒著,此時正麵無表情地看著我。


    “你是誰?”


    她淡淡開口,眼神很空洞。


    “我是送你來醫院的人。”


    “原來是你,我聽說了,謝謝你。”


    “我路過這裏,所以來看看你,你身體好些了嗎?”


    “挺好的,謝謝關心。”


    張小玲的臉色很蒼白,臉上和身上的傷痕仍舊觸目驚心。


    “能坐下嗎?”我示意了一下床邊的椅子。


    她點了下頭,目光幽幽地看向黑乎乎的窗戶。


    我拉開椅子坐下,卻不知道接下去該說些什麽。


    就這樣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張小玲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我剛才聽到你對門外的警察說,你是我同學?”


    “對,不過我們不同係。”


    “你是哪個係的?”


    “獸醫係,我學動物醫學的。”


    “我的事情是不是已經在學校傳開了?”她沒有拐彎抹角,話問得很直接,邊說她邊回過頭來,雙眼直直地盯著我。


    她有一雙憂鬱深邃的眼睛。


    “其實……沒多少人知道。”我說了假話。


    張小玲卻揚了揚唇,笑容有些淒冷,“不用安慰我,網上的報導和視頻我都看了。”


    “你爸媽呢?”我故意轉移話題。


    她收斂了笑,淡淡地說:“都回去了,家裏有點事兒。”


    “他們晚上還來陪你嗎?”


    “應該不來了。”


    原來,今晚她是一個人在這裏,如果她的家人在場,她就是想輕生,怕是都找不到機會,看來,她是故意挑家人不在的時候,結束自己的生命。


    “時間不早了,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你就早點回去,我想休息了。”張小玲適時地下了逐客令。


    我點了下頭,起身說:“那我先走了。”


    走出病房的時候,我的心情十分沉重。


    為什麽作為受害者的張小玲,在遭遇不幸之後,還要忍受更多的不幸和苛責?她做錯了什麽?她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錯。


    和長生走出住院部的時候,我的心情難以平靜,想起張小玲那空洞無神的雙眼,我忍不住說道:“人心為什麽這麽冷漠?”


    長生睨了我一眼,漠然道:“人都是自私的。”


    “張小玲會選擇自殺,證明她是絕望的。”


    長生沒接茬兒,抬腕看了眼手表,轉移話題道:“還有十幾分鍾張小玲才會從住院部的頂樓跳下來,我們可以在附近走走,打發一下時間。”


    話從長生嘴裏說出來,是那樣輕鬆。


    可我卻做不到像他這樣。


    “張小玲的死,能不能改變?”我很認真地問他。


    他沉默良久,才回應說:“能。”


    “會有麻煩嗎?”


    “會。”


    “什麽麻煩?”


    “閻王可能會找你的麻煩。”


    “這關閻王什麽事?張小玲的靈魂得到救贖以後,不是可以上天堂的嗎?”


    “她上不了天堂。”


    “你怎麽知道?”


    “自殺者的靈魂是不純淨的,以張小玲現在的情況,她絕不可能接受超度,她會選擇向那些傷害她的人複仇。”


    “你的意思是說,張小玲的最終歸宿是陰曹地府?”


    “沒錯。”


    “你怎麽知道?”


    “有些事情我就是知道,不要問為什麽。”


    “張小玲命數如此?”


    “對,但她是自殺,自殺者屬於非正常死亡,她的名字應該還沒有出現在閻王的生死簿上,如果你想救她,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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