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哥靠在窗邊,手指勾起窗簾,打量著街麵,半晌後,才把窗簾放下。


    幹這行就是在刀尖上跳舞,做買賣必須要謹慎,又不是為了賺兩個零花錢或是籌集毒資的生瓜蛋子。


    在這行當裏已經五年了,忠哥早就有了一套自己的手法。這帶來的人,也都是信得過的。跟了他兩年以上的老夥計。


    “快賣到了。”


    一個外號叫錐子的,揮手示意其它人都站開些,不要讓外賣小哥在門口看見。


    “是您點的外賣嗎?一共六個,請點一下。”


    “謝謝。”


    錐子把快餐放在桌上,忠哥他們才走過來。


    “酒也不要喝了,等療養所的人到了,把貨給他後再喝。”


    “是。”


    連飯店都沒去,窩在這家叫朝陽賓館的酒店裏,衣服也都換成了普通的t恤衫,花襯衫太紮眼了。在這種時候,要融入人群。


    “真他媽難吃!”


    錐子把筷子一扔,抹了把嘴,就將沙發上的一個皮手包拉開,裏麵有早就包裝好的貨。每包一克,按市場價是兩百,給那護工的價是一百六,進貨自然更低,但賺得少一點,按忠哥的話,叫開拓市場。


    “都忍著點,等過了這幾天,咱們回南京,吃香的喝辣的。還記得那深藍會所裏的十八號嗎?”


    錐子笑道:“哪能忘得了,那小娘皮白的咧臥槽,就跟個剝了皮的蘿卜一樣。”


    忠哥淡淡地說:“等這些大少大小姐都用上咱們的貨,你就是天天玩她,也不是個事。”


    錐子咽了口水,剩下的幾個人也都情緒高漲起來,七嘴八舌的說起哪家會所的技師厲害,哪家酒吧的服務生水靈。


    等到十點多時,終於有人來敲門了。錐子先沒動,忠哥又揭開窗簾看了一會兒,又拿手機發了條微信,對麵回了個笑臉,他才示意錐子開門。


    一個不到一米七的少年站在門口,錐子一把將他拽進來:“搞什麽呢,趕緊過來。你就是韓六吧?”


    “是,大哥,我行六,大名叫……”


    “行行行,別扯這些了,坐下說。”


    韓六被推到沙發上,兩人就夾著他坐下,他被擠得縮著身子,有點不自在。可還得擠出笑臉,隻是笑容很僵硬。


    “忠,忠哥。”


    忠哥點了根煙,笑道:“你小子緊張個毛啊,見了我還怕嗎?”


    “這……忠哥,我……”


    “抽根煙放鬆下。”


    忠哥扔過去一包黃鶴樓,韓六馬上拿起點了根,用力的吸了口,才放鬆下來。


    “我跟你也算是老相識了,你原來在縣裏戒毒所上班時,不也是靠我,這才開上好車買上房的嗎?”


    “是,”韓六嘻笑說,“都是忠哥抬舉。”


    忠哥樂了:“幾個月不見還會拍馬屁了?”


    “這是實話,大實話,忠哥你要不信,我就從樓上跳下去。”


    錐子拍了他後腦勺一下:“二樓你跳個屁啊,腿都斷不了。”


    韓六憨憨地笑著,不敢還手,又猛吸了兩口煙,就聽忠哥說:“這療養所的事,是你跟我說的,你又在所裏做事,哪些人癮重,哪些人癮輕,你該了解吧?”


    “為這事,我特別跑到檔案室翻過了,隻要忠哥把貨給我,我保證一定完成任務,讓這些大少們一個都戒不掉。”


    忠哥滿意地說:“拿著吧,那手包裏有半斤貨,你先試試水,注意了,別打草驚蛇。”


    “是。”


    韓六拿起手包,正想走,忠哥又叫住了他:“上次你說這療養所是個醫生辦的?”


    “對,他說有秘方,能讓這些大少都全戒了。”


    錐子冷聲道:“狗能改得了吃屎?做夢吧?”


    忠哥擺手道:“話也不能這麽說,這人還是有點能耐的,能把這麽多大少都騙到山裏來,還蓋了那麽大一間屋子,也算是本事不小。所以這事要做得周密些,韓六,你也得小心點。”


    “我拎得清。”


    “你我還是放心的,那就去吧。”


    韓六拿著手包走了。


    錐子把門關上才說:“這韓六靠不靠譜?”


    “我說了,以前就用過他,他在縣裏的強製隔離戒毒所,就幫我拉來了不少客人。從這上頭說,他也有錢賺,他不會不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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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錐子還是擔心:“要他反水的話……”


    忠哥不耐煩了:“你左擔心右擔心的,咱們做這事,是要小心,也不用過於小心吧?”


    錐子這才不敢說話了。


    “留個人站崗,其餘的都睡吧,等明天韓六的消息。”


    就在朝陽賓館的對麵,蘇曖茶蜷著腿拿著夜視望遠鏡,盯著203號房。王博抱著一桶麻辣湯,邊嚼邊問:“真不來點?”


    “監視呢!喂,我說你怎麽還跟來的?”


    “我報的案,我自然要追到底。”


    “切,有你這樣的報案人嗎?”


    蘇曖茶想忍著不吃,可肚子呱呱地響,掉頭就搶過去,拿筷子夾了塊豆腐皮。


    “小心點燙嘴,你這櫻桃小嘴要燙破皮了,可就不好看了。”


    蘇曖茶不理他,王博就把手枕在腦後:“你大腿上怎麽搞的?上床時動作太大了?刮傷的?”


    “噗!”


    這正吃著呢,口水都噴到桶裏了,連衣服上都是辣椒油。


    “你想什麽呢?”蘇曖茶拿了張紙擦著說,“我是在地下室整理東西時,被塊石頭給割傷了。”


    “什麽石頭,這麽鋒利?”


    “不跟你說了,你老往那方麵想。”蘇曖茶又得意地說,“都是我口水了,這都歸我了吧。”


    “你又沒傳染病,我不怕沾你的口水。吃你的口水,還能懷孕嗎?”


    蘇曖茶笑得眼都沒了,看辣椒油又要灑了,才憋下來,又問:“你讓我們不抓現行,讓韓六把貨帶回山裏,你就不怕你那間療養所前功盡棄嗎?”


    “你對我的藥沒信心?放心好了,正想試試看呢。”


    蘇曖茶看他信心十足,也就不再問了。


    等過了十二點,蘇曖茶的睡意湧上來,而搭檔也早就趕來了,她就讓同事盯住,她先打個盹。


    王博卻拉開車門,進了朝陽賓館。


    “我叫王博,馮思加跟你說過了吧?”


    前台小妹立刻點頭,把早準備好的204號房的鑰匙遞給他。


    “一直給王哥留著。”


    “謝謝了。”


    回車裏,把蘇曖茶打橫抱上,就往裏麵走。


    203號房裏站崗的嘴角一歪,心想,沒想到這鎮上還有撿屍的?


    蘇曖茶直到被放在床上,才醒過來,一看是在床上,就嚇了一跳。


    “王博,你,你想做什麽?”


    “噓!別嚷嚷,咱們在204,那些人就在隔壁,你要困了就先睡吧。”


    蘇曖茶一怔,爬下床,耳朵貼著牆想聽隔壁有什麽動靜。


    聽了半天,連個屁都沒有,她就一臉悻悻地走回床邊:“睡得跟死豬一樣,寧所還說放長線釣大魚。”


    王博靠著牆說:“別急嘛,我都說了,你要困先睡。”


    “你在這裏我怎麽睡啊!我長這麽大,還沒跟男的大半夜單獨在一個房間裏呆過。”


    蘇曖茶抓起枕巾扇了會兒風,就把空調給開上了。


    這天熱的,車裏又悶,她早就濕透了。穿的t恤也都貼在了身上,顯出傲人的曲線。


    “既然沒事,我幫你看看大腿的傷吧。”


    “你是看大腿,還是大腿的傷?”


    “你不怕感染嗎?汗流到傷口裏不熬得疼嗎?要是化膿了怎麽辦?”


    蘇曖茶氣得一拉短褲:“你看好啦!”


    王博蹲下去,手輕輕的按在傷口上,她就身體微微顫動。


    “疼?”


    “不是疼。”


    “那是什麽?”


    “我也沒讓男人摸過大腿。”


    “我是醫生,不是普通男人。”


    蘇曖茶心想,隻聽過無國界醫生,還有無性別醫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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