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閱率不足你會看見這句話  她掀被下床, 隻穿著肚兜褻褲,大紅色繡著芍藥花紋的綢緞肚兜包裹著豐滿姣好的胸型, 豔紅的細繩繞過不盈一握的窄腰,在光滑的背脊上係著, 在白皙的肌膚上形成了一道妖豔魅惑的景致。水紅色細棉褻褲下, 是一雙修長筆直的腿, 豐盈白膩的肌膚上,光潔無比。


    屋中尚且留著昨夜的餘溫, 因而並不覺得冷。


    秦春嬌看了一眼昨夜換下來的衣裳,從相府裏出來時就穿著這一套,在人牙子屋中又待了兩日,委實是髒的不能再穿了。她想起昨夜易峋說過的話,便走去打開了衣櫃。


    衣櫃中整整齊齊疊著許多女子的衣衫, 顏色卻大多鮮亮。


    秦春嬌拿起了幾件瞧了瞧,不是鵝黃, 便是蔥綠,又或是水紅、秋香色, 衣衫的樣式也很合時下年輕女子的裝束。


    本朝已婚婦人與未嫁姑娘的衣裳樣式並無嚴格的規製區別,這鄉下地方更不講究那些。家中母親將年輕時的衣裳留給女兒穿,那是常有的事。然而易母就在世時,也是略有年歲的人了, 怎麽還會穿這樣嬌豔顏色的衣裳?


    何況, 這些衣裳的料子瞧著, 色澤還光亮的很, 一點也沒有人穿過的痕跡。


    秦春嬌不敢多想,隻從裏麵挑了一件櫻桃色細布棉襖,一條夾棉褲,外頭另罩了一條鴨黃色棉裙。


    衣裳尺寸倒是十分合適,不寬不窄的正好。


    穿好了衣裳,她將床鋪收拾齊整,推開了窗子,山野的氣味隨著冷風一道吹了進來,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精神卻為之一振。


    窗外晨霧稀薄,屋簷下懸著一排冰棱,亮晃晃的,凍得結實。此刻天色尚早,又並非農忙時候,還沒什麽人起來走動,山村的清晨是一派的祥和寧靜。秦春嬌在相府時,是在老夫人房裏服侍的,除卻休息時,無時無刻不是花團錦簇,熱鬧非凡,乍然回到山村,她竟還有些不大習慣。


    收拾了屋子,她推門出去,預備到廚房燒火做飯。


    昨夜她已然想好了,不管易峋到底將她當作什麽,她都是感激他的,至少在他這兒總比落到什麽下三濫的地方強。依照那陶婆子貪財的稟性,想從她身上榨出油來,是不會甘心把她賣到什麽像樣的去處的。


    易峋出現在陶婆子屋中時,在她而言,幾乎是如看見了救星一般。男人買女人回來是為了什麽,如果是旁人,她能明白。但換成易峋,她不敢去想,也不敢奢望什麽,然而既然來了,總是要踏實過日子的。


    屋外靜悄悄的,易峋與易嶟的臥房一無動靜,想必這會兒還在睡著。


    秦春嬌走到了廚房,把封著的灶捅開,重新添滿了柴火,拿打火石點燃了灶火。待灶火生起,她便自一旁的水缸裏舀了些水出來,先在小灶上燒了一壺開水,提到外間用於晨間洗漱。


    她回房梳洗之後,重新回到了廚房,將那把燒水的黃銅壺放到了門口的小爐子上溫著,便架起了大鍋燒水做飯。


    不是農忙時節,農家的早飯都一向從簡,不是黃麵糊便是苞米糝,配點醃菜便對付了。


    秦春嬌看了廚房那些瓦甕盆罐裏存的糧食,存糧很是豐富,白米白麵苞穀粉,一應俱全,量也很是充沛,這在於農家,已算是實在的殷實了。但眼見就是青黃不接的時節,白日又不必做活,她也不敢自作主張使太多糧食。


    秦春嬌心中算計了一下,將大鍋煮開,熬了一鍋苞米糝,又在另一口鍋中倒了一點點菜籽油,將昨夜吃剩下的饅頭切成片,蘸了一下水便下鍋油煎。這樣煎饅頭片,既不費油,又能煎的外酥裏嫩,格外可口,這是她在相府時,跟管廚房的娘子學來的手藝。


    她忙活著,易家屋頂的煙筒便也冒出了嫋嫋炊煙。


    村人漸漸出來走動,偶有路過易家院落時,都有些微微的詫異。這家隻有兄弟兩個,沒有女人,不是農忙時候,兩個大男人誰也不會那麽早起來做飯,今兒卻是怎麽了?


    易峋醒來,便聽見外頭的響動。


    他起身著衣,自房中出來,順著聲響走到了廚房。


    才走到廚房門前,就見秦春嬌背對著他,正在灶邊忙碌著做飯。細麗的身姿裹在棉衣棉裙之中,棉服寬大,將那細窄的腰身盡數遮住了。一頭烏油的青絲簡單的挽著一個纂兒,隻拿一根木頭簪子固定著——這簪子,她昨日就戴著了,想必身上隻剩這一件飾物。她垂著頭,操持著手中的鍋碗瓢勺,鍋裏不斷撲出的蒸汽,將她的麵容蒸的白潤暈紅。


    易峋抱著雙臂,靠在門柱上,看著眼前這一幕。


    她在廚房裏忙碌的樣子,讓他心中生出了些格外的暖意。直到了此刻,他才有了實感,她是真的回來了。


    她站在廚房裏,為他操持著家務,宛如一個新嫁娘。


    秦春嬌專注著手中的事情,忽然微有感觸,隻覺得仿佛一道灼熱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回身,卻見門口空無一人,小爐上的黃銅壺卻不見了。


    待飯做好,易嶟也起來了。


    兄弟兩個洗漱了,在堂上的桌邊坐定。秦春嬌把炸好的饅頭片、苞米糝端了上來,依舊配了一盤醃菜。


    經過了一個冬天,秋季收的菜蔬早已吃完了,到了這時候想吃菜便隻有醃過的鹹菜。


    盤子裏是去年醃好的白菜梆子,沒有什麽調味,隻用了鹽。秦春嬌切菜時,澆了些米醋、滴了幾滴香油拌了,又撒了一把幹辣椒麵,一盤子紅紅白白,很是好看。配著煎的金黃的饅頭片,油脂的香氣撲鼻而來,色相俱全,真令人胃口大開。


    易家自打易母過世,便是兄弟兩個搭夥過日子,兩個大男人在飲食上自然不會那麽精細,更不要說早間這頓,從來是湊合將就的。


    易嶟才坐下,便迫不及待的捏了一塊饅頭片,一口咬下去,酥脆軟嫩,油香滿口。他兩口吃盡,舔著指尖上的油漬,向易峋笑道:“哥,這家裏果然還是得有個女人才行。春嬌的手藝真好,以前咱們哪兒能吃上這樣講究的早飯?”嘴上這樣笑著,目光卻瞟向秦春嬌。


    秦春嬌側著身子,淺淺的坐了,如昨日一般低著頭不說話。她依舊拘禁的很,再不是以往那個能毫無顧忌同他們說笑的秦春嬌了。


    易峋沒有接弟弟的話,他執起筷子,說了一聲:“吃飯吧。”便端起了粥碗,埋首喝粥吃菜。


    秦春嬌小口的喝著苞米糝,吃的卻有些沒滋沒味,她不住的溜眼看向易峋。他麵色淡淡,一無神情,兩道劍眉長入鬢裏,水色的薄唇偶然會沾上些許苞米糊,又被靈巧的舌舔了去。他慢條斯理的吃著,於飯菜的味道卻是不置可否。


    易嶟是早已習慣了兄長的罕言寡語,他吃著飯,一麵哼著鄉間小調,很是自得其樂,偶爾同秦春嬌說上兩句俏皮話。


    三人正吃著早飯,外頭卻忽然傳來一道軟軟的女子聲響:“易大哥在家麽?”


    秦春嬌聽這聲音有些耳熟,一時卻又沒想起來是誰。


    易峋眉目微挑,還沒說話,易嶟已然起身,嘴裏嘀咕著:“她怎麽一大早跑來了?”一麵向外走去。


    秦春嬌心中微有些奇怪,不知道這樣隻有男人的人家,怎會一早就有姑娘尋來。她悄悄看了易峋一眼,卻見易峋神色如常。她心中說不出是個什麽感覺,但又不敢去問。


    少頃功夫,易嶟引著一個少女進來,進門說道:“哥,林嬸子病了。”


    那少女邁進門內,兩手放在嘴邊不住哈氣取暖,看見桌上的飯菜,赧然一笑:“原來大哥還在吃早飯,真是打攪了。”嘴裏說著,目光落在桌旁坐著的秦春嬌身上,不由怔了,脫口道:“春嬌姐……”


    秦春嬌此刻也認出來了,這少女名叫林香蓮,小她一歲,也是村中一起長大的玩伴兒。


    林香蓮五歲時便沒了父親,和其母林嬸兒相依為命。小時候村中的頑童沒少因此欺負她,易家兄弟看不過去,為她出頭打過架,她就常叫著哥哥姐姐,跟在三人身後。秦春嬌去京城之前,兩人私交甚篤,是無話不談的姐妹。


    這三年過去,林香蓮個子倒是沒怎麽長,比秦春嬌還要矮上一頭,一張容長的臉麵,皮膚很是白淨,兩道細長的眼睛,唇極薄,鼻子被凍的通紅。她算不上美,卻透著一股子的可憐勁兒,那雙眼睛瞧人時,總是躲躲閃閃,仿佛林中受驚的小鹿。


    她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粗布夾衣,下頭一條舊棉裙,都是不知穿了多久的衣裳。


    秦春嬌想起那些舊事,張口:“香蓮妹子……”話才出口便啞然失聲,今時不同往日,她的身份現下是極尷尬的。


    易峋沒有動身,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問道:“你這一大早跑來,出了什麽事?”


    林香蓮眼眸微紅,嘴唇囁嚅著:“易大哥,我娘昨兒夜裏發了高熱,這會兒開始說胡話了。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秦春嬌倒了一碟香醋,另撥了一碟磨成細麵兒的辣椒粉。她在灶上架了一口小鍋,倒了一勺菜籽油進去,燒的冒煙了,便舀出來,澆在辣椒麵上。頓時,那火紅的辣椒麵發出滋滋的響聲,嗆辣的辛香氣四處蔓延,一汪紅亮的油辣子就好了。


    秦春嬌被這辣味嗆的連聲咳嗽不止,又打了好幾個噴嚏才止住。


    她盛了兩盤餃子,端到了大堂的飯桌上,擺好了筷子,就招呼那兄弟兩個吃飯。


    因為吃餃子,她就沒有另外做菜,隻是切了兩條酸黃瓜來解膩。


    她唇角抿著一絲笑意,帶出了兩隻圓圓的酒窩,俏皮而可愛。


    想起和易峋在屋裏的事情,她臉上浮起了一絲緋色。易峋親了她,溫熱的唇輕輕磨蹭著她的感覺,像貓的尾巴,輕輕搔著心頭,燒的她全身滾燙。易峋沒有再多做什麽,隻是抱著她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便放了她起來。


    她沒有多猜易峋的意思,但心底裏卻是明亮的,還忍不住的想要高興。至於高興些什麽,她自己也不知道。


    易峋和易嶟兩個,洗好了手,相繼來到飯桌邊。


    桌上是兩盤餃子,圓胖白潤,香氣撲鼻,另配著香醋碟子和通紅油亮的辣油碟子,引人食欲大振。


    易嶟搓著手,在一邊坐了,也不拿筷子,急不可待的拈了一隻餃子塞到口中。餃子才出鍋,餡兒是滾燙的,頓時將易嶟燙的嗷嗷叫起來。他大口嗬著涼氣,卻又奮力嚼著嘴裏的餃子,一麵稱讚著:“春嬌妹子的手藝真好,這餃子真好吃……好久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了……嗬、燙!”


    秦春嬌看著易嶟這貪吃被燙的樣子,不由撲哧笑了出來,說道:“嶟哥又哄我開心呢,一盤餃子而已,哪裏就有這麽好?”


    這稱呼,讓易峋心頭跳了一下。


    秦春嬌是和他們兄弟兩個一起長大的,易峋與易嶟都比她大,同他們兩個也都叫哥哥。易峋不準她再叫大少爺,那就連著易嶟的稱呼也一起改了。


    這稱呼原沒什麽不對,但聽在易峋耳朵裏,卻有些不是滋味兒。


    隻聽易嶟說道:“我可沒有亂說,你做的就是比別處的都好吃!哥,你嚐嚐,看我說的對不?”


    易峋卻沒接這話,隻看著秦春嬌,問道:“你吃什麽?”


    桌上隻有兩盤餃子,一盤是易峋的,一盤是易嶟的,沒有秦春嬌的飯食。


    秦春嬌說道:“你們吃,我到廚房裏吃去。”


    時下沒有女人不上桌的習慣,但易家到底是她的主家。在相府三年,規矩早已刻在了日常生活裏,不是那麽容易就忘掉的。


    易峋沒有接話,沉默一陣,說道:“去把飯端來,就在這兒吃。”


    易嶟也好笑的看著她,問道:“難道你在廚房裏另外藏了什麽好東西,要背著我們吃?”


    秦春嬌聽了這話,不由得也笑了,去廚房端了自己的那一份過來,在桌邊坐下。她素來飯量小,隻給自己煮了七八個餃子,隻得淺淺的一盤。


    易嶟探頭看見,說道:“你怎麽就吃這些?怪不得你這麽瘦!”


    自己瘦嗎?秦春嬌不覺得,隻是剛好而已。京裏女子以瘦為美,相府中別說丫鬟們,就是那些姑娘主子,也是拚命的餓飯,隻為了瘦出一把蠻腰來。一同在老太太房裏的姊妹,總說她吃的是昧心食,不見她挨餓,倒也不見她胖。


    易嶟看她盤裏的餃子少,便自作主張從自己盤裏撥了五六個過去。


    秦春嬌連連說著夠了,卻拗不過他。


    易峋捏緊了手裏的筷子,淡淡說道:“她既不要吃那麽多,你何必勉強她?”


    易嶟這方罷了,嘴裏卻依舊說道:“哥,你看春嬌瘦的。去了京城這三年,就沒吃飽飯是怎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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