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霜帶去的是她住的廂房,裏麵陳設簡單,卻有個花瓶極為惹眼,上麵插著一枝冬梅,花還綻放,帶著淡淡的冷香,一如她這個人。


    床塌上也是梅花枕套梅花被褥,幾乎是一整套的。妙霜示意妙慧躺上去,讓王博也坐上床邊。王博當即又聞到一股清洌的芳香,應該來自妙霜的身體。


    “把僧袍拉起來吧。”王博一說,妙慧頓時滿臉通紅,猶豫不決。


    “不能諱疾忌醫吧?不看膝蓋,怎麽幫你治療?”王博又說,妙慧還是不肯動手,他就一掀僧袍,妙慧瞬間啊地一聲,想要擋住。


    手卻被妙霜一抓:“別扭扭捏捏的了,上次看病也是這樣,你這性子得要改改。”


    “大師姐……”妙慧腦袋一低,就渾身輕顫。


    膝蓋被王博按住,一種未有過的羞澀充滿全身,她想起上次雖然看病的也是男醫生,可那是個七十多歲的老醫生啊。


    王博看她小腿筆直修長,肌膚也特別光滑,就想是不是尼姑都吃素,這才皮膚特別好?


    手按按膝蓋,妙慧就喊痛,王博的手就往下一滑,放在她的小腿上……


    “她膝蓋痛,你摸她小腿幹什麽?你是在吃她豆腐?”


    妙霜杏眼圓瞪,厲聲一喝,上次那老醫生可沒摸過妙慧的小腿。


    “大師姐,你是醫生還我是醫生?”王博不客氣的反問一句,妙霜一噎,重重一哼:“你是醫生,你也要說出個道理,要不然我這就要轟你出寺!”


    “也好,說給你聽就是了。人體腿上有六條經絡,分別是足少陰腎經、足厥陰肝經、足太陰脾經、足太陽膀胱經、足少陽膽經、足陽明胃經。各有不同側重。我要用哪一條,說你也聽不懂。”


    妙霜被嗆得俏臉一白,倒是找不出王博話裏的毛病。


    妙慧早就閉上眼了,一副讓王博隨意施為的模樣。


    “要治膝蓋的肌肉勞損,要用膝眼、陽陵泉、足三裏、血海、陰陵泉等穴……”


    王博說著還一路按過去:“這足三裏往上就是犢鼻、梁丘、陰市。”


    按到這裏,就感到妙慧身體微顫,陰市再往上就是大腿了。摸膝蓋、小腿也還好,摸到大腿,她一個連跟男人說話都臉紅的尼姑,哪裏受得了。


    好在王博也適時收了手,沒有再往上繼續探索。隻是說:“我已有了治療方案,大約比預計的時間要稍長。”


    “要多久才能治好?你可別自己打自己臉!”


    “一個半小時,我要先去車裏拿些工具。”


    銀針是在皮帶裏,可艾條卻是在車上的背包中。妙霜跟著他出寺,看他走到奧迪q5前,也不意外。何心就出身富貴之家,她的朋友開款q5也屬正常。


    但背包一打開,裏麵都是些中草藥,她才信了王博是正宗的中醫。


    “你是嫉妒何心嗎?看她帶男人回寺裏,想著自己青燈枯佛的……”


    “你幫妙慧治病就是,說這些話做什麽?”妙霜冷著臉,眼神寒如冬霜。


    “我就不知道你對我態度這麽壞,是因為我是男人,還是有別的理由?”


    妙霜不再答他,帶他回到廂房。王博就將背包放下,妙慧睜開眼,一臉希冀。都疼了快一年了,讓她有時連走路都受不了。


    “我先幫你紮針,你忍著點,你這是經絡堵塞,要先通經絡,所以有點疼。”


    “我能忍得了的,大師姐,要不你去廚房幫幫大家吧,要不粥要煮到半夜了。”


    妙霜看王博拿出銀針,神情專注,想也不會有什麽事,就起身說:“我去後麵幫忙。”


    妙霜一走,王博才鬆了口氣,要不跟個小學生在考試,身後還站著個監考老師,雖然明明自己沒有作弊,可也如同芒刺在背一樣,渾身都不舒服……


    “啊!疼啊!”一針紮下,妙慧就叫了起來,她聲音甜美,這一叫容易讓人想歪。


    王博都口幹了:“你忍著點,我馬上就好。”


    看她流汗,又拿起枕巾給她塞到嘴裏:“你咬著吧,要是痛就用力咬。”


    “唔唔!”妙慧咬緊了枕巾,王博才鬆了口氣,要不這可愛的小尼姑一直那樣叫,他可吃不消。這都成了不正規的什麽按摩院幹的事了。


    一排銀針紮下去,王博先幫她把經絡疏通,再幫她把艾條灸上,算是解決完一半了。


    他就走到廂房外抽煙,靠著柱子,瞧這蓮台寺也真不算小了。


    除了那三佛殿外,後麵還有兩座大殿,一是供著南海觀音大士,還有是供著一位蓮台寺的開寺老尼姑的。


    王博在寺門處的一座寺誌碑上看到過,蓮台寺原來是和尚寺,後來戰亂時,寺裏的和尚都跑了,才有一位尼姑到這裏做住持,收徒開壇。


    這種事在戰爭年代屢見不鮮,有的尼姑庵變成和尚寺的也有,連名字也一樣,像蓮台寺也沒改叫蓮台庵。


    “你還抽煙?”妙霜從廊尾走過來,手裏還抓著一串念珠,看王博有點不滿,“煙能治癌。”


    “那你們這裏的煙不更多嗎?每天都燒香,難不成貴寺裏都是肺癌患者?”


    “香煙裏有尼古丁,我們這裏的香沒有。”妙霜瞪著眼,她往廂房裏一看,妙慧的雙腿都在僧袍外,膝蓋和小腿上都在艾灸,“還需要多久?”


    “我之前說要一個半小時,現在看還要延長半小時。”


    王博看她清冷的臉孔,就想知道她是不是從小就這張臭臉,明明美得不可方物,偏要讓人跟她一說話,就恨不得逃得遠遠的。


    要說冰山美人,孫齊兒原來也算是吧,但解決後就善解人意到讓男人離不開她。


    而要說孫齊兒原來冷得像塊冰,那這妙霜就直接是口冰做的棺材了。


    “是你醫術不到家吧?看來也就是個半吊子。也對啦,你年紀輕輕,哪有什麽通天醫術。”


    “妙慧這膝蓋傷,一年裏也看過不少醫生了吧?年紀比我大的想必不少吧?有幾個說能治的?我不過是延長半個小時,你就挑肥揀瘦的,要不你來治?還是不想讓妙慧病好?”


    跟王博衝嘴,王博還沒怕過誰,除了何心那腦回路異常的之外,他可沒輸過。


    妙霜被說得喘不上氣了,感覺喉嚨有東西堵住。


    “你好利的嘴,好,就由你去治,要是你治不好,我就……”


    “你就怎樣?我幫妙慧治病,是我仁心厚道,沒收錢就算是道德高尚了,你還跟我來這套?人是我傷的嗎?還是妙慧是我老婆,要我負責?你去醫院看醫生,要是病沒治好,你是不是要把醫院砸了?”


    “你……”妙霜氣都堵住了,她可是大師姐,在蓮台寺威望不說了,那些香客也很尊敬她。什麽時候被人這麽衝撞過?


    “我什麽?是你念經念傻了吧?不通人情事故?蓮台寺又不是什麽荒山野寺,我看這裏來的香客也不少吧?門口都有公路能通車出入。你還這種態度。你腦子是不是都是蟲?把腦漿都吃了?來,讓我看看。”


    王博上手了,摁住妙霜的後腦勺,就一副要檢查她腦袋的樣子。


    妙霜終於忍不住了,一掌擊過去,掌勢如風,快若閃電。兩人距離又近,王博哪想到她連說都不說,抬手就打,一時沒準備,隻能運勁在胸前,硬吃她一掌。


    打他得一時氣血翻湧,都快要吐血了。臉也一下浮起紅雲,連吸兩口氣才緩過來。


    “你這尼姑講不講理,我幫你看腦袋,你要動手?”


    “不要你看,你摸我幹什麽?”妙霜有點驚訝,她這掌就是打在木頭上,木頭也要裂開,打在人身上,人更是吃不消的。


    出掌她就後悔了,這不是要王博的命嗎?


    可王博居然沒死,也沒受什麽傷,讓她就想不通了,難不成王博還會功夫?


    “你知道在金陵,人家想讓我看病,都不一定有機會嗎?幫你看腦袋,你還打人?”


    “哼!”妙霜也不好再出手,一昂腦袋就要走。


    “大師姐!”前院掃地的尼姑跑過來了,嚷著說:“成通師兄他們來了。”


    “師兄?”王博一愣,就看妙霜冷著臉說,“不說晚飯時才來嗎?這麽快就來了?”


    “說是左右無事,先來看看,還帶了一副藥,說知道妙慧師妹膝蓋有傷,特地拿給她治的。”


    “這是故意的!成通那些混蛋!”妙霜一說完,就發覺自己失言了,犯了口戒。


    “這位師姐,成通師兄是什麽人?”


    “你不知道嗎?我們比賽施粥,要比誰施的粥多,相互要派人過來監視,以防作弊。師父她帶著師妹們去了奉天寺,成通師兄就是奉天寺的大師兄,也帶了兩名師弟過來,晚上還要住在寺裏。”


    妙霜一甩衣袖:“你跟他這外人解釋什麽,隨過去看看。”


    王博看那艾條還要燒十分鍾,也就跟了過去,妙霜回頭看一眼,也沒說什麽,就由王博跟著。


    來到寺門前,一個肥頭大耳,身高超過一米八,年紀超過四十的和尚站在那裏。他身後帶跟著兩個二十四五歲左右的年輕和尚,都也相貌端正。


    “妙霜師妹,又是一年施粥日到了,師父今年犯了老寒腿走不了路,讓我過來監查。”


    “元安大師有傷,那就在寺中靜養吧,成通師兄能來也是一樣,請吧。”


    成通不急著走,讓師弟拿來一盒藥:“這是我一位俗家好友治的藥,本是拿給我師父用的,我師父說老寒腿跟那跪地久了傷了膝蓋也是一樣的道理,就讓我拿些給妙慧師妹。”


    妙霜還沒說話,王博接過就打開盒子一聞:“這就是平常的止痛藥膏,治標不治本,用了還會傷到筋骨,我勸你師父也不要用。”


    “這位是……”


    本來妙霜身後跟個俗家男子就很奇怪了,這還大放撅詞,成通立刻瞪眼。


    “這是何心的朋友,何心帶他來的,是……名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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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心回來了?”成通一愣,臉色有點不好看。


    “她中午剛回來的……”妙霜想到什麽,微笑道,“她一走,我們施粥比拚便一直輸,她回來,看來這次,我們要贏了。”


    “那可不一定。”


    成通說得沒有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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