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 麵子和裏子


    顧韻萱照著鏡子,側著臉,給自己帶上了一對菱形外環、內鑲珍珠的耳墜。


    搭配上她此時脖頸上的那條心形項鏈,以及一身略微低胸些的長裙,整個人看起來無比的豔麗奪目。


    盡管臉上隻是略施粉黛,但基本上沒有任何瑕疵的容顏,在粉黛的襯托和飾品的點綴下,足以讓人不分性別的為之驚呼!


    而對於男人來講,更是具備著無與倫比的殺傷力。


    比如此時此刻,站在顧韻萱身後的易秋,看著顧韻萱帶上了最後一個耳墜,盡管那絕美的容顏上並沒有任何情緒的展露以添光彩,但純粹的美麗也足夠讓他呼吸略微急促了。


    顧韻萱的手邊擺放著一個飾品盒,仔細去看的話就會發現,這個飾品盒正是白天那間店麵裏的侍從拿出來的飾品盒。


    將耳墜全都帶好,顧韻萱左右分別側了側臉,照著鏡子仔細的看了看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順著鏡子內顯現的畫麵,看向了易秋,開口道:“我還以為你會趁機對那幾個國公府進行脅迫呢,卻沒想到你會這麽容易的就放過了他們。”


    正欣賞著顧韻萱美貌的易秋聞言微微一愣,旋即苦笑道:“我在你的心裏到底是個什麽形象?怎麽說的好像稍微遇到點事情,就會把人弄到家破人亡一般?”


    “你在我心裏沒有形象,如果一定要說出具體感覺的話……在我看來,你是個無比狡詐陰險的家夥,雖然很多時候……陰險的過於光明磊落了些。”


    顧韻萱的嘴角上揚起了一個弧度,語氣略帶調侃的說到。


    “這兩個詞匯應該是彼此反義吧?能連在一起用嗎?”


    易秋笑著打趣道。


    “在別人的身上當然不能一起用,但是在你的身上卻可以,因為你本身就是個矛盾的集合體!你很熱情,也很冷酷。你始終有著自己的堅持,又隨時準備妥協。你用最誠懇且認真的態度,做下了許多罪惡的事情。你以不符合年齡的沉著和冷靜,來掩蓋內心中時刻準備爆發的瘋狂……”


    顧韻萱說話的同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轉身後和易秋麵對麵的隻有那麽十幾厘米的距離。


    微微仰頭,忽然伸手環住了易秋的脖子,雖然麵無表情,但又無比認真的說到:“你這種複雜和矛盾……讓人著迷。”


    易秋揚了揚眉,下意識的便想要伸手環住顧韻萱的纖細腰身。


    隻是兩隻胳膊剛有所動作,還沒能碰到顧韻萱的時候,顧韻萱便已經如同一條遊魚般,輕巧的鬆開了他的脖頸,然後和他拉開了距離。


    妖精……


    翻了白眼,易秋沒好氣的搖了搖頭,這才開口道:“我對那幾個日薄西山的所謂國公沒有興趣。周朝本身的權力架構和其他國家並不怎麽相同,公侯伯這種名譽上的貴族,完全是為了安撫軍方,從而出現的畸形存在。”


    “軍方屬於官方體係,隻聽命於大周皇室,為了將真正的貴族和軍方徹底割裂,皇室在這一千六百多年的時間裏做出了諸多的努力,公侯伯三等九階的名譽貴族體係便是這些努力之中的重要一環。”


    “雖然說隻有在軍隊內立下了足夠功勳的將領,才有可能得到相應的授勳,但這種授勳是世襲製的。隻要勳貴子弟們沒有犯下太大的過錯,爵位便會一直保留。”


    “到了如今……整個大周上下一千六百多年的積累,國公府已經不下將近二十家。可除了衛國公狄都督以外,其他國公府基本上都隻是在吃幹飯了而已。他們在軍隊內或許還有一些影響力,然而那些影響力……至多在一郡之地罷了。這樣的國公府力量,除了欺負下平頭老百姓以外,還能做些什麽?”


    “因為覺得無利可圖,所以當那幾個國公世子送來了這盒飾品後,你就直接原諒了他們?”


    顧韻萱一隻手無意識的揉著自己發梢,開口說道。


    “恰恰相反,雖然是個突發事件,但你也說了,我是個始終有著自己堅持,卻又隨時準備妥協的家夥。隻要能夠達到最終的目地,我並不介意過程中的手段是否肮髒。所以既然偶然遇到了他們,便總要利用一下,否則豈不是太虧了些?”


    易秋笑著說道。


    “你不是看不上所謂國公府的力量嗎……”


    顧韻萱奇怪的問道。


    “我當然看不上那些破落戶的力量,但他們的影響力卻多少可以利用一下。畢竟……他們都是軍方走出的勳貴,在軍隊內門生故舊之多,恐怕足以織出一張龐大的網來。這種關係若是牽扯到了身家性命,當然一文不值。但如果隻是用來展現一下姿態,釋放一下善意,卻可以有很好的效果。”


    易秋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語氣平淡的說到。


    “你是說……通過這種原諒,讓軍方除了狄都督以外的其他人……對你產生一些好感?”


    顧韻萱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剛才那幾個世子跑來送這個飾品盒的時候,我就已經安排人去通知了狄都督,同時也開始著手安排人將這件事情在軍方內部散播出去。我不需要軍方的好感,我需要的是某種有限的認同。畢竟……他們有幾十萬人死在我的手上。又怎麽可能對我這種劊子手產生好感?”


    “是不是……想的太簡單了?”


    顧韻萱遲疑著說道。


    “簡單嗎?或許吧,但其實你我都明白,很多時候,人們並不是不願意接受,而是由於顏麵的問題無法接受,所以在一些情況下,適時的給對方尋找一個台階,能夠非常有效的解決許多問題。所以我的做法確實很簡單,但同樣……他們也需要這個台階。”


    說到這裏,易秋伸手點了點自己的臉頰,繼續道:“你說我是矛盾集合體,這話很對,但又不全對。因為所有的人,其實都是矛盾的集合體。隻是有些人矛盾的複雜,有些人矛盾的簡單。而對於幾乎每一個人來說,麵子都是讓他們最為矛盾的一個詞匯。無論這個人,是成熟還是幼稚。”


    “所以,我給他們這個麵子。他們……就要給我一個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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