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逸被趕出劇場大門, 還覺得有點委屈呢。


    看到戲劇社的人都走了, 他委屈巴巴地坐在樓門口, 開始給米樂發微信消息。


    依舊是發一個紅包, 罵一句。


    【米樂同學。】


    【你有沒有點團結友愛的精神?】


    【我深刻地懷疑你有暴力傾向。】


    【能不能別總動不動就動手?】


    【真不想罵你。】


    【長得挺聰明, 結果淨幹糟心事。】


    【就你這樣的事兒逼。】


    【我脾氣暴的時候一天打死三個。】


    【我也就慣著你。】


    緊接著,他就看到米樂收了他發的全部紅包。


    祖宗:謝謝。


    童逸:沒了?


    祖宗:歡迎下次光臨。


    童逸第一次嚐試咬牙切齒地笑,又氣又想笑, 最後拍拍屁股走人。


    自己看上的人, 自己慣著。


    當然, 他也得總結一下,究竟哪些事情會惹米樂生氣。


    米樂回到寢室裏,發現室友都不在。


    他獨自一個人洗漱完畢,翻開劇本看, 半個多小時後, 童逸突然打開寢室門,慌張地問:“米樂, 你能不能開車送司黎去醫院?”


    聽到這種語氣, 米樂也跟著嚇了一跳, 問:“怎麽了?”


    “他吃烤翅把骨頭吞下去了,卡得難受,去醫院想辦法弄出來。”童逸回答。


    米樂也來不及多想, 隨手拿來了一件衣服披上, 拿了車鑰匙就對童逸說:“下樓吧。”


    童逸立即點了點頭, 在走廊裏喊了一嗓子, 過一會李昕就把司黎背了出來。


    在打開車門的時候,米樂走到司黎身邊,拽著司黎俯下身,膝蓋墊在司黎的胸下麵,用力拍司黎的後背。


    他以前看過這樣急救卡住東西的小孩。


    結果司黎幹嘔了半天,也沒咳出來,米樂也就放棄了。


    幾個人上了車,司黎坐在後排難受得唉聲歎氣的。


    嶺山校區附近的路十分顛簸,米樂開車還有點急,司黎扶著座椅嘟囔:“每次彈起來,我就覺得那玩意往下沉一點,我都能感覺到它的具體位置,還有行走路線。”


    童逸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回頭還在罵:“你腦殘啊,吃個雞翅還能被卡住?”


    “賊滑,進去的可順利了,到嗓子眼裏就開始卡,媽的難受死我了。”


    米樂導航了最近的一家醫院,看到童逸手裏還捏著半塊披薩。


    “你這是打算邊走邊吃?”米樂問童逸。


    童逸這才想起來手裏還拿著東西呢。


    “剛才被司黎嚇著了,一直捏著他到處跑,都給忘了。”童逸想扔沒地方扔,幹脆就給吃了。


    吃完在車裏找紙巾,找了半天,拉開中控下麵的儲物格,就看到裏麵硬塞了一個hello kitty。


    “沒送人啊?”童逸問。


    “忘了。”


    “你還挺少女心的。”


    “別拿你的髒手碰!”


    童逸也沒碰,扭頭問米樂:“車裏有紙巾嗎?”


    米樂掏了掏自己的外套口袋,從裏麵拿出了一包紙巾丟給了童逸。


    “用完了還你。”童逸說道。


    “不用還了。”


    他們四個人急匆匆地去了醫院。


    米樂根本沒跟著進去,就在車裏等著,看著三個大男生穿著睡衣衝進了急診室。


    過了能有半個小時,童逸首先回來了,進來坐在副駕駛席就開始捂臉:“啊,老臉都丟盡了。”


    “情況怎麽樣了...?”米樂問。


    “大夫讓他拍了個片子,又反反複複地問了司黎三遍雞骨頭的大小情況,接著寫了病例,寫的治療方法是:嚐試正常排泄。司黎還問大夫這是什麽意思,大夫說,胃具有消化能力,你可以試試拉出來。”


    米樂聽完都忍不住笑了,這還真的是虛驚一場。


    “他們倆怎麽還沒出來?”米樂問。


    “大夫給開了藥,說是增強胃黏膜的,他們取了藥就出來了。”童逸抹了一把臉,“跟他們在一塊真的掉智商。”


    “你們的生活倒是豐富多彩。”


    “不過謝謝你啊,沒想到你會答應的那麽痛快。”童逸笑嗬嗬地對米樂道謝。


    “我看起來很像見死不救的人?”米樂問。


    “也不是……就是突然有點感動。”


    “你可真容易感動。”


    “你這張嘴真的是可惡,明明是跟你道謝,也能被你氣到。”童逸發現現實裏的米樂真的沒辦法聊天。


    “就這樣了,沒救了。”


    “小時候挺可愛啊……”


    “閉嘴行嗎?”


    童逸點了點頭,比量了一個“ok”的手勢。


    司黎跟李昕垂頭喪氣地上了車,司黎都不敢看米樂,悶悶地說了一句:“你這個恩情我記住了,以後我一定會報答的。”


    “嗯,下回吃東西小心點。”


    “哦……”


    “說起來,我小時候也幹過這種事情,突然肚子特別疼,我爸給我送醫院去診斷為岔氣,以後多放放屁。還讓我多吃土豆跟紅薯。”童逸為了緩解尷尬,說了自己小時候的糗事。


    “你們可真是一個隊的。”米樂回應了一句,啟動了車子。


    天又被聊死了。


    童逸閉上了嘴。


    司黎沉默了一會,開始“啊啊啊啊”地叫,弄得米樂直蹙眉:“這是幹什麽?”


    “這小子羞愧到淚奔就這樣,現在隻是在車裏沒法跑。”童逸回答。


    “跟個土撥鼠似的。”


    李昕坐在後排,湊過去拍了拍司黎的肩膀:“沒事,隻要不影響身體就行,我們下次注意點。”


    “別說出去……”司黎小聲哀求,“不然沒法找對象了。”


    “放心吧,就算不說你也找不著。”童逸安慰司黎。


    司黎本來沒想哭,聽到童逸的安慰差點真的哭出來。


    米樂開車的時候就覺得這幾個人真夠搞笑的,跟這幾個人混久了還蠻有意思的。


    走了一會米樂看了看後視鏡,對他們幾個人說:“我被狗仔隊跟車了。”


    “完了完了,這事被狗仔隊知道了,我吃雞骨頭卡住的事情不得上新聞啊?”司黎立即慌了。


    “沒事,他們也沒拍到什麽。”米樂回答。


    “要不要跟他們商量商量,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司黎問。


    “這群狗仔隊在意的隻是米樂的料,對你不感興趣,你放心吧。”童逸回頭安慰司黎。


    司黎:“所以我卡雞骨頭,米樂上頭條是嗎?”


    “幸好你們幾個不是女生,不然能傳出來我深夜陪女生孕檢之類的新聞。”米樂自嘲地笑了笑。


    “要不我們抓住他們?這裏山高路遠,這個時候夜黑風高的,我們不如……收拾他們一頓?”


    結果米樂立即踩了刹車。


    童逸立即懂了,回頭對司黎說:“報恩的時候到了。”


    說著,三個深夜睡衣男就下了車。


    米樂從後視鏡能夠看到他們三個人圍在車邊吵吵嚷嚷了半天,狗仔隊也不敢下車。最後隻是開了個玻璃的縫,給他們三個人遞了盒煙。


    童逸俯下身,在縫隙裏監督他...們把拍攝到的米樂的視頻跟相片都刪了,才一起回到了米樂的車上。


    “那幾個孫子死活不開車門,態度倒是挺好的。”童逸上了車就這樣評價道。


    米樂沒回答,開車回了學校發現寢室關了大門。


    四個人站在初秋的冷風中,看著宿舍門遲疑要不要敲門。


    “這附近連個網吧都沒有,咱去哪啊?”司黎忍不住問。


    “主要是我們什麽都沒帶,錢包都沒有,你們帶手機了嗎?”童逸扭頭問他們。


    另外三個人都沉默了。


    米樂試著按門鈴,但是門衛不給開門。


    他們的寢室是一個大院子,到點就關院子門,連樓都進不去。


    米樂打算去車裏坐一夜,童逸立即對米樂說:“你來我們排球隊吧,我們那裏有休息室,雖然條件不如寢室,但是有墊子。”


    米樂遲疑了一下,還是開車去了體育館。


    體育館一個場館裏有兩乒乓球桌,把中間的網拔下來,在上麵鋪上一個墊子,就成了臨時的床。


    司黎跟李昕去館裏找能蓋的東西,米樂看著球桌問:“怎麽就兩個?”


    “我們又不是打乒乓球的,也就是我們教練跟其他教練休閑的時候玩的,就這麽兩個桌。”童逸回答。


    他們館裏還真有毯子。


    平時他們訓練累了,就在地麵上直接睡一覺,蓋上毯子就行了。


    司黎他們幾個翻遍了所有的櫃子,隻找到兩個毯子,兩個靠枕跟一個圓柱形的包,也能充當一個枕頭。


    司黎則是幹脆用衣服卷了一個枕頭。


    “怎麽辦?倆人睡一個?”童逸明知故問。


    “隻能這樣了。”司黎沒多想,直接回答。


    “我跟李昕不能睡一起,不然地方不夠用,我們倆伸直了腿就出去了。”童逸吞咽了一口唾沫說道。


    “那咱倆一起睡?”司黎問童逸。


    “我不跟你一起。”


    “……”


    米樂看了看童逸,最後妥協了,躺在了墊子上努力睡覺。


    童逸立即爬了上去,躺在了米樂的身邊,還扯米樂的衣服:“你睡覺不脫外套嗎?”


    “不。”


    “脫了吧,多難受?”


    “你別碰我。”


    司黎躺在隔壁,聽了一會覺得他們倆的對話簡直沒法聽:“童逸,你怎麽那麽騷呢?什麽時候這麽熱情了?”


    “滾蛋,消化你的雞骨頭去吧。”童逸罵道。


    “你個寶器,你說你瓜不瓜嘛,我看你一天瓜兮兮的!一件事情提提提!”司黎一下子蹦了起來。


    “你幹蠢事還不許人說?”童逸也跟著嚷嚷。


    “我日你個仙人板板,ha批戳戳的!”司黎開啟對罵模式。


    米樂聽了一會,忍不住問:“司黎不是東北人嗎?”


    童逸笑著回答:“不是啊,司黎我們隊裏小辣椒。”


    司黎則是努力用普通話回答:“其實我大一的時候說話還算正常,大二童逸跟李昕就來了。後來我們整個隊包括教練都開始說東北話了,我也不知道我們隊究竟經曆了什麽!”


    童逸開始笑,笑得眼淚都留下來了。


    司黎繼續吐槽:“我們隊一個哥們兒上海的,一句話說成這樣:儂腦子放放清尚好伐?瞅這事兒讓你整的。”


    米樂再次被逗笑了,躲在毯子裏笑了半天。


    沒一會又被童逸拽他衣服的手煩得不行,還是脫掉了外套,重新躺好後,就感覺童逸近在咫尺。


    同一個毯子裏,兩個人之間在傳遞溫度。


    靜下來的體育館,米樂能夠聽清楚耳邊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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