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海棠愣了愣,看著小翠掛好圍裙扭頭喊她快點,暗暗一哂,沒說什麽,跟上她出去了。


    一個小保姆就敢吩咐客人跟著去買菜,這也太輕狂了。


    或者說,完全沒看得起她蘇海棠。


    小翠拿上錢包,衝客廳裏正打電話的王青山招呼一聲。


    “大爺,我們出去了啊。”


    王青山揮手趕人。


    小翠嘻嘻一笑,小跑著去門口換了鞋,開門去外頭等蘇海棠,又不住催她。


    蘇海棠也換上鞋出去。


    “海棠,你家種了幾畝地?種了多少瓜?不種糧食嗎?那你們平時吃什麽?”


    小翠仿佛很好奇,帶上門下樓,嘰嘰喳喳地問著。


    蘇海棠打量她豐滿白皙的身段皮膚,還有一身樣子料子都不錯的衣服,也沒有忽略她腳上勾絲破洞又拿線縫上的肉色襪子,還有明顯不太合腳的半新不舊的黑皮鞋。


    “嗯,也種的。你這衣裳看起來挺不錯,是城裏的樣子?”


    蘇海棠隨口把話題轉開,不緊不慢地下樓。


    “是啊!你們鄉下見不著這麽好的衣裳吧?嘻嘻。”小翠果然美得咧嘴笑,狹長的眼眯成一條縫。


    “這是百貨大樓買的吧?肯定很貴。”蘇海棠露出一抹淺淺的羨慕,取悅了存心炫耀的小翠。


    “沒想到你還有點眼光,就是在百貨大樓買的,一件三十多塊錢呢!”


    蘇海棠垂了垂眼,隨口接一句。


    “這麽貴啊。一件三十多,這一身加起來,怕不得有一百多?小翠姐你就穿著這麽好的衣裳做飯做家務,還要去菜市場買雞鴨魚肉的,換給我可舍不得。”


    “你工資很高吧?買這一身衣裳得攢幾個月?我可不敢比,過年的衣裳估計也就值你這一身的一個零頭,還都舍不得穿地壓箱底呢。”


    小翠被她問得麵紅耳赤,張嘴結舌。


    偏偏蘇海棠一臉誠懇,還不住拉出她自己做陪襯,句句話都在捧著小翠,叫小翠想生氣都生不出。


    “啊,有賣冰棍的!天這麽熱,我請你吃根冰棍吧。像你們平常趕集賣瓜,是不是都舍不得買?”


    “唉,你們種地是不容易,冬幹三九夏幹三伏的,辛辛苦苦也掙不上幾個錢,是不是看著我們住樓房,見天吃雞鴨魚肉挺羨慕的?”


    說著小翠快走到小賣部門口,脆生生地揚著嗓子喊:“老板,來兩根小豆冰棍!給你錢!”


    “好嘞。”老板接過一毛錢,彎腰打開地上拿舊棉被包裹的泡沫箱子,白色的嗬氣瞬間蒸騰。


    “不用了。”蘇海棠推辭。


    “哎呀你跟我客氣什麽,你難得進一回城,我總得盡點地主之誼吧?回去你也好跟村裏說,沒白來城裏一趟,還吃到冰涼可口的冰棍,叫他們眼饞去吧。”


    小翠打斷她的話,嘰嘰咯咯連說帶笑,看著十分熱情。


    蘇海棠等她說完,沒有接她硬要塞過來的暗褐色小豆冰棍,揚聲喊老板。


    “您這有雪糕嗎?給我來一根,我愛吃那個。多少錢?”


    老板眼神在倆姑娘之間一掃,了然地笑笑,殷勤地答話:“雪糕一毛。”


    蘇海棠掏出一毛錢遞過去,接過一根奶白的雪糕,衝傻愣愣舉著兩根小豆冰棍的小翠笑笑。


    “你愛吃小豆的,我就不跟你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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