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季侯開著車不緊不慢地跟著,柳河堂和柳馮的衣服裏都縫了gps定位,逃不到哪去。瞧他們一路南下,還跟推算的一樣,沒再去山裏找神仙草,而是先想辦法回澳門去了。


    王博跟在後麵,副駛上還坐著在閉眼休息的妙霜。


    柳季侯把她叫來了,說這位尼姑堂妹是把好手,離開黃梁就不能用警方的人了,他人手也不夠,讓王博去接了她。


    “你好好睡吧,要開到廣東,好幾個小時呢。”


    妙霜側著身,背對王博,想想又讓他停車,幹脆到後座上躺著了。一個小時後才傳來消息,說是柳河堂兄弟二人搶了一輛摩托車,專挑鄉間小路往南走。


    不走高速,哪怕是二級公路,也凹凸不平,年久失修的多,更勿論這鄉間小道,一路顛簸不已。車速雖不快,還是搖搖晃晃。王博幾次轉頭去看妙霜,見她都睡得平穩,不會滾下來。


    等天微微亮了,柳季侯說柳河堂在前麵的鎮子裏吃早餐,讓他們也都停下,在村口吃點東西。除了柳季侯和王博,後麵還跟了一輛黑色的皮卡車。車上不知裝了什麽設備,油布蓋著。開車的是個墩實的年輕人,粗眉大眼,身強力壯。


    “鄉下能吃什麽?也就豆漿油條,這倒還有胡辣湯喝。”


    柳季侯朝那年輕人甩甩手,年輕人就去買早餐。天才亮,村裏出來的人也不多,倒是都很奇怪地看著這邊。


    一輛敞篷吉普車,一輛奧迪q5,再加一輛長城皮卡,這組合不太常見。


    王博瞧著臉上還有幾道紅印的妙霜說:“你會開車嗎?”


    “不會。”妙霜搖頭,她連車都沒坐過幾回,哪會開車,王博拿礦泉水給她:“刷個牙漱口吧,柳哥說還得跑呢。”


    年輕人提著一袋包子饅頭,幾杯豆漿,還有兩碗胡辣湯過來:“前麵的人說,柳河堂他們前麵鎮裏的小賣鋪買了一箱方便麵,還有個保溫壺,裝了熱水,猜他們中午不會停下來了。”


    “要換車了吧?”柳季侯馬上敏銳地說,“要不摩托車怎麽裝?”


    “去提款機那了,估計要取現金。”年輕人握著手機滑了幾下就說。


    “倒希望他們能開快些,要不得追到什麽時候?”柳季侯瞧王博在大口啃包子,一晚上餓得就喝了幾罐紅牛,“這次辛苦你了,回頭破案了,我去部裏幫你申請個身份。”


    “免了,柳哥,身份這東西,最好還是沒有的好。我還不想進係統。”


    柳季侯咧嘴一笑,朝擦了把臉,精神多了的妙霜說:“你也餓壞了吧?記得你愛吃胡辣湯,這村裏也有賣,給你買了。”


    “沒放肉吧?”妙霜接過就問,昨天吃那鴨血粉絲湯,差點害死她了。


    “沒肉,就是素的,”年輕人說,“這村子裏哪舍得放肉。”


    妙霜又打開袋子仔細地又看又聞地,過了一兩分鍾才拿起勺子吃。王博早啃了兩個肉包一個饅頭了,在那喝著礦泉水,瞧她狼吞虎咽模樣就說:“你吃犖也不打緊,反正你頭發都長出來了,也不像尼姑了。”


    妙霜斜他一眼,幾天沒刮頭,頭上長了一層短發,要再長一些,不戴帽子,也顯得清爽幹練,加上她身材高大,倒像是散打隊的。


    吃過飯又等了十多分鍾,柳河堂那邊終於買到了一輛二手的夏利,開著車上出了鎮子,朝高速開過去了。


    上高速就舒服多了,也不怕他們逃得了,下高速都有收費站,一路平平安安穩穩當當地跟到了河源。再從河源到了惠州,再進到深圳。


    一路幾乎是從沿海城市往下開,到深圳已是下午兩點,柳季侯讓大家都提起精神。


    王博給了妙霜一罐紅牛,她就說:“你喝了半箱了,開了十幾個小時,不累嗎?”


    “累也得挺得,不能壞了你堂哥的事,”王博揉著眉心,“我們累,柳河堂就不累了?柳馮就不累了?他們也累,就看誰能扛得住了。”


    夏利車開到深圳就趴窩了,柳河堂下車一看,幹脆把車扔在路上,招了一輛出租車和柳馮就直奔開發區。


    二十分鍾後,一家藥廠外,兩人站了會兒,就跑出來個光頭,一臉彪悍的模樣,可見到這二人,就是一驚。


    “怎麽搞的?你們都過來了?是出事了嗎?”


    “進去再說。”柳河堂一扳光頭的肩膀,“我和阿馮在金陵出了些事,現在在想辦法回澳門。”


    光頭臉色一變:“你可別把人引到我廠裏來,我這邊可吃不消。”


    “周光頭,你他媽還怕事了?賺錢的時候怎麽沒說?”柳馮冷著臉說,“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們要出事,你也好不了。”


    周光頭哼道:“你們不是說最遠不出惠州嗎?跑金陵做什麽?是想找別的廠子取代我嗎?”


    “行了,一人少說一句,周光頭,要找人代你也不容易,你貨源充足,供應穩定,這幾年大家也都合作愉快。我們去金陵是為了別的事,你先給我們兄弟倆找個地方睡一覺,晚上起來再說。”


    “這廠裏也沒別的地方,員工宿舍還是會議室,你們挑吧。”


    聽柳河堂說話,周光頭才鬆了口氣,帶著二人去了會議室。這辦公樓也才四層高,會議室在四樓,周光頭的辦公室也在這裏。


    今天沒什麽會好開的,柳河堂就讓他給拿來兩床毯子蓋上。


    “哥,這次算是逃出生天了,隻要明天回了澳門,我們就沒事了。”


    柳河堂沒他那麽高興,拿出手機找到黃梁的當地新聞,連刷幾下,才看到拘留所有犯人逃出去的消息,這才鬆了口氣。


    路上心裏都不安穩,懷疑是不是被故意放出來釣魚的了。還幾次故意停下車,看有沒有車跟上來。


    要是有心放他們出去,那就不會有這則新聞了。


    “安穩的睡一覺吧,起床再說了。”兩人雖然買到那輛夏利後,就換著開車,可也沒休息好,到藥廠裏才放下心來,蓋上毯子就睡著了。


    柳季侯拿到了這家藥廠的相關信息,還真是家有生產麻醉藥資質的廠商,還有出口資質。


    “光看這些看不出來,國外對於麻醉藥的需要很大,但稅收也高,正規路子,遠沒有走私賺錢。而從生產量來說,這隻是遊濟堂合作的廠家之一。”


    “到底是生產的哪一種?”


    “芬太尼。”柳季侯把資料遞給王博,“乙酰阿法甲基芬太尼。”


    難怪了,這種藥物的成癮性極高,還是做一些致幻劑的原料。一百二十二種的麻醉藥,大部分都能做成各種不同的致幻劑。


    看這藥廠的資質,還能生產精神類藥物,不管是一類還是二類,好些原料也都跟麻醉藥是一樣的。


    遊濟堂和藥廠勾結在一起,目的還是向國外輸出致幻劑。說不定遊濟堂還有自己的加工廠。


    “每年遊濟堂能走私多少?十公斤?”


    “十公斤?五十公斤以上。具體數字不詳。”柳季侯都嚇著王博了,二十噸?國內一年的產量才多少?這國內芬太尼一年的產量才二十多公斤,這藥廠瘋了嗎?


    “國內能生產芬太尼的藥廠管理極嚴格,總共也不超過十家,這藥廠是其中一家。是前些年,被周曉波給收購過來的。我估算從那時起,周曉波就一直在和遊濟堂合作。”


    “現在就等著?”


    “你要困了先去睡吧,我在這守著就行了。”


    王博也不客氣,就在附近找了個酒店,幫妙霜也開了個房,讓她也休息。自己則先去洗了個澡,就翻著手機裏存著的一些古書,想找到陸地神龍的資料。


    但過了半個小時,實在撐不住了,人一沾枕頭就睡意上來,躺在床上睡著了。


    等再醒來,都快七點了,妙霜過來拍門說柳季侯在樓下餐廳叫了菜,讓他過去。


    “睡得還真舒服。”王博揉著臉,讓妙霜先等著,看她把帽子脫了,還真是別有風情,隻是他暫時沒有欣賞的念頭,洗了把臉,就和妙霜下樓。


    柳季侯帶著那年輕人坐在桌邊,看他眼睛裏還是充滿精力,王博都不禁佩服。


    “燒鵝,廣東的特色,比金陵的好吃,趁熱了,冷了就膩了。”


    王博挾了一筷子,就看那年輕人倒有點犯困的樣子,就跟他說:“你快點吃吧,吃完去睡一覺,我想那柳河堂也沒那麽快就走。”


    “柳隊都沒睡,我怎麽好睡。”年輕人拍拍臉,打起精神說。


    柳季侯就笑:“你別跟我比,我一周不睡都沒事,我有法子,能睡十分鍾就能保持精力。”


    “你能快速進入深度睡眠吧?”王博一聽就明白了。


    “祖傳的法子,我家有人在明朝時做過夜不收,邊關打探軍情,哪能隨便睡著了?”


    年輕人這才恍然,難怪柳季侯總是精力充沛的樣子,於是匆匆吃過飯就回房去睡了。


    “這裏的燒鵝比廣州的還差點意思。”王博吃了幾筷子,就放下了,吃別的菜。


    “你來過廣東?”


    “來過幾趟吧,跟我師父來的,去香港時路過就不算了,”王博瞧了眼柳季侯,突然說,“那藥廠要是被查,幾乎就算完蛋了吧?”


    “罰錢不說,那周曉波也要被判重刑,是算完了,怎麽?”柳季侯眯起眼:“你對這藥廠有意思?”


    “全國能生產芬太尼的廠商就十家,這要垮了,倒是挺可惜的,不如等到時我收了,把整座廠搬去金陵。”


    王博也眯起了眼:“資源要盡量利用不能浪費了。”


    “你要能穩定提供止血膏,以及後續的藥物給我們,我倒能幫這個忙。”


    妙霜瞟瞟王博,看看柳季侯,這兩人都各有各的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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