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夜晚, 葉奈棠仍盯著手機發愁。


    自從接到恥度爆表的懲罰任務後,她成了班級群裏的焦點,萬眾矚目的存在, 不少人發來了私信…


    [白淑馨]:謝謝你上次陪我,這次需要我幫你嗎?


    [李磊]:我們是老同學,都知道你沒談過男朋友,你看我怎麽樣, 晚上我和你去小公園。


    [楊柔雪]:一直沒來得及道謝, 昨天如果沒有你,我和淑馨或許回不來了t_t不過你這麽厲害, 那件任務應該難不到你,祝你順利。


    ……


    下列還剩一堆沒營養的話題, 葉奈棠下意識忽略了, 接著輕敲屏幕, 婉拒了白淑馨細思極恐的建議,無視李磊的騷擾, 回應楊柔雪的感謝。做完這一切, 她關閉手機,望向窗外漆黑的天空。


    此時大約七點, 天已完全黑了。


    到了該吃晚飯的時間, 葉奈棠有些餓了,便轉頭注視身旁的黃晴晴, “我要點外賣了, 你想吃什麽。”


    正靠在床頭, 腦袋埋在柔軟的枕上,女生麵向正播放著視頻的手機,然後兀地偏偏頭,看向戴眼鏡的女子。


    她似乎剛睡醒,眼神朦朧,呆呆地盯住葉奈棠的臉好一會,才說:“你平時在家都點外賣麽。”說著,黃晴晴嘴角上揚,壞笑道:“你該不會是廚房殺手吧?”


    “嗯。”


    被揭穿老底,葉奈棠不顯尷尬,點頭承認了,心裏略驚奇她的敏銳。


    “來談個交易,你到係統商店買藥,以後我給你做飯。”她坐起身,笑意愈發邪肆,眸光深沉,語調稍帶暗啞:“如何?買不了吃虧喲~”


    然後,她抬手把頰邊的黃發撩至耳後,湊近眼鏡娘,由於姿勢關係,身體下傾,領口微鬆,露出大片雪白的脖頸,春光乍現。


    這無疑是令人血脈噴張的場景,可惜碰上的,是對某些方麵異常遲鈍的葉奈棠。


    所以,葉奈棠的目光僅是欣賞,思考半響,她移開重新打開手機,登上qq商店搜索傷藥。


    馬上,彈出了一樣貨品。紅木做成的台上擺著一粒指甲蓋大小的黑色藥丸,價格顯示為1.99積分。


    商品不算貴,也不便宜。


    但以黃晴晴的曆史紅包記錄來看,她搶到的數額不夠支付。


    權衡再三,葉奈棠最終妥協,為五鬥米折腰,選擇點擊購買。


    交易成功的刹那,她麵前發出強光,藥丸以無比炫酷的出場方式凝聚,接而光芒散去,靜靜地落在毛毯上。


    “其實,沒有必要交易,你昨晚直說我也會同意。”


    葉奈棠撚起藥丸觀看,接著遞給黃晴晴,眼神移到她纏繞紗布的腳踝,布上隱透血色。


    那時候,葉奈棠沒意識到還有商店這回事,但對方應該知曉。不禁有點不解,為什麽黃晴晴一言不發,甘願忍受劇痛,明明可以走無痛流程。


    “無可奉告。”


    俏麗的矮個女生再次如此說道,頗為欠揍,她收起藥丸,而後翻下床,穿上葉奈棠先前給的拖鞋走出臥室。


    目送她離開,葉奈棠不安地看了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目前已經7:32分,距離任務開始剩餘三四個小時。


    去墓地吃火鍋、到男宿舍唱歌,這些她都能接受,可偏偏輪到自己時,接的任務變得那般刷下限。


    隨便找一個人接吻,葉奈棠內心是拒絕的。


    然而超出時限,拒接任務,等待她的將是被厲鬼圍攻,喪心病狂地折磨至死,不留全屍。


    節操重要還是小命重要?


    躺在床上的女子陷入了沉思。


    門外。


    背靠冰冷牆壁上,黃晴晴輕撫受傷右手腕上的紗布,四肢東一處西一處的傷,使她看上去像被玩壞的破布娃娃,卻依舊精致美好,渾身充斥病態之美。


    “這是…”


    她舉起右手,置與鼻間深嗅,語氣摻雜濃濃迷戀,黏膩甜蜜,“這是你在我身體上留下的氣味。”


    ***


    之後,吃完豐盛美味的晚飯。


    難得的美食給予了葉奈棠悲傷的心靈慰藉,趁著吃飯功夫,她決定好了待會去公園望風。


    按照遊戲規則,留在家裏會等來楊姍索命,而前去任務指定的場所,將迎來楊姍的爪牙追殺,前者必死無疑,後者尚有一線生路。


    盡管希望渺茫,但葉奈棠相信她的幸運能力。


    關鍵時刻,哪怕不能救自己於苦海,也好歹可以死個痛快。


    想於此,她穿上衣服,打算打車去附近的公園,卻發現黃晴晴已換上便裝,雙手交叉守在門邊。一副早預料到她會走,於是早做好準備,等葉奈棠自投羅網的情形。


    黃晴晴說:“我們走。”


    葉奈棠皺眉道:“太危險了,你……”


    話音末落,立即被打斷。


    “夠了!”黃晴晴打開大門,垂眼不耐地說:“危險?你未免太小瞧我了,該感到危險的是它們。”


    聞言,葉奈棠噤聲了。


    的確,她有傲氣的資本。此文顯示危險指數最高的,並非鬼,正是眼前這位女主。


    據原劇情描述,女主隨身攜帶小刀,見到不順眼的就捅一捅,不管是人是鬼,她的刀下無活口,所過之處一片荒蕪。


    隻是…她給葉奈棠的印象實在脆弱,即使纏繞的紗布拆除,原本觸目驚心的傷口消失,白皙的皮膚上僅留下幾道紅印。可仍然讓人感覺如同玻璃工藝品般易碎,稍不留意便被摔壞,容易激起別人保護欲。


    “行,我們走。”葉奈棠沒有勸阻她,也阻止不了她,索性放棄交談,緊隨著她走出房門。


    外邊的空氣略冷,路人三三兩兩,行色匆匆。


    就連出租車也沒多少,兩人走了好一段路,才見到一輛公交車。它迎麵弛來,葉奈棠與黃晴晴站在車牌旁,比了一個手勢。


    路燈將她們影子拉得很長,兩人也緊緊靠一起,如影隨形。


    嘀、嘀嘀——


    公交車來了,車身標有限載36……最後一個字筆畫較多,並且某些部位像被故意刮除,於朦朧夜色看不太清是什麽字。


    它停在公交站牌前,門開了。


    和黃晴晴先後走進去,葉奈棠投了紙幣進去。


    內心歎氣,家的地理位置有些偏僻,租住在這裏的本就沒幾人,前幾天還好,最近車不知為何越來越少,極不方便。


    但出租車不光顧,好在有公交車,它們路線相同,現在頂多費了點時間。


    車內溫度比外麵低了不少,透出一股徹骨寒意,司機看不清麵貌。葉奈棠皺眉,更詭異的是,這車乘客很多,幾乎坐滿位置,隻剩下一個空位。


    乘客們正垂頭玩手機,周遭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寂靜得可怕。


    滿滿的違和感襲來,葉奈棠沒有過多思慮,當下立斷,拽住黃晴晴的手臂往車門外跑。


    “哢嚓。”


    未等她們踏出去,車門唰得關上了。


    緊接著,車子開始發動,忽地,車窗之外,黑暗中浮現許多眼睛,慘白的眼白與猩紅色瞳仁,直直對著車中站著的兩人。


    窗外風景不斷變幻,唯獨不變的是密集的眼珠子。


    隨後子越是前行,景色便越是黑暗,車子仿佛馳向了深淵。


    葉奈棠手扶欄杆,朝司機方位挪步。


    同時目光飄忽,觀察旁邊的乘客,卻見他們根本沒注意到這邊,大多戴著耳機,低頭握手機,熒屏亮光射在他們臉上。從這個角落,勉強能瞟見他們無不例外,那朝上勾起的嘴角。


    這時,當她餘光瞟見窗口,玻璃中倒映出的景象——


    那是生滿鏽跡,座位落了厚厚一層灰,而上麵空無一人。


    再看看車內,乘客們一如初時那樣低頭玩手機。


    突而,司機扭頭看向旁邊的兩名女性。


    心有靈犀般,葉奈棠恰巧轉移視線,與司機四目相對。


    …刹那。


    她呼吸一窒,恐懼的心情難以言表,因為那司機不是人類,而是紙片人,腦袋棱角分明,毛茸茸假發下,用紅紅的蠟筆畫了一張笑臉,眼睛彎彎,嘴角誇張的上揚。仿若有人操縱一樣,它張開嘴,紙撕開了條裂縫……


    隨即,窗戶外邊,那些小而密集眼球貼近,緊緊貼著窗戶玻璃,瞳孔擴大,像極了發膿增大的傷口,令人感覺很不好。


    車裏不知從哪湧來酸臭的氣息,宛如下水道沉澱發酵的爛肉,味道非常難聞。


    霎那,結合小眼珠,一個荒誕的念頭浮現腦海。


    葉奈棠的手心出汗,緊握住黃晴晴細膩的手,皺起眉頭。


    接著,終於確定了一樣,她側頭對身邊的黃發女生說:“這裏,是昨天那個長舌鬼的胃。”


    然而,等葉奈棠轉頭,看見黃晴晴麵上表情時,隻覺心驚肉跳。


    那笑顏是她從未有過的愉悅,酒紅色瞳孔中一片空洞,黯淡無光,卻折現一種更耀目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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