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晨曦溫柔地照耀遠方村莊。


    失眠的蕭條望著窗外,兩眼發直,心思全掛在葉奈棠應允傳授的功法上,手微微顫栗。


    怎麽能不激動,它是救命稻草,通向光明大道的通行證。


    有了它,就能告別這座貧瘠沙漠,過上吃飽穿暖的日子。


    許久,天空泛起魚肚白。


    他收回視線,急不可耐地起床,簡單梳理一番,動身前往她所在屋子。


    周圍的景物快速劃過,距離越短心情愈是激動。終於到達後,他顧不上敲門,直接闖了進去。


    “仙師!”


    “您抄錄得怎麽樣……”


    他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問道,聲音在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時戛然而止,整個人被雷劈了一般,呆在原地。


    窗戶大開,寒風吹入,極低室溫令人感到徹骨的寒冷。


    那個人,逃跑了。


    沒有遵守承諾。


    抹下臉麵請求卻等來這種結局,瞬間有如被潑了盆冰水,從頭涼到腳。


    他的目光轉向門口,兩個家丁背靠門柱睡得東倒西歪,嘴唇幹裂蒼白,裸出的四肢瘦得皮包骨。


    蕭條不忍責怪,心中升起難言的絕望。


    唯一的希望成為夢幻泡沫,不知所蹤。


    完全看不到生活的曙光,過去是,現在是,將來尚且未知。


    蕭條如同蒼老了十歲,神色帶有幾分茫然。


    作為一村之長,操守各類雜事,居民們的身體狀況他看在眼裏,各個麵黃肌瘦,很多時候隻能分一瓢水。因為揭不開鍋,自己吃飯已是困難,再多張嘴生活更是艱苦,很少有人願意生育,導致人丁銳減,這樣下去遲早死絕。


    哪怕他認命了,也無法對女兒和其它村民死活無動於衷。


    他何嚐不想拖家帶口偷溜到東域,可祖先告誡後人千萬不得前去,有曾去打探的人隔天就出現邊境,瘋的瘋死的死,總之都沒好下場。


    ……


    忽而,寒風吹起,散落地麵的一張張寫滿字的白紙發出嘩啦啦聲響,引起了蕭條注意。


    這是——


    他彎腰,撿起紙張查看,哀愁的表情頓時變為大喜。


    窗外,幾株綠芽悄無聲息地綻放,為光禿禿的荒漠添上亮色。


    ***


    走了很久,葉奈棠有些疲憊,好在終於抵達交境邊緣。


    在她麵前,一堵插入雲天的高牆攔住去路,它牆麵光滑,無門無窗,形狀像顆橢圓的雞蛋,呈現牛奶般濁白,隱隱之間可見光華流轉。


    葉奈棠湊近摸了摸,腦海相對應的知識自然浮現,心知這物體是用靈氣提煉出的廢渣建成。


    堅硬卻脆,隔絕凡人足矣。


    想要進去,隻能破壞整個圍牆。


    然而如此一來,勢必驚動裏邊的修士。


    葉奈棠討厭麻煩,同時沒把握被發現會受到怎樣對待。


    可以確定的是來者不善,他們造牆,徹底隔絕外人,一開始便沒打算讓西域的村民進來。


    自己雖然不是來自西域,可拿不出東西自證。退一萬步講,說不準他們僅是本土居民歧視外鄉人,無差別排斥外人,身份如何毫無意義。


    思來想去,葉奈棠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


    但實在找不到進去的方法,也不願灰溜溜返回…


    現在的自己需要東域無花果續命,可修為盡失,無力施展法術,落魄地被關在門外無計可施。


    越想越煩躁,她索性放棄思考,轉而俯身尋找工具,打算砸牆,破罐子破摔。屆時一片騷亂,隻要溜得夠快,他們很難抓獲罪魁禍首。


    打定主意,她撿起了一塊稍微稱手的碎石,繼而抬眼,餘光恰好膘見土堆旁的一個狗洞。


    洞口較隱蔽,如果不是蹲下根本發覺不了。


    ……


    沉默片刻,葉奈棠扔掉石頭,臉色如常地爬進洞。


    洞內風景不錯,黑咕隆咚的,層層柔軟且粘稠的蜘蛛網糊腦袋上,手掌蹭到不少軟體爬蟲的體.液,空氣中滿是土腥味,異常嗆鼻。


    爬行三十分鍾後。


    就在她懷疑道路究竟是否正確,眼前突然出現亮光。


    她上前,輕手輕腳地扒開堆擠成團的石塊,往縫隙瞄了一眼。


    視野較小,眼前幾米處垂下一塊布,再往前可見做工精致的桌腳和梳妝鏡。


    顯而易見,這是某位女子的閨房。


    葉奈棠捋掉頭發、肩頭上的蛛絲,屏息凝神聽了一會,掃視一周,確認沒動靜,便挪動身體準備脫身。


    重點是,不知道誰挖的通道,居然連接女孩子家家的房間,她有些槽多無口。


    再者,按照地道內蜘蛛絲總量,想積攢那麽厚,起碼得上百年,居然沒人管?


    她想得出神,隨即行動過程中不慎碰到床沿。


    咯吱——咯——


    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響起,床鋪劇烈地震動。


    緊接著,屬於青少女中氣十足的嗓音劃破平靜…


    “誰啊!給本小姐出來!”


    千算萬算,算漏了床上…


    竟然有人。


    葉奈棠猛地僵住,著實被刺耳的喊叫嚇了一跳。


    “別窩床底,等我親自下來逮人,沒你好果子吃。”


    “那你親自下來吧。”


    “給我出來!”


    “不要。”


    葉奈棠無動於衷,任由她叫嚷,順勢調整了較為舒服的姿勢,擦擦手上的髒汙,沉下心思忖對策。


    穩妥來說應該順從,畢竟自己目前弱小又無助,難保惹怒她事態越鬧越大,下場慘烈。


    要麽就原路返回,裝作無事發生。


    但比起這些,她更想知道,原主是如何經受命運洗禮,平安活到後期的。甚至掉入懸崖與男主相會,把擁有的一切包括生命獻給他,千裏送裝備。


    咚、咚咚。


    隨著激烈的響聲,一雙白膩的赤足輕點地麵。


    再是粉紅色輕紗垂落,襯得長腿格外潔白,如同玫瑰初綻,花蕊立於嬌嫩的花瓣中央,濃烈而豔麗。


    少女也不管地板髒不髒,擼起袖子,拉開床單,趴下瞅向床底。


    光打在她性感身姿和妍麗的臉蛋,黑發勾勒出身體優美的曲線。


    見對手來勢洶洶,葉奈棠想也不想,立即轉身鑽洞逃跑。


    以紅衣少女的角度,隻看得到角落瑟縮著藍裙白發的女孩,染了一身塵埃,渾身髒兮兮,麵容望不清晰,倒是瞧清她削瘦蒼白的下巴。


    這會恍若耗子碰見了貓,慌不擇路地逃命,全然不複方才淡定神閑和自己對話的氣勢。


    隻可惜,逃錯了方向。


    “幾年來著,兩百年?你們還是這麽不長記性。”


    她說著,一邊伸出手指放在唇間,吹了口哨。


    哨聲清越,仿佛觸動了什麽機關,兩人麵前的牆壁抖動,發出噠噠噠的聲響,內裏像有水在翻滾翻騰。


    轉眼間,牆壁鑽出一坨正蠕動的黃色粘稠物,它將去路封得死地的,無數蛆蟲在嘔吐物般的糊狀粘液中扭動,隻隻長得水靈靈肥嫩,幾乎蹭到她的鼻尖。


    葉奈棠被麵前的景象驚得退後一步,習慣性地掩住鼻口,即使此物聞著不臭,反而有股藥香。


    “別看了,不單是那麵牆,整個房子裏麵都有我飼養的蠱蟲,你逃不掉的。”


    “你想怎樣。”


    “你這是什麽態度,還嘴硬。”


    她挑眉,好不容易壓下的起床氣,又輕而讓對方居高臨下的口氣挑起,於是陰惻惻道:“打攪別人睡覺還有理了?本來算你走運,近年不缺小白鼠,你隻要乖乖認錯就能揭過。”


    “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要你爬過來舔我的腳趾,舔得滿意,興許放你走。”


    聞之,葉奈棠扭頭看向少女的裸足,淡淡道:“好啊。”


    說罷,她匍匐前進,盡量不碰到床,這床碰一下響那麽大聲,再碰一下指不定要塌了。


    “你…你別過來!”


    這會輪到藥聖柳夢溪驚慌了,戲謔的表情瞬間僵住。


    她像被踩到尾巴,霍得跳起來,迅速去找鞋子穿好,動作行雲流水,可仍然驚魂未定。


    那人…究竟怎麽回事!那是正常人的反應嗎……


    “現在是你戲弄我,怎麽弄得是我作弄你一樣。”


    葉奈棠總算爬出床底,站在床邊,盯著她的臉。


    麵上故作不解,心裏則仔細回憶原著關於這號人物的劇情,然而年代過於久遠,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所以然。


    “你!”柳夢溪聽了本能地想反駁,抬頭見到女孩模樣時,再次愣住。


    縱一身狼狽,也難掩貌美,無法使明珠蒙塵。


    須臾,柳夢溪反應過來,隻覺得奇恥大辱,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今日,竟然在一個黃毛丫頭前丟了兩次麵子。


    “這地洞是我挖的,你也留下來做備用試驗體,當作買路費好了。”


    她假意咳嗽幾聲,語氣不容反駁,試圖挽回形象:“你們東域出來的人,果然全都一個模子刻出來,幹巴巴的。”


    幹巴巴三字似是意有所指,葉奈棠掃了眼她火辣的身材,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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