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東城如獲至寶的提著塑料袋,走過村子時,話都沒停。


    “土元是六到九月產卵,六月底開始孵化,有的卵產得晚的,例如是九月產的,要第二年才能孵化,這多半都是去年九月底產的卵。一隻雌蟲能連續產十到二十粒卵塊,每粒卵塊能繁殖出八到三十隻幼蟲,一隻雌蟲一生能生出兩百到八百隻幼蟲。”


    王博回頭看了眼,踩著三輪車跟在後麵的秦貴,那裏少說有幾百斤的卵塊。加上鏟出來的成蟲,還要更多,都拿著化肥袋裝著。


    “這不是說子子孫孫無限繁殖?規模越來越大了?”


    在場的人裏就鄭行誌是外行,王博和池然都算內行人。


    “那當然了,這光是賣卵塊,都是一項大頭。你們知道為什麽那少年會虧本嗎?一是說了回來收購也沒來,二是呢,這外麵賣兩百一公斤的卵塊,也就是俗稱的種蛋,他賣給少年家是一千五一公斤。光這裏就賺了一個大頭。”


    修東城越說越起勁:“五公斤的種蛋按百分之八十五的孵化率能產出幼蟲六十八萬隻,要按那賣種蛋給少年的人說的每公斤六十塊的收購價,去掉飼料、設備、種蛋、供曖的一萬元成本,能有快三萬的收入,就是往低了算,這養一年也有一萬六七的淨收入。”


    白老三嗤笑道:“也就騙騙老實人,他那是中華土元裏最差的一種,二十元一公斤都差不多了,打個折扣,也勉強收回成本。一來一去的,沒個賺頭,難怪那騙他的連收都不收了。”


    “不不不,連成本都收不回,那騙子賣的種蛋孵化率不高,做不到每公斤種蛋產出八十公斤幼蟲,最多二十公斤就上天了。”


    “這可有夠沒良心的。”


    王博瞧單冬娘站在秦解放門外,想想還是走過去問了句:“腳好些了吧?你這幾天不要亂走動了,回家看著孩子。”


    單冬娘紅著臉說:“孩子上課去了,能幫幫江燕的忙我就幫幫吧。”


    “那你注意身體。別累著了。”


    “知道了王哥。”


    白老三拿胳膊碰碰王博:“這寡婦看上你了?”


    “看你個大頭鬼,清白著呢。”


    池然在心裏冷笑,昨天手指都不知跑人家什麽地方去了,還裝正經呢,清白?比墨水還黑。


    讓秦貴把化肥袋裝到車上,開著猛禽就回筆架山。


    這是修東城的意思,他要把蟲先放到那熏臘腸的屋子裏。


    “你不能在這弄吧?你要想在這裏弄土元,我讓人在多修十多個屋子。”


    “有地方?”


    王博瞧了池然一眼,他是想著原來種神仙草的地,可他在也不好提,就含糊地說:“有地,我讓鍾林帶人帶木頭來蓋上。”


    給白老三使個眼色,白老三就拉著池然說:“這山裏太涼,我們還是回村吧,我開車。”


    “挺好的,我坐坐再走,你要走你先走。”


    靠,還賴著了?


    “要不去診室看看?你那有藥房,看看你的藥?咱們交流切磋一下醫術?”


    切磋你妹的醫術!王博瞪眼道:“張嬸不還等著你嗎?你不能寒了人家的心!”


    池然臉色一變,這叫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還有那四十歲的寡婦呢,整天纏著他,讓他都快喘不過氣了。


    “豔福不淺呐。”


    白老三還來這麽句,池然都氣炸了,這他媽叫豔福?你去享受這豔福吧。


    “聽王博說你經常出入會所?”


    “我那叫扶貧,給失足少女送溫暖,你就不是了,哎,是了,你不喜歡女人。”


    池然氣得牙疼,這話從哪說起的?不過跟他鬥嘴也沒什麽意思。


    “王博,你不要小氣,看看你藥房,還能偷你的藥?”


    “你是沒偷,那饒文杉呢?聽說他被饒星海撤了後,整天借酒澆愁?”


    鄭行誌都聽愣了,饒,饒星海?這王博還認識饒星海?就是遠在黃梁,也知道金陵的老字號饒家啊。


    “他頹了,本來以為能借機上位,結果被打下來了,不喝酒能幹什麽?倒是饒盡平那邊,你什麽時候幫他移植腿?”


    “他找到源體再說吧。東城,你在這待著吧,我去村裏找鍾林,你給畫個草圖,我好讓他幹活。”


    “好,好。”


    修東城頭也不抬,王博摘了幾根臘腸就遞給池然:“你有用。”


    “我有什麽用?”


    池然回過味來,一臘腸扔在王博身上。


    鍾林閑著,雞鳴驛那邊的蒲公英有人看著,他每天就在村裏閑轉。一聽到有活幹,就把過年後也沒出去打工的青壯叫了過來。


    王博他們一來,給他說了,他就精神起來了。


    “要能通曖氣,那得蓋磚房,那地方原來是種東西的?那下麵得先架起來,也是為了曖氣能從下麵走。”


    “都交給你辦吧。”


    王博要等修東城的草圖到了,才能讓他幹活,先去找了徐美君。


    瞧那些減肥的在院子裏蛙跳,柳香蘭滿頭大汗,連脖子都濕了,張嬸更不用說了,從裏濕到外,要不是棉襖厚實,都能浸出水來。


    “先休息會吧。”


    徐美君指揮著說,又跑到王博麵前:“姐夫,要吃紅薯嗎?”


    “給你三哥,鄭秘書都來個。”


    池然一聽獨獨沒他,就想走開,張嬸馬上跑去拿了個大紅薯,往他懷裏一塞:“吃個大的,曖曖身子。”


    白老三嘿笑著看他,池然一臉尷尬,扔也不是吧,拿著還燙手,隻好謝過,走到一邊坐著。


    張嬸和那寡婦都跟了過去,又是一左一右的夾著他在中間。


    “我聽說你那電熱毯壞了?”


    “嗯,燒了。”


    池然還在剝紅薯,突然像是感覺到什麽,猛地抬起頭,就看張嬸在笑:“我家閨女回來了呢,這不周末嗎?我讓她幫你曖床。”


    靠!這有點過分了吧?


    “張嬸你說什麽呢,你那閨女才幾歲,不能亂來,還是我來吧。”


    寡婦媚眼如絲地擠了池然一下,把紅薯都快擠到地上去了。


    池然一轉頭,白老三就給他豎起拇指:“厲害!”


    “鄭秘書你瞧見了嗎?池然這叫老年豔滿,又叫暮桃花。”


    “暮桃花?”


    “我認識一位算命高人,說這桃花有好幾種,你常聽說的有爛桃花,桃花劫這種說法是吧?”


    鄭行誌說是,這都是常識了。


    “暮桃花就是專門吸引四十歲以上婦女同胞的,又叫晚桃花,晚運。”


    白老三看王博說得一本正經,就知道他在騙鬼。


    “姐夫,那你桃花運怎樣?”


    王博不吭聲了,於瞎子說他一棵樹上長七枝,一枝上頭開七朵,具體什麽意思也沒說,就說桃花運旺。


    徐美君掐下一塊紅薯,遞到王博嘴邊。


    “張嘴,啊!”


    王博一看人都看著呢,把我當小孩呢。


    “快點,姐夫。”


    “好啦。”


    張嘴吃掉紅薯,徐美君才滿意地笑笑,王博問她徐姝麗人呢。


    “哎,就在祠堂那邊呢,鎮上發了通知貼在那裏。”


    王博就撇下他們,走去祠堂那邊。


    池然想跟過去看看,被張嬸一把拉住,張嬸力大,差點把他拽到。


    “有什麽好看的啊,是說春播的事,我們村現在都準備種藥材了,也沒什麽好播的。”


    “一點基本農田都不留?”


    “看劃分吧。”張嬸也不是太懂,拉著池然就說:“要不去見見我閨女,長得可美了。”


    池然連連搖頭,那寡婦更是將他用力一扯,他差點摔進寡婦懷裏。


    “別看了,沒什麽好看的,長得也不怎樣。”


    “你什麽意思?你就漂亮了?”


    “我也不漂亮,就比你閨女漂亮一點。”


    “你是想打架?”


    “怎麽?要打人嗎?”


    柳香蘭她們都看著呢,徐美君衝過來就喝道:“都胖成豬了,還搶男人,都給我跳繩去。”


    白老三哈哈大笑,看她們被徐美君個小丫頭罵得低頭,還真是自找的。


    王博走到祠堂,就瞧外麵貼著告示,關於春播的。


    “村裏也不種稻米,貼這做什麽?”


    就是不種藥材,地也都荒著,一些拿來種蔬菜,還有花生什麽的。


    徐姝麗在那看呢,聽到是他,就說:“基本農田能種蔬菜,我們村那些平地田也算是基本農田,中藥材不知能不能種。”


    “那找鄭行誌來問問吧。”


    “他也不懂吧?春播倒沒我們村什麽事了。還有,煙煙給我發微信,說她全好了。”


    “麵癱都治不了,那我別做醫生了。正常的話,最多一年,自己就能好。”


    王博攬住她,瞧著告示,四五行字,一下就看完了。


    雨水過了,縣裏還要開春耕春播動員大會,希望有空的村民都去一下,首先是要求幹部都去。鎮裏也要開會,隻是規模比較小。


    “動員大會是大事,我都要請假的。”


    後天的事,徐姝麗到時還有課,就隻好請假了。動員大會的內容包括了一免三補政策的推動。就是免征農業稅及附加,對種糧農民以良種補助方式進行補貼、對再生稻種植區的給予種子化肥直接補貼,對農民和農機服務組織購買農機實行補貼,對農民技能培訓補貼。


    再由於天王村不種糧食,這對村裏也沒什麽關係。這還是因為趙山虎,他做村長的時候,村裏人多半在外麵打工,留守的都種蔬菜,剩下的田也有公司想租下來種糧食,他都嫌人家給的錢少,沒有簽下合同。


    現在倒方便拿來做藥材基地了,不像三河渡那裏,要動起來,光是補償就是一大筆錢。


    “後天的事,後天再說吧,東城在山上準備養殖土元,我找鍾林給加蓋些房子。”


    “土元?”


    “就是地烏龜,要不去回去看看?喏,草圖發過來了。”


    修東城拿平板畫了草圖,就發到王博手機上。正好拿去給鍾林看了,讓他去買磚木,抓緊給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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