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似乎很高興, 莫不是有什麽喜事?”


    聖人當晚去了皇後的坤懿宮。聖人和皇後是少年夫妻,同甘共苦過。雖說聖人後宮亦有內寵,可有些話聖人隻會與皇後說。聖人和皇後曾育有兩個嫡子, 隻可惜嫡長子八歲時夭折, 嫡三子也不過一歲就夭折了。


    接連夭折兩個嫡子夫妻倆悲痛萬分,但卻未曾影響彼此的感情,反而讓這對夫妻更加體諒對方。


    皇後因無子待後宮嬪妃極為公正, 也因為聖人極為敬重皇後, 即使是寵妃也不敢對皇後不敬。


    少年夫妻幾十年,若說誰最了解聖人那就非皇後莫屬了。聖人心情好,即使表現得不明星,皇後還是在見到聖人時立即就看出來了。


    “梓童看出來啦?”


    “今日朕見著林如海了。這林如海不愧是探花郎, 不愧是老聖人看重的能臣, 這國庫稅銀當有他一半的功勞。”


    “這林探花不僅是能臣, 還是個識實務的俊傑吧。”


    “不錯。梓童說的不錯, 是個俊傑,不過卻是老俊傑。”


    聖人看著皇後說道, 皇後被他逗笑了。


    “當年林探花的風采可不知迷了多少京中少女,也不知如今這林探花是否風采依舊呢。”


    “這都二十年過去了,哪有還什麽風采。”


    聖人嫌棄地說到,皇後憋著笑很識趣的沒再說這話題。


    “林如海這回可是立了大功,朕得賞他些什麽才好, 總不能叫人覺得朕薄得了功臣。可這林如海又是老聖人看重之人, 賞得太輕太重都不好, 朕一時也為難,梓童替朕想想朕賞林如海什麽才好。”


    “陛下是否已經給林大人賜官了?”


    “賜了禮部左侍郎,不過卻是老聖人的意思。”這也就是老聖人的恩賞,不算是他賞的。被親爹坑了,所以陛人才發愁。


    皇後聞言明白聖人的意思,她沉思一會笑道:“陛下若要賞林大人,這有何為難的?”


    “梓童想到什麽?快說。”


    “陛下可記得當年陛下曾與妾身說過林大人續弦的繼室。”


    “你是薑氏。這與她有何關?”


    “陛下曾說過,那林大人的繼室雖名為林大人的表妹,實則其實是林大人大婚之前的通房丫鬟,後因林家規矩在林大人大婚之前出了府……”


    皇後將從薑宛茵在林府到離府生子養子再嫁入林家之事重述了一遍。


    “梓童似乎對這薑氏頗有好感?”


    “那薑氏雖是丫鬟出身低了些,但卻是個難得的奇女子。一個女子獨自一人生養孩子實在不易,更何況她不僅憑自己掙下了偌在家業還將兒子養得如此出息,便是妾身怕是也難以做到她那般,這薑氏便是妾身也忍不住佩服。”


    “薑氏這般奇女子,也不怪乎賈氏知道之後容不下她。”


    皇後在佩服薑宛茵的同時也感慨賈敏,感慨賈敏的不幸及她自取滅亡。


    “這薑氏的確是個奇女子,若非有她這林家怕是要絕後了。”陛下也想起查林如海得到的那些消息,自己知道薑宛茵會武功會醫術還給林如海生了個兩個兒子的事。


    不過對林如海的家事聖人不感興趣,他愁的是還沒解決的事。


    “隻是梓童你特地提起她究竟是何意?”


    “陛下,這明麵上這薑氏不僅是林大的表妹而且還是以寡婦的身份再嫁給林大人的。依朝廷律例婦人再嫁是不得享夫蔭受封誥命的。這薑氏為林大人生了一雙兒子,必是與林大人鶼鰈情深;林薑氏又為林家續了後,林大人心中必是感激。夫妻一體,陛下既然不便賞林大人何不賞林薑氏呢。”


    “再則陛下您今科不是欽點了林薑氏的長子為探花郎,想來不久這小林探花郎也該入職了,也必會為其母請封誥命,如此陛下賜封林薑氏誥命也不算違律。”


    聖人深思一會覺得可行就讚同了皇後的提議。


    “還好有梓童替朕分憂。”


    “陛下又與妾身客氣了不是。”


    “是是是,是朕不好。”


    “妾身聽說那林薑氏可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不知妾身是否可叫她進宮來瞧一瞧。妾身倒是好奇這林薑氏是何等奇女子。”


    “這有何不可。回頭朕賜封誥命,叫她進宮來謝恩就是。”


    “如此倒好。”


    “陛下欽點了林大人的長子為探花郎,不知這小林探花可有林探花當年的風采?”


    “有道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那小林探花便是。”


    “這林薑氏倒是教養孩子。”皇後聞言感慨了一句:“聽說小林探花還未曾婚配?”


    聖人聞言抬頭看著皇後。


    “怎麽,梓童是替誰瞧上了小林探花?”


    “前些日子莊平王妃進宮和妾身提起過,說是當日小林探花禦馬遊街時懿珍那孩子也在瞧見了。”


    “這事朕且看看再說。回頭林薑氏進宮你也問問。”


    “妾身知道了。”


    被聖人夫妻惦記的薑宛茵此時正在和林如海說著林黛玉的事。


    “玉兒今天是怎麽啦?是不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我看她似乎有些情緒低落。”


    林如海突然問起林黛玉,薑宛茵正在拉被子的手頓了一下又繼續邊拉被子邊說道:


    “哪裏是今日才如此,自進京回府之後她就一直這般。我問了她也沒說,隻推脫是身子不舒適,我叫請大夫她也不讓。”


    薑宛茵停下她抬頭看著林如海。


    “你可知道她如今叫我什麽?”


    “黛玉如今叫我母親。”


    薑宛茵神情有些落漠。


    “之前與煜兒最是親近,到京城之後她就沒再問過煜兒半句,今日見著煜兒連哥哥都不叫了。”


    “在揚州裏黛玉每日都來看安康,陪安康玩,到京城之後她就沒來除了今天她就沒來過正院。”


    “說到底還是因為我不是她生母,隻怕那孩子因為她生母之事怨我呢。隻是因我牽連了煜兒和安康。”


    林如海聞言皺起眉頭。


    “玉兒真是如此?”


    “都這麽些日子了,你怎麽不早與我說呢?”


    “進京後家裏需要安置從揚州帶來東西也需要歸整,又要照顧你和安康,我這一忙起來難免有所疏忽,原以為是她體諒我,我也沒多想。我也是到今日才發現的,這會就是你不問我也會與你說這事。”


    林如海聽薑宛茵的話,伸手握著薑宛茵手。


    “都是為夫不好,讓你勞累了。玉兒這孩子性情怕是隨了賈氏,敏感多思心思重,必是因為那日在碼頭榮國府的奴才胡言亂語那番話叫她想多了。她還是個孩子,你莫與她計較,待明日我再她談談。”


    “我又不怪你。隻是與賈氏有關,我不便說什麽,你且與她說去吧。”


    “夫人放心,這事交給為夫吧。”


    “老爺,如今你的官職已經定下來,這拜訪榮國府之事是不是也該準備了?”


    “是啊。有黛玉在,榮國府是免不了要去趟的。你看著準備吧,東西不必貴重,不失禮就好。”


    雖然林如海心裏是不想也不願意去榮國府的,但為著林黛玉榮國府必是要走一趟的。


    “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麽辦。”


    “另外,我將賈氏的嫁妝單子找出來了,賈氏的嫁妝也另存封庫了,明日你就將這嫁妝單子和庫房的鑰匙給黛玉吧。”


    “這是做什麽?你不是打理得好好的嗎?”


    “我原是想著黛玉還小替她打理,可是如今這些東西放在我這不合適,還是早些給黛玉吧。”


    “玉兒她還小……”


    薑宛茵打斷林如海的話:


    “我還有兩個兒子,便是不為了自己的名聲我也為兒子考慮,免得被人定上個霸占元配嫁妝的罪名連累了我兒子。再說了我也不缺這些個東西,如今看著也膈應,我何必讓自己難受呢。”


    在離開林家的十幾年,她可是掙下不少家產錢財。在她嫁入林家時,她的家產錢財都充作她的嫁妝帶入了林家。她的嫁妝隻比賈敏的多不不比賈敏的少。賈敏的東西她未必看得上呢。


    “總之我不管,那些東西明兒你便拿了去,至於是交給黛玉還是你自己找人打理,你自己看著辦。”


    “誒,我說你何……”


    “好了,不說了。時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林如海想說你何必和一個孩子計較,隻是話還沒說出來就被薑宛茵給打斷了。見薑宛茵已經躺下閉上了眼睛一副不想說也不想聽的樣子,林如海無奈歎息一聲,隨後也躺下了。


    第二天林如海果然找林黛玉談話,至於父女倆談什麽薑宛茵不管,也不關心。


    反正對林黛玉她是問心無愧;若是林黛玉依舊那般,以後她就隻當林黛玉是一般繼女照顧,不缺她吃不缺她穿便是。反正林黛玉如今也快十歲了,再過六、七年也就嫁出去了。左右眼不見心不煩,她也懶得操心。


    林煜馬上就要入職了,薑宛茵忙著為兒子準備打點。還有兒子入職之後這婚事也該提上日程了。她事情多著呢,沒心思為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費心思。


    因著林如海和林煜都忙,拜訪榮國府的事還沒定下來,隻是榮國府那邊似乎等不及了,在林如海接到禮部任職的聖旨當天,榮國府就遣了奴才上門送帖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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