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聲尖叫劃破了巡鹽禦史官邸的清早的平靜。


    清晨還未真正熱鬧起來的碼頭, 薑宛茵母子與來送他們的甄老爺父子道別。


    雖然這已經不是薑宛茵母子第一次離開揚州城,可甄老爺還不放心的再三叮囑薑宛茵母子。


    “出門在外要多加小心,煜兒要保護好你娘。”


    “舅父您就放心吧, 我一定保護好我娘。”


    林煜就差詛咒發誓了。


    林煜看了他娘一眼又看了他舅父一眼, 心裏嘀咕著,他娘哪裏用得著他保護,他娘保護他還差不多。


    甄老爺看著帶著帷帽的薑宛茵心裏還是不放心。這世道美貌的女子在外行走更加危險, 更何況他這義妹還不是一般的美貌。


    薑宛茵也看出甄老爺的擔心便勸他。


    “大哥您放心吧, 我們又不是要往那些山鄉僻野處去,就在江南走走,不會有什麽危險的,很快就會回來了。時辰不早了, 我們也該走了, 大哥你帶著安兒也回去吧。”


    甄老爺真心拿她當妹子, 薑宛茵也真心敬甄老爺如長兄。


    “你們先上船, 為兄看著你們上了船再走。”


    甄老爺堅持薑宛茵也沒再多說,帶著兒子和隨行的下人登了船。船起行時甄老爺父子還站在碼頭, 安兒正朝薑宛茵母子揮手。


    “姑母,表哥,再見。”


    直到船遠去看不見影了。


    “爹,咱們也回去吧,娘親和妹妹該著急了。”


    “嗯。走吧。”


    父子兩上了馬車回家, 不想走到半道上路堵了。安兒掀起車簾看, 就看到下是一抬官轎過來, 是巡鹽禦史的官儀。


    “爹,是林叔父。”


    安兒放下簾子向甄老爺說到。


    甄老爺偶爾與林如海約喝茶賞花,雖不能帶林煜去,但甄老爺卻偶爾帶著安兒去,安兒對林如海也很是熟悉。


    “你林叔父公務繁忙,咱們就不要打擾他。”


    甄老爺看著遠去的官轎,心情有些複雜。


    任他之前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義妹義子竟會與林如海有那般的關係。


    林如海和林老夫人都去過林府,林老夫人更是數次登門而且還請媒人上門提親;甄家都在薑宛茵在隔壁,這事根本瞞不住。事情到這一地步,薑宛茵索性跟甄老爺坦白了,將自己和林煜的身份告訴了甄老爺。


    原本薑宛茵已經做好子甄老爺知道他們母子的身份之後與他們母子斷絕關係的準備,沒想到甄老爺竟坦然接受他們母子倆的身份,還依舊認薑宛茵為義妹認林煜為義子。並且甄老爺還聲稱會為薑宛茵母子撐腰。


    這讓薑宛茵母子很感動,甄老爺果然沒讓薑宛茵失望,薑宛茵也打心裏將甄老爺當成了親兄長。薑宛茵讓林煜改口叫甄老爺舅父,這便是拿甄老爺當親兄長相待。


    等官轎過去之後,馬車載著父子倆回家。


    此次林如海出門巡查,好不容易忙完回府,這才進門呢就見府裏下人慌亂一團。


    “出了什麽事了?”


    連官服都沒來得換,林如海攔住個下人問。


    “夜裏夫人受傷了,正叫要去請大夫呢。”


    “戚大夫呢?不在府裏嗎?”


    戚大夫是林家的供奉的大夫。


    “戚大夫已經請了兩天假了,不在府裏。老爺,小的還得趕去請大夫呢。”


    “你快去吧。”


    放下人去請大夫,林如海匆匆往後院正院去。還沒到正院就聽到賈敏慘嗷聲,林如海更擔心了,他幾乎是衝進正院衝進屋子。


    “敏兒。”


    林如海衝進屋就第一眼就看見屏風上那帶著血跡的八個大字“以牙還牙,血債血償。”,那筆鋒帶著淩厲的殺意,觸目驚心!林如海整個人都震驚呆了。


    “啊,老爺,好痛啊……”


    直到賈敏呼痛的聲音響起林如海才回過神來,繞過屏風進內室。一進內室一股濃鬱的血腥撲麵而來,林如海快步走向賈敏。


    “敏兒。”


    “老爺,老爺你可回來了。你若是再不回來就見不到我了。”


    賈敏哭腫了眼睛,臉色慘白得嚇人。賈敏見到林如海哭得更淒慘,林如海走近她一手抱著林如海痛哭不已。


    林如海這才發現賈敏右手手臂和背上已經包紮的傷口。賈敏身上可不隻有這兩道傷口,隻是這兩道傷口比較深比較長而已。在賈敏的臉上,腿上還有其他地方還有些深淺不一的小傷口。


    “敏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在哪受的傷?是誰傷了你?”


    林如海心裏疑惑的同時也震怒。自己的夫人竟被人傷成這樣,這是對他林如海對他林家的挑釁。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就在屋裏睡覺,一早被丫鬟驚醒才發現自己渾身都是傷。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也不知道是誰下的毒手。”


    賈敏邊哭泣邊說。


    賈敏這人雖心狠手辣,可到底隻是內宅婦人,膽子大不到哪去。如今在自己家不知不覺被人傷成這樣,差點命喪黃泉,賈敏可是膽子都嚇破了。


    林如海的目光不覺再次落在那寫著血字的屏風上,他腦海裏突然蹦出一個人。


    是她。


    林如海想到了薑宛茵,想以當日他在林府時薑宛茵說過要給兒子報仇的話。可是林如海又不願相信是薑宛茵做的,因為他看到賈敏身上的傷,覺得太殘忍了。


    不過林如海心裏如何懷疑,他到底沒有說出來。


    “好了,賈氏你先放開海兒,海兒身上還穿著官袍,汙了官袍可就不好了,那可是大不敬。”


    在得知賈敏出事後趕過來的一直在屋裏被兒子忽視的林老夫人發話,林如海這才了現林老夫人也在。


    “母親,您怎麽在這?”


    “我若不來又豈會知道你媳婦他得罪了人招來仇家入府報複,我若不來這院子裏豈不亂了套了。”


    林老夫人沒好氣的說。


    對兒子光記得媳婦忘了娘,林老夫人心裏非常不悅。


    林如海方才也是的確是太擔心賈敏,沒注意到林老夫人也在。到底是十多年的夫妻,雖有隔閡,可這感情並沒有斷。


    林如海回來了,林老夫人也不想再呆在賈敏院中,讓林如海留下她就先回去了。


    等大夫來給賈敏處理了傷口診了脈,知道賈敏傷得不重隻是有些失血過多要靜養,林如海這才放心。他又將賈敏移到別的屋子讓賈敏喝了安神湯睡下,林如海這才離正院。


    林如海回前院換了身衣服就直接出門往薑宛茵家林府去。到了林府才知道薑宛茵母子不在家,正好隔壁甄老爺出門兩人遇上。林如海知道甄老爺是薑宛茵的義兄,他又與甄老爺是至交,便上前問薑宛茵母子的去向,甄老爺請林如海進府說話。


    從甄老爺口中得知薑宛茵母子一早就離開揚州城出遊去了,林如海是又氣又惱。


    接下來從甄老爺口中得知他去巡查這段時間林老夫人的所做所為逼走了薑宛茵母子,林如海是又氣又無奈。


    “你與小妹母子之間的事,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若不是林老夫人頻繁上門我還不知道林大人您竟要納小妹為妾之事。小妹也是惱了,又怕我擔心這才將他們母子與你的關係告訴我。”


    “我和小妹相識十多年,結義也近十年,我亦甚是了解小妹。小妹她雖心善可也卻是個性情清傲之人,她是絕對不會予人為妾的。小妹是個難得的女子,與人為妾於她而言便是羞辱了她,身為其兄長我還是要勸大人您一句,還請林大人您打消納小妹為妾的心思。”


    “我雖區區舉人不及大人您,但依舊決心為小妹撐腰。若是小妹願的,我這當兄長的也絕不會看著小妹受委屈的。”


    甄老爺態度很強硬,並沒有因為林如海是朝廷官吏就軟弱。


    從甄老爺一番話中,林如海知道甄老爺並不是早就知道薑宛茵母子與他的關係,沒有故意欺瞞他,這倒叫林如海心裏好受不少。同時林如海又為自己母親所為而羞愧。同時也更清楚的清認了甄老爺與薑宛茵之間的兄妹之情。


    而且甄老爺沒再叫林如海賢弟而是尊稱其為大人,這也是表示了他在林如海和薑宛茵之間選擇了他的義妹薑宛茵。


    林如海聽甄老爺這番話自然明白甄老爺的意思,心裏也不由為甄老爺和薑宛茵之間義兄妹之情感動。


    “甄兄對令妹高義,賢弟感動不已。賢弟亦知令妹的心思,並未有過納令妹為妾的心思,還請甄兄放心。”


    一開始知道煜兒是他兒子時,他是有過納薑氏為妾讓兒子名正言順認祖歸宗的意思。隻是後來薑氏嚴辭拒絕之後,他就已經打消了納薑氏為妾的心思。


    “如此最好。多謝賢弟通情達理。”


    聽林如海這話甄老爺倒是鬆了口氣。甄老爺比薑宛茵對這個時代的男權更官權更加了解,知道若是林如海來硬的,薑宛茵母子也不會好過。如今得林如海這番話甄老爺才放心。


    “甄兄,賢弟有一事相問,還請甄兄解惑。”


    “林賢弟請說。”


    “之前煜兒受傷,賢弟上門求見,令妹未允許賢弟見煜兒,不知煜兒當時傷勢如何,甄兄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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