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6個小時的盜。


    八卦女同事遲疑了下, “我覺得車牌號也像。”


    同事甲聽到碧鴉犀的話題, 站了起來, “對了, 荊覓玉, 你和祁玉峰有交情嗎?”


    荊覓玉抬眼, “嗯?”


    “發布會那天我就覺得祁玉峰這個名字很熟。”同事甲指指領導的辦公室, 壓低聲音, “你不知道, 碧鴉犀前兩年是我們的戰略夥伴,後來被祁玉峰搶走了。創意部想跟他合作,結果吃了閉門羹。”


    碧鴉犀解約之後,萬港公司業績就不如從前了。於是改變策略,從和祁玉峰競爭轉為合作。但是談不下來。


    八卦女同事說:“祁玉峰是上門女婿啊, 碧鴉犀的好處當然給他。”


    同事甲看著荊覓玉,“你要是和祁玉峰熟,不如幫公司跟他爭取下合作啊,成了你不有升遷的機會了。”


    荊覓玉搖頭,“我和他不熟。”


    這時,領導過來了。


    閑聊的同事們立刻閃走。


    荊覓玉拿筆在紙上畫了個大勾。公事的合作,倒是一個約晏玉的好理由。


    她拋出小魚鉤, 他一口咬上了。


    兩人星期五晚上約在一間創意菜館。北秀這兩年流行新概念菜色,門麵越來越特立獨行, 這家餐廳遠看就像一座藝術館。


    荊覓玉和晏玉坐在二樓。


    春寒春雨, 衣著單薄的他坐在窗口。厚外套的她瑟縮在角落。


    “品牌廣告?”他伸臂搭在椅背上, 身姿瀟灑而舒展。


    “是呀。”她雙手捧著熱茶。


    “這個比較難。”燈下的晏玉光影綽綽,“碧鴉犀的事務都是我姐在打理。她和祁玉峰的關係你也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是要你開後門,我們隻想爭取一個公平競標的機會。”


    “我姐早把新品廣告簽給了祁玉峰。”


    荊覓玉舀了一塊嫩豆腐,嘟嘴吹氣,“看來我們領導找祁玉峰分羹的策略才是對的。”


    他瞟向她的紅唇,“這頓本該宴請祁玉峰,卻請了錯誤的我。”


    “又胡說八道。”她撞進了他的深邃星眸。這個深諳男女關係的男人,光是一個眼神就能織出綿長的情絲,欲將她纏繞。她笑,“今晚就當朋友聚餐吧。”


    他問,“聚餐完畢有其他娛樂嗎?”


    “沒有。”見他那桃花眼越來越朦朧,她傾前上半身,低聲說:“我還是不喜歡一夜情。”


    晏玉忽然笑了,斂起眼裏的水漾。“那繼續培養,也許就喜歡上了。”


    “你今晚有活動?”


    “約了朋友打球。”他喝了一口可樂。


    “聚北?”她發現了,他很喜歡可樂。去哪兒都是點這個。


    “對。”他看著她,“一起麽?”


    她托起腮,“我跟在你身邊,應該不會再中招了吧。”


    他微哂,“那是偶然事件。”


    “那你追求中的汪小姐呢?”


    這時,服務員上了一道液氮螺片。


    在飄蕩的白煙嫋嫋中,晏玉笑答:“追不上,放棄了。”


    荊覓玉沒有聽出多少他的真心,而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失意的追求者。“我有點同情汪小姐了。”餘星河描述的汪珹瑩,分明就是喜歡上了晏玉。他卻變卦了。


    晏玉嚐了一口螺片,“我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


    “我覺得這話應該這樣改,你不是一個有心的人。”


    他好笑地反問:“我左胸跳的是芒果?”


    “……”她靜默兩秒,“我喜歡吃芒果。”


    “那點一份芒果扇貝串。”


    “……”


    ----


    聚北的晚上很旺。


    荊覓玉不知道,原來這麽多人在玩斯諾克。


    包廂裏的各位,在她剛出現時,打量了幾下。


    晏玉簡單一句:“荊覓玉,一個朋友的前女友。”


    眾人了然。在這幫人眼裏,分手後互換男女不是稀奇事。反正不是最終的結婚對象。


    服務員把球杆遞給晏玉。


    他接過就要走。


    荊覓玉攔住了他。


    他眉尾輕揚。


    她靠近他,仰起問,“我能不能以你的代駕為理由,拒絕所有的酒類飲品?”


    “可以。”他低頭。兩人臉與臉相距僅僅十公分,卻又沒有任何肢體接觸。“那樣我就有喝酒的底氣了。”字句被他含在嘴裏,再吹拂到她耳邊。情人間的呢喃不過如此。


    她想拜他為師,怎麽能在一言一句中,把勾引二字表現得既克製又撩撥。


    “晏巳。”桌台的一位美女沒耐心了,紅唇嘟起。


    他走向桌台。


    荊覓玉站到角落旁觀。她不懂規則、技巧,但記著重要的一點:別亂喝東西。


    在場的女人幾乎都是吊帶裝,彎腰時,兩個球體可謂是春光無限。


    荊覓玉低頭看看自己,暗自挺了挺。其實她也不差呀。


    剛剛擊球入袋的黑衣美女給了晏玉一個飛吻。


    他斜挑著唇在笑。


    難怪清純的汪珹瑩躊躇猶豫,誰跟他,誰倒黴。


    黑衣美女走過去,想攀他的肩,被他巧妙地隔開了。他用巧粉擦了擦球杆,俯下身,一擊即中。


    荊覓玉倚著牆,倏地發現觀看晏玉打球是一種視覺享受。一個能連續預判每個球布局的男人,絕非泛泛之輩。她這是踏進危險的陷阱了。


    “不去……坐坐……嗎?”突然傳來含糊不清的聲音。


    她看過去。


    男人國字臉,方腮幫,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握著酒瓶,趔趄地走來。他眼睛瞪得大大的,醉醺醺地辨認她是誰。


    荊覓玉的目光轉向晏玉,“站在這兒看得清他的動作。”


    國字臉往酒杯倒酒,滿是酒味的嘴巴往外吐字,“晏巳……新女友?”


    他呼出的臭氣,差點讓她窒息。


    他嘿嘿一笑,“你們啊……都不是……最後,他家早給他選……好……媳婦了。”


    她掩了下鼻子,“不是所有人都想當最後一個。”


    “為什麽?”國字臉把腦袋貼了過來。


    她有些反胃,退了退,“你醉了,要不坐一坐?”


    “要老實人……接盤,對吧?”國字臉往嘴裏灌酒,杯沿漏了三分之二。他一抹嘴,把杯子狠狠一摔。


    玻璃碎片濺到她的腳背,她顫了一下。


    “老實人他媽得罪誰了!得罪誰了啊!”他紅著眼睛大吼。


    包廂裏的男男女女都望了過來。


    一個穿著藍外套的男人跳出來,拽住國字臉,“醉了醉了,你醉了。歇歇。”


    國字臉推開藍外套男人,怒瞪荊覓玉,“惡臭的婊/子!”


    她何其無辜,隻能看向晏玉。


    他握著球杆,半靠在桌台,神色不明。


    荊覓玉轉眼再看國字臉,卻見他指著沙發的那群女人,嘶吼道:“你們也是!貪圖我的錢,錢到手了溜得比誰都快!都想找老實人過日子是吧?老實人真他媽倒黴……老實人的綠帽子最好看!”國字臉滑坐在地上,手指抖著抖著,忽然又把目標轉向荊覓玉,“其實都是賤貨!”


    他衝冠眥裂,眼眶裏有液體湧出。他擦掉,再擦。擦著擦著,頭低了下去。


    荊覓玉有話到嘴邊,最後忍住了。


    這時,晏玉放下了球杆,緩緩走到荊覓玉的身旁。看向沮喪的國字臉,平靜道:“你失態了,過來道歉。”


    國字臉酩酊大醉,也不知聽懂晏玉的話沒有,他打了個酒嗝,右腿抽搐了一下,癱倒在地。空洞的雙眼流淚不止。


    荊覓玉拉拉晏玉的衣角,輕聲說:“算了吧。酒後吐真言,這些話他應該憋很久了。”


    晏玉轉頭看她,“你我不是那層關係,不能白白給他占了嘴皮便宜。”


    “他說他的,我可沒有對號入座。”


    “但所有人都誤會你了。”


    “你沒有誤會,不是嗎?”


    晏玉貼在她的耳邊輕問,“你同情他?”


    他的氣息熱乎乎的,和國字臉不一樣。“同情不至於。不過讓一個醉鬼道歉,他壓根都不知道怎麽回事。”


    “明白了。”晏玉笑了笑,對那個藍外套男人說:“送他回去吧。”


    國字臉一走,凝滯的氣氛重新熱鬧起來。


    荊覓玉拉了張椅子在角落坐,輕輕撫著腳背。破了皮,沒出血。


    她在喧鬧聲中有了乏意,正要出去透氣,一個紅裙美女靠了過來,主動打招呼,“嗨。”


    “嗨。”


    “剛剛那個醉鬼的女朋友跑了,和一個賣豬肉還是賣牛肉的好上了。”


    賣牛肉三個字,讓荊覓玉微微怔了下。她的第三任男友就在市場賣牛肉。古有豆腐西施,他嘛,倒能稱個牛肉潘安了。


    “他現在就跟瘋子一樣,每天都要罵上幾句,那些話我們都聽煩了。”紅裙美女的聲音脆若銀鈴。


    “我幾乎以為他是癡情種。”


    “切。癡情?”紅裙美女的手指環了一圈,“這裏的男人沒有一個是。”


    “嗯,眾所周知。”


    紅裙美女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是啊,你情我願怪不了誰。不過晏巳這個情人很棒的,哪怕分手了,女友們都對他讚譽有加。”她遞過來一杯清酒。


    荊覓玉婉拒,“我等會兒要開車。”


    “這酒是聚北的招牌。”紅裙美女見荊覓玉不接,便自己喝了一口。“你不陪晏巳打球嗎?”


    “我不懂桌球。”


    “那讓他教啊。”紅裙美女驚訝地瞪大眼睛,“你心很大啊,看不到打球那女的擠眉弄眼的樣子嘛。”


    荊覓玉望了一眼晏玉,“隻怪他是天上掉下來的香餑餑。”


    幸好他是好聚好散的性格,否則她將來如何脫身。


    雨後的天空又灰又矮。


    稍顯冷清的商業街上,一塊廣告牌調皮地橫出了燈柱。onefool字樣栩栩如生,似在譏嘲眾生的愚劣。


    店前斜立黑板畫著的星球大戰暴風兵頭盔,被雨水模糊得滑稽又可愛。


    老周說的就是那裏了。不迎客來,不送客去。在這租金昂貴的地段如何經營得下去?


    刁爭柯疾走而去,澄亮皮靴踩到一塊鬆動的廣場磚,濺起灰水,髒了他的新鞋子。


    推開onefool的小扇玻璃門,長長的吧台空無一人,店內也不見服務員的身影。隻有一位年輕女子坐在窗前。


    他上前詢問:“荊覓玉小姐?”


    “我是。”年輕女子轉向了他。


    他這時看清了她的樣貌。


    瘦瘦的瓜子臉,眼睛棕黑得像陳年醬,皮膚白皙則是食用鹽。隻怪他中午餃子吃撐了,浮現出腦海的都是調味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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