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 站於左側的莉莉朵轉頭, 眉毛微挑,如被水洗過的青眸內一片清冽, 麵朝莉莉絲說:“找你的。”


    “啊…是。”


    莉莉絲一愣, 對於安斯伯的出現感到出乎意料, 隨即掛上笑容, 向他打招呼:“嗨,好久不見, 最近過得好嗎?”


    接著,她看向身旁的少女, 介紹:“這位是我的雙胞胎妹妹, 莉莉朵。”


    “我過得還好, 你呢, 嘿嘿。”得知她們原來是對雙胞胎, 安斯伯大悟,撓了撓頭發尷尬地說:“你們長得可真像。”


    莉莉絲淺笑:“嗯嗯。”


    而後,安斯伯一麵閑聊,跑到了兩人麵前。


    扯家常的過程中, 他的視線越過笑靨如花的莉莉絲, 瞟向靜靜站在一旁,淡漠地望著窗外的莉莉朵。


    她目光裏的冰冷,讓人想將它化開, 眸中隱含的孤傲, 更是激起別人想要征服的欲望。


    他覺得, 自己某條神經被引爆,呼吸變得急促,全身興奮得顫抖…這就是,戀愛的感覺麽。


    許是他表現得過於明顯,那少女察覺到異樣,扭頭冷冷地看他,青瞳倒映出了自己略顯癡迷的臉。


    好似於她眼中,一切秘密無所遁形。


    被發現了。


    他的心猛地一沉。


    就在安斯伯以為,她看穿了他恥於言表的念頭,會生氣地嗬斥抑或接受時,她卻熟視無睹地移開視線,看向了莉莉絲,仿佛他的存在無關緊要。


    “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莉莉朵簡明扼要道:“我去領兩套校服,中午寢室見。”


    “嗯嗯,去吧。”莉莉絲告別。


    被無視得徹底的安斯伯:“……”


    即使已經走開,仍能感受到某人火熱的目光,莉莉朵皺眉,加快腳步。


    不一會,銀發少女轉角,消失在兩人的事業。


    此時,a班裏亂成一鍋粥,學生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


    因周圍環境太過嘈雜,若要對方清晰地聽見,必須大聲交談。於是,本就吵鬧的教室已然震耳欲聾。


    講台上,擁有一頭鮮豔紅發的女人戴著耳塞,嘴巴裏咬著泡泡糖,正在翻看一本時尚雜誌,封麵背景為沙灘,沙灘上有畫著十來個穿著比基尼女人,個個性感尤人,尺度略大。


    女人的手邊擺放著一疊校服,胸前則別著一枚金黃色的徽章,即教師證明。


    上麵刻有兩行小字,a班班主任-菲黛爾。


    “校服在旁邊,自己拿。”


    菲黛爾頭也不抬地說,沉溺於雜誌中的世界。


    餘光中,講台前多了一個穿連衣裙的身影,以她的角度,僅可見到對方腰間點綴著的一連串的純白花朵。


    那件白裙的主人聽言,彎下了腰,一張絕美的臉騰地映入了菲黛爾的眼簾,那個人是——


    哐當一聲。


    綠衣女人摔下了椅子。


    教室突然安靜起來,齊齊望向講台。


    一片寂靜中,響起了女人夾帶驚愕的聲音:“莉莉莉莉莉莉莉莉……”


    “今天還真是盡遇熟人。”莉莉朵伸手拿起了桌上兩套校服,笑容變得邪性,尾音輕挑:“分開後你就這麽著急見我,想天天見麵呀。”


    菲黛爾:我不是,我沒有。


    “都是校長安排的,和我沒關係啊!”哀嚎完畢,她像隻夾著尾巴的狼落荒而逃,跑往校長室。


    ……這個班沒法呆了,必須盡快和校長申請調離。


    隨即,銀發少女手裏拿著校服,也走出了教室。


    一幹同學凝視莉莉朵雋秀的背影,腦中浮現疑惑:莉莉莉,何方神聖?


    竟讓學院特邀金牌導師、武力高強、氣焰囂張的菲黛爾這般害怕。


    “莉莉…朵?”


    有名男生扶扶眼鏡,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本本,對照資料:“sss級精神力,身高一米六九,標誌性的銀白長發,常服為白色連衣裙,性情傲慢孤僻。家世顯赫,據說有個廢材姐姐…破案了,的確是她。”


    “噫!”霎時,台下的噓聲此起彼伏。


    顯然,同輩們大多聽說過她,卻未見過真人。


    他們有些難以置信,要和傳言中的人物同一個班了?!


    對方看起來並不好惹,而且以她強悍的精神力,一季一次的學員間比試,絕對壓他們頭上穩穩的。有她在,他們永遠是第二及以下,無出頭之日。


    “我申請轉學了,先走一步。”


    “慌…慌什麽,說不準隻是長得像,不一定是她。”


    黃短發少年的腿打抖,佯裝鎮定地朝起身欲走的女生道。


    “怕一個小姑娘,你們真丟人,我看她又不會吃了我們。”


    “……”


    議論聲逐漸變大,不過這次話題風向全是關於莉莉朵。


    氣氛忽地緊張起來,甚至有人腦補出日後被她踩腳底的畫麵。但戰戰兢兢的人占一部分,更多的是不以為然抑或不屑,而小部分人麵露沉思,打算未來想辦法和她交好。


    另一邊。


    莉莉朵抵達寢室202號。


    此為單人間,裝修風格異常粉嫩,極具少女心。雖都是單人,倒挺寬敞,行李已由從屬安排妥當。


    她將校服丟床上,然後拉上窗簾,房間頓時昏暗無光。


    接著,她坐到椅上,戴上全息頭盔,動作略微急迫。


    “唔…”


    一進遊戲,浮現於眼前的是一間陌生房間,四下無人,而自己平躺在一張床上。隨即,一股難以言喻的燥熱感湧現,如蟻爬行四肢。


    少女發出悶哼,隻覺身體酥軟,心下疑惑…


    幾乎一整天過去,藥效沒過?


    怎麽回事。


    ***


    汪洋黑海中央,矗立著一座宮殿。


    熱浪一下一下地拍打城牆,腥臭的氣味伴隨海風,拂過海麵冒出的一顆顆頭顱,活像蓮蓬鍾鑲嵌著的蓮子。


    “你要坐到多久。”


    葉奈棠撐著腦袋,嘴中吃著魔界特產黑糊糊,一邊看向坐一旁的少女,注視對方解析文件,認真工作的模樣,一邊抓起一團黑糊放進嘴裏,繼而,臉頓時皺成一團:“超難吃。”


    “今天得做完百分之一的工作量。”薇芙娜垂眼,無視掉她對自己手藝的詆毀,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如果交給你,不到半小時就能完成。”


    “可你不中用了。”


    “你……”


    葉奈棠無語凝噎,聯係到了一句話,中看不中用。


    明擺著暗喻自己是花瓶,她吞下又硬又酸的黑糊,道:“說起來,要是早上時,我同意去現實世界,你是不是要交托其它任務給我。”


    畢竟資本主義家,致力於榨幹員工最後一點的利用價值。


    “嗯,是的。”薇芙娜並不否認,語氣毫無起伏。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葉奈棠感慨她的喪心病狂,卻聽到她繼續說——


    “但你拒絕了,雖然比較遺憾。不過這樣日子也好,避免你在現實出事。修你很貴的。”


    “其實,你早就預料到我會拒絕吧。”葉奈棠皺眉,“否則,你也不會提前帶兩袋晶核。”


    聞之,薇芙娜停手,側頭看她,柔順的黑發劃過麵頰,顯得臉色更為蒼白,雙唇殷紅似血:“你猜錯了,這是退路。”


    “不論多嚴謹的機器,都可能出錯或發生故障。即使思考得再全麵,現實與想象存在一定的偏差。”


    “所以,萬事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是我的習慣。也希望你學習於我,改掉做事隨性的態度,這極容易使你置身危險。”


    聽後,葉奈棠指了指自己,迷惑地說:“我,隨性,你確定?”


    …她完全感受不到哪裏隨性了,分明處處受製於人,由不得凡事都按自己的心情去做。


    “怎樣我都無所謂,能幹脆利落地死掉才好。”


    薇芙娜一言蔽之,黑白分明的眼瞳直視她,語氣不容爭辯:“你是這樣認為的,是嗎。”


    在這雙眸前,仿佛腦海裏所有念頭透明化,讓她看得一清二楚。


    老實說,葉奈棠的感覺不太好,因為自己並非如她所言的那般極端,她的話僅是將矛盾擴大化,以至於聽著有些駭人。“如果是呢?”


    藍發少女淡淡道,話鋒一轉:“你會順從我的意願,銷毀我麽?”


    “我不會。”薇芙娜說:“我會讓你活得好好的。”


    她蒼白得喪失血色的撫上了少女溫熱的麵頰,嗓音飄忽:“我討厭死物,非常非常討厭。”


    “所以,我討厭外麵那顆死掉的星球,但我不想討厭你。”


    “我一定可以找到永生的方法,屆時一起開心地生活下去吧,我的孩子。”


    氛圍變得詭異,女生表述的言論仿若毒蛇般致命。


    葉奈棠不自覺地屏住呼吸,往後挪了挪腦袋,避開對方冰涼的手。


    轟——轟轟——


    殿外傳來劇烈的轟鳴聲,拉回了她們的思緒。


    隻見,一位手舉銀弓的精靈站在光箭織成的羅網中,腳下堆積著焦黑的屍體。


    而她不為所動,繼續呤唱咒語,啟動技能,將黑海變成了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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