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珩意外受傷這事, 兩人都沒告訴父母,怕家人擔心。好在,兩人的心理素質都極強, 隻是在以後的工作中, 兩人都更加小心謹慎。為了心愛的人,更加要保重。


    第二年四月,春暖花開。


    林蕪一直到臨近生產的前一周才休產假。她是順產生的, 淩晨四點多鍾, 肚子隱隱作痛,她慢慢醒來。


    她悶哼了一聲,秦珩立馬就醒了。“怎麽了?”


    林蕪咬牙,“應該是要生了。”


    秦珩臉色一緊, 立馬下床, 扶著她先起床, 幫她換好衣服鞋子, 他匆匆忙忙換好自己的衣服。


    兩人的動靜也驚醒了樓下的父母。


    秦父秦母從臥室出來,“是要生了嗎?”


    秦珩應了一聲。


    秦母趕緊扶著林蕪, “別害怕,沒事的。秦珩你去開車。這裏交給我和你爸。”


    秦珩:“讓我爸拿著包。”他們早早地就準備好了生產的東西。


    秦母輕輕擦著林蕪臉上的汗,“好孩子,爸爸媽媽都在。”


    秦父收拾東西,一家人隻有他最緊張。


    半個小時後, 秦珩驅車到了省人民醫院。因為熟門熟路, 倒也省心不少。林蕪進了產房後, 秦母趕緊給林母打了電話,告知這邊的情況。


    林母有些緊張:“我馬上打車過來。”


    秦依小朋友真的特別乖巧,一個半小時後,就迫不及待地從媽媽肚子裏出來了。因此,林蕪便沒有受太多疼痛。


    護士笑眯眯的,“是女兒。恭喜兩位,2.9kg。”


    秦珩親吻著林蕪的額角,他紅著眼圈,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來。“阿蕪,謝謝你。”


    林蕪渾身無力,她彎了彎嘴角,輕輕應了一聲。


    秦珩把女兒抱到她麵前,“像你,很漂亮。”


    林蕪眨了眨眼,這紅通通的小家夥,哪裏漂亮了?


    秦珩把孩子交給護士,心思都放在林蕪身上。“你先休息。”目光一刻不離。


    秦家得了一個寶貝孫女,一大早,秦母就趕緊和家裏的親戚報喜了。她提前打了招呼,大家不用來醫院了,讓林蕪和寶寶先休息。


    不過,當天中午,周修林一家來了。


    薑曉向林蕪傳授著自己帶娃經驗,另一邊,周修林和秦珩也在交流育兒經驗。


    周思慕趴在床邊,專注的看著小妹妹,“一一妹妹,我是慕慕哥哥。”說著,小家夥在一一的額角吻了一下。


    眾人:“……”


    周修林有些尷尬,“慕慕一直想要個妹妹。”自己兒子一過來就親人家的閨女,他真是不好說什麽。


    秦珩眼角抽了抽,他還沒親女兒呢。


    周思慕伸出小手,輕輕拉了拉一一的小手,“妹妹身上有股奶香味。”


    薑曉撲哧笑了一聲,“秦珩,你看我家周思慕如何?”


    秦珩微微一笑,“這個要看一一了。”


    薑曉轉臉對兒子說道:“慕慕,以後要照顧一一喔。”


    周思慕鄭重其事,“一一很可愛,我很喜歡她。”


    在場的長輩笑的不行。


    秦依小朋友性格安靜,真的是非常乖巧。七個月時,她會坐。十二月大,她會喊爸爸媽媽,還會把玩具扔給小野了。


    從秦依出生,小野就陪伴在她身邊。他們會一起玩,秦依亂爬時,小野都會跟著。


    憨厚的小野最後的時光,每天都和秦依在一起,感情非常好。


    小野離開那天,秦依大哭了一場,嘴裏一直念叨著小野的名字。“小野——我要小野。”


    無論家裏人怎麽勸怎麽哄,秦依都聽不進去。


    “一一啊,奶奶給你買隻新的薩摩耶?”


    “可是它不是小野。”


    “一一聽話,小野年紀大了,它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我知道,小野死了,可是為什麽小野要死呢?”


    這個問題,奶奶和外婆還真不知道怎麽和她解釋。林母和秦母急的滿頭大汗,最後給林蕪打電話,讓他們想想辦法。


    林蕪在電話裏稍微安撫了一下秦依悲傷的心情,“晚上媽媽邀請慕慕哥哥到家裏來做客,你準備一下。”


    秦依抽泣:“好吧。”


    秦母歎了一口氣,“一一的這脾氣真的和秦珩小時候一模一樣。”


    林母:“……”


    晚上,薑曉把周思慕送過來,周思慕知道秦依傷心,特意帶著自家的喵咪來看她。


    也不知道他怎麽安慰秦依的,秦依心情真的好了。


    秦珩笑著,“倒是同齡人和同齡人之間好溝通。”


    這話酸的。


    秦珩和林蕪平日工作忙,但是每天都回來,都是親自帶女兒。


    一般周末,秦珩和林蕪不上班的話,會帶女兒去上早教班、去遊泳。


    林蕪現在才知道,現在的教育真的是從嬰幼兒抓起了。


    秦依喜歡遊泳,每次去的時候就興奮,一張臉滿滿的笑容。


    林蕪坐在岸邊,目光一直追隨著秦珩和女兒。一一的小手不停地撓著秦珩的胸口,“爸爸——爸爸——”


    秦珩哭笑不得,“這是0。”


    秦依眨眨眼,小手摸了摸,“0。”


    自此,秦依小朋友耳濡目染之後,很快就認識了0。


    某次,一一爺爺在看書時,一一走過去,一本正經地指著書上的“0”,“這是0。”


    一一爺爺一臉激動,“我家一一真棒,都認識數字了。對這是0,這是1,就是一一的一。”


    一一指了指自己,“一一。”


    秦父對秦珩的教育從來都是放任的,很少誇獎兒子,但是對這個孫女,那是用盡讚美之詞了。


    秦依拿著蠟筆塗鴉,隨便劃了兩個“一一”。


    秦父:“一一真是太聰明了,這麽小就會寫名字了,比你爸爸還要厲害!”


    秦母:“我看看,這字寫的可真好看,還有點筆鋒的感覺。”


    林蕪腹誹,這就是隔代親?


    晚上,秦珩到家時,一一已經睡著了,乖巧地睡在他們大床上。


    秦珩看看女兒,親親她的小手,“今天睡得這麽早?”


    林蕪合上書,“中午沒午睡,爸爸下午帶她去美術班了。”她去衣櫃拿出他的換洗衣物,“你先去洗澡,回頭再和你說。”


    秦珩眯著眼望著她,“陪我。”


    林蕪瞪了他一眼。


    到是如了他的願。


    浴室熱氣騰騰,他半抱著她,將她抵在洗手台上,極盡纏綿。


    結束之後,他的聲音沙啞,“累了?”


    林蕪唔了一聲,細細和他說著女兒今天的事。


    秦珩笑了幾聲,“我爸可從來沒這麽誇過我。”


    林蕪碰碰他,“回房間。”到底不放心一一一個人。


    他抱著她回房,就看到秦依坐在大床上中間,小手揉著眼睛,一臉萌萌的表情,看到爸爸也回來了,她立馬張開雙臂,“爸爸,我也要抱抱。”


    秦珩失笑,一家人躺在大床上。他把女兒抱到自己的身上。


    秦依睡飽了一覺,這會兒有精神了。小手在他爸爸胸口的紋身上描繪著,“這是0。”


    秦珩扶著她,怕她摔下來。


    “爸爸,你怎麽不畫1呢? ”秦依指著自己,又伸出一個指頭,“這個1!這也是我喔!爸爸,一一幫你畫。”


    林蕪抿唇暗笑,她側過身假裝睡覺。


    秦依爬下床,去書房拿水彩筆。


    秦珩歎了一口氣,“秦太太,你也不管管你女兒!”


    林蕪輕笑一聲,“你取得好名字。”


    小家夥咚咚咚回房了,拿著水彩筆在秦珩胸口畫畫。


    秦珩隨她高興,等她玩累了,輕輕把她抱到一旁的小床上。“阿蕪,明早你得早點幫我洗掉這些水彩筆。”


    林蕪困倦地應了一聲。


    “高一演出,你拿馬克筆在我臉上畫的那顆痣,我洗了半天都沒洗掉。”他伸手抱著她,在她耳邊低語著。


    “知道啦。明天用卸妝油幫你洗。”林蕪窩在他的懷裏,漸漸安眠。


    秦依四歲這一年,林蕪接到省衛生廳的安排,要去f國支援一年。那個被戰火摧殘的國家。


    她拿到通知那天,秦珩也收到消息了。


    又是一年。這個數字似乎和他們有著不解之緣。


    下班回家的路上,秦珩開口道,“我是沒問題,就怕一一要鬧了。”他知道,她在讀書的時候,就有這樣的心願,做一名無國界醫生。現在能外派出去,也算是達成所願。當初她報名的時候,問過他的意見,他一直都是支持的。


    林蕪也擔心這個問題,她無奈勾了勾嘴角。“我好好和她說。”她頓了頓,望著他,“老公,謝謝你的支持。”


    秦珩緊扣著她的指頭,十指交纏,“你想做的,餘生我都陪著你。”


    秦依知道媽媽要出國工作,“就是像慕慕哥哥的媽媽一樣出差嗎?”


    林蕪點頭,“不過媽媽要去的久點。”


    秦依搖搖頭,彎彎的辮子一晃一晃的,“可我不想媽媽去那麽久?”


    林蕪握著她的手,“一一還記得媽媽醫院育嬰室的小寶寶嗎?媽媽這次要去的地方,就是幫這些小寶寶。”


    秦依似懂非懂,“那好吧。”她摸著媽媽的臉,“一一要是很想媽媽怎麽辦?”


    林蕪眼睛酸澀,“媽媽會和一一視頻,打電話。”


    秦珩站在門口,聽到母女倆的對話。秦依很懂事,對於父母的工作似懂非懂,她在幼兒園會很自豪的告訴小朋友和老師:我爸爸媽媽是醫生,爸爸媽媽會救人,很厲害!


    半個月後,林蕪和j省的這批醫生一起登機去了f國。


    那天,秦珩帶著秦依來機場送行。


    秦依沒有哭,揮著小手,“媽媽,你要注意安全!”她一直做著飛吻的動作。


    林蕪強迫自己轉身進去,眼淚滑落。她向來堅韌,可這一刻到底是舍不得女兒和他。


    這一年注定是辛苦的。


    f國醫療條件極差,他們抵達之後,前一批支援的醫生和他們交接完才離去。林蕪被分到了一家母嬰醫院,說是醫院隻是一個簡陋破舊的院子,醫生宿舍就在一旁的集裝箱裏。難以想象,在這裏每天會有三四十個孩子出生。對這幾個零星的醫護人員來說,工作量實在太艱辛。


    林蕪對女兒食言了,她並不能每天和女兒通話、視頻。


    她把這裏的情況告知了秦珩,兩人心裏異常的難受。


    “醫療條件太差了,如果這是在國內,這些孩子是可以救活的。”他們是醫生,可是他們也很渺小,改變不了這個世界。


    秦珩安慰著她,也想方設法為她提供幫助。他知道小寒的父親和f國有生意往來,於是請他幫忙送來了b超儀器和一些其他設備。


    小寒的父親特意來到母嬰醫院,和林蕪有了短暫的碰麵。


    “這是秦珩讓我交給你的。”


    “謝謝!”林蕪看著照片,秦珩帶著秦依在看書,照片的背麵寫了一張字。


    “媽媽,一一你。”


    林蕪是b醫大出來的博士生,她的技術水平堪稱一流。可是在這裏,醫藥匱乏,設備簡陋,他們隻能用自己的一己之力幫助產婦。他們從當地招來的助產士,在外派醫生以及無國界醫生的培訓下,漸漸地這些助產士也能完成順產。


    他們是普通的人,麵臨著這種困難與挑戰,隻是堅持著醫者的責任,用自己的力量救助患者。


    人道行動的本質非常簡單:那就是,一個一個的人,向置身最困難處境的人們伸出援手。(來源無國界醫生在諾貝爾和丨平獎的致辭)


    一年後,林蕪期滿回國。


    秦珩帶著秦依來接機。


    時間真的很快。


    五歲的秦依,長大了,五官也張開,像秦珩也像林蕪。她穿著漂亮的連衣裙,精神奕奕,一看到媽媽,立馬掙脫了秦珩,像匹小馬衝過去抱住了林蕪。


    秦珩大步走去。


    林蕪望著他,他亦是望著她,四目相對,情意綿綿。


    沒有別的話語,他抬手將母女倆都攬在懷裏。


    林蕪哽咽:“我回來了。”


    秦珩眸色深沉,聲音沙啞,“歡迎回來。”


    我年少所有的努力,換來了你我的少年相識。


    我們一同走過青春歲月,那些有甜、有苦、有悲、有喜的時光。


    最好的人生,便是你我一生的相知相守相依。


    不畏艱難,不忘初心。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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