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跑就跑到了第二天天亮,就連體力過人的程遠征都覺得有些吃不消。


    可他沒有再勸蘇海棠,勸了也沒用。


    “別攔我,這隻是開始。”


    她喘息著的話仿佛還回蕩在耳邊,潮紅汗濕的臉上,一雙水洗過似的大眼睛晶亮有神,說不出的堅定。


    程遠征看出她的決心,也對她多了些信心,便不再廢話,而是踏踏實實陪跑,準備迎接她力竭昏倒的那一刻到來。


    他向來明白她堅韌,卻想不到會拚到這地步。


    也對,相比她在蘇家忍氣吞聲那十八年,這點工夫實在算不得什麽。


    隻要被她放在心上,便是全心全意地付出,寬容,持久,叫他心馳神往。


    晨光熹微,起床號還沒響起,訓練場邊便陸續跑來看熱鬧的人。


    “還在跑!我的天哪,這還是人嗎?”


    “不可能。肯定是晚上偷摸睡覺,起個大早擺樣子糊弄人的。人家對象巴巴地過來,部隊裏頭又不允許小兩口一起過夜,隻好打野戰,嘿嘿,懂不懂啊小子。”


    “就你懂。那個蘇海棠可不好惹,你還是管住點嘴吧。昨天她跟人打賭那股狠勁兒,大家可全都看見了。你可別得罪她,沒你好果子吃。”


    “嘿,開個玩笑嘛。”


    戰士們七嘴八舌說什麽的都有,但明顯的,都被蘇海棠昨天的表現給震住,不敢明著說些不著調的酸話抹黑她。


    雛鷹計劃一出,大家彼此都是競爭對手,能踩掉一個算一個,自己被選上的機會就大一點不是?


    不過蘇海棠這個狠人先發製人,一上來就放大招,亮出實力,叫人感覺威脅的同時,也避免了某些上不得台麵的陰招。


    這就叫做陽謀吧。明知道她別有用心,卻逮不著她的錯。


    “走了走了,有什麽好看的,沒聽說光會跑步就能當好兵的。趕緊吃完飯訓練去。”


    新兵們互相招呼著離開,心裏都蒙上一層淡淡的陰影。


    競爭這麽快就到來?還要搞得這麽激烈!想贏真的不太容易,得加把勁了。


    “真跑了快20個小時?這體能太牛了吧?”


    三班長張曉晨咋舌,身邊簇擁著艾湘等女兵。


    “這是愛情的力量啊!”陳明月兩眼冒著小星星,聲情並茂地詠歎。


    “奇跡。”汪可盈托托鼻梁上的鏡框,吐出言簡意賅的倆字。


    “也不算吧。”二班長高恬靜淡淡反駁。“遠的不說,長征時革命前輩們吃過的苦就不比這個少,過雪山過沼澤的。”


    說著,她語調沉下來。


    “那才叫奇跡。不,是勝利,是不屈的意誌,眾誌成城!”


    馮亞楠也到了,著裝整齊,表情嚴肅。


    “是必勝的信念吧。有誌者事竟成,蘇海棠想清楚了自己的目標,已經付諸行動,你們呢?”


    艾湘幾個互看一眼,扭頭跑走。


    “排長班長,我們先去吃飯,吃完就來加練。”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張曉晨看著自覺性大大提高的女兵,感慨一句。“這屆新兵,該是最好帶的了。”


    馮亞楠目露欣慰。


    “或許,真的會發生奇跡。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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