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花了吧?”老婦人笑眯眯給蘇海棠掖被角。


    “對著燈可不得反光嘛,大驚小怪的,快睡覺,明天再上山采點草藥。出門前幫我把山雞殺了,燉湯給這姑娘補補身子。”


    倆人互相扶持著,端著油燈慢慢出了屋子,門簾放下,隻剩一室微弱星光。


    蘇海棠眼皮底下眼珠又動了動,再次陷入昏迷,腦海自有意識般不斷念著: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千萬裏之遙的雲蒼山上,白霧繚繞的棲月峰頂,一道頎長身影飄然出了洞府,踏月而行。


    百年前的一段因果終於到了了解之時,他也能了卻一樁心事。


    “無量天尊,貧道趕路至此,口中饑渴,可否討碗水喝?”


    正在雞籠中捉雞的老獵戶抬頭,對上一道仙風道骨的身影,忙揚聲招呼老伴兒。


    “老婆子,貴客上門,快給倒碗熱水!”


    說著,他瞄一眼道人雪白的拂塵,還有一塵不染的青色道袍,憨憨一笑,搓著手神情略有些拘謹地解釋。


    “家裏有病人,殺隻雞給補補身子,不是有意冒犯您。”


    道人微微一笑,氣度從容。


    “無礙,老者自便。”


    老婦人端來一碗水,恭敬請道人喝了,小心翼翼請求。


    “不知仙長仙鄉何處?所為何來?如若方便,能否為愚夫婦診斷一二?斷不敢少了供奉。”


    道人略略詫異,慨然一笑。


    “相逢即為有緣,應當的。貧道乃為尋訪故人而來,觀二位麵相,身體康健,隻是並無子女之緣,不知那位病人……”


    “道長好眼力!”老獵戶一直豎耳傾聽,見他一語道破倆人沒子女的內情,頓時激動地更為崇拜,直把人往屋裏請。


    “不敢瞞仙長,這生病的姑娘,乃是我跟老婆子昨天在山裏頭救下的。”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落了難,孤零零的一個昏倒在這荒山野嶺裏。您醫術高明,再給瞧瞧?”


    道人含笑應允,隨同兩位好心的老人家進了裏屋,聞見那熟悉的藥味,又笑望倆人一眼。


    “兩位古道熱腸,令人欽佩。”


    老獵戶見他態度和藹,也覺得親近。


    “嗐,這算得了什麽,誰沒個落難的時候?能幫把手就幫一把,積德呢。”


    道人頷首。


    “積德行善之家,必有福報。”


    老獵戶樂嗬嗬搓手。


    “承您吉言!”


    道人進到西屋,伸指按上蘇海棠手腕,眉頭便是一挑。


    “怎麽樣?”


    老婦人關切詢問,替蘇海棠壓著被角,擋住臉麵。


    未出嫁的姑娘家,不好見外男,名節要緊。


    “無礙,貧道的方子還是對症的,難為你們一直記得,傳了有四輩人了吧?”


    “您,您……”老獵戶聽著這話不對,吃驚地瞪大雙眼,說話都結巴了。


    道人將蘇海棠的手臂放下,微微一笑,自報家門。


    “貧道清和,曾與令祖上有一麵之緣,留下清熱祛毒方一副,並一枚傳訊玉珮。”


    清和掏出一枚白玉玉珮,遞與老人。


    老獵戶揉揉眼,看看那眼熟的玉珮,又回屋翻出自家那枚,兩相比對,分毫不差!


    “原來是仙長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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