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芬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想想這一天的事情,心裏煩死了。


    大清早的,老公就惹她生氣,害她氣得昏頭昏腦的,連內衣都忘了穿,使她在店裏被那個大半截身子都進了黃土的死老頭子意淫不說,晚上回家,又被兩個白加黑組合的幹柴男猛追,末了,坐個椅子竟莫名地觸電……


    真是氣死我了!


    林芬跺了一下腳,心裏恨恨的。


    死吳天!越來越過分了!得找個機會和他好好說道說道,不然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下去了。林芬邊走邊想,煩悶至極。


    到家後,已是近十一點了,吳藍睡著了。


    屋裏靜得出奇,使得林芬心裏莫名地發慌。她打開燈,把屋子的每個角落都看了一遍。進自己的房間時,林芬發現窗簾在動,像是一雙手在那裏撩撥,林芬頓時頭皮發麻,緊張地問:“誰?”。


    窗簾依然不停地舞著,林芬怵怵地呆了一會,終於明白,原來是窗戶沒關,風吹動的窗簾。


    唉,我都快成神經病了。林芬鬆下一口氣。自嘲地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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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怪人緊張,多心,今天這一天,可真的是太離奇了。林芬搖搖頭,走進衛生間去衝澡。


    洗了澡,躺在床上,一顆心算是安下來了。


    身邊的吳天光著膀子,側身睡著。林芬看著他的後背,心裏的恨又勾起來了,她揚起拳頭,狠狠地落在吳天背上,吳天一動不動。


    林芬又伸出腳,踹了一下吳天,吳天仍然無動於衷。


    竟然睡這麽死?林芬訝異。


    聽著吳天均勻的鼾聲,林芬的心竟漸漸柔軟下來。她歎了一口氣,伸出手指在他的背上畫著,漸漸地,整個掌心打開,在他的背上撫摸。


    林芬第一次發現男人的皮膚竟然也這麽光滑,彈性也極好。


    林芬玩得正歡喜,吳天翻了個身,仰躺著,一隻手在胸前胡亂抓了兩下,又睡了。


    林芬把頭湊過來,一隻腿也壓了上去,正好壓在吳天肚子上。


    林芬突然覺得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生活了。


    林芬毛孔一緊,突然又感到一陣恐懼。


    猛然發現吳天已經很久沒有這方麵的要求了。


    林芬曾聽來店裏買東西的幾個女顧客講過一個段子,說男人二十歲是天天,三十歲是星星,四十歲是月月,五十歲是年年,六十歲是抱抱,七十歲是笑笑,八十歲是想想。


    林芬不信。內心暗想,二十多歲的吳天幾乎天天要她不假,可三十多歲的吳天也不是星星,雖說熱情不如天天,但每個星期三兩次是絕對能保證的。


    從什麽時候起,吳天的規律變了?


    林芬的背突然涼嗖嗖的。


    睡夢中的吳天皺了皺眉頭,伸手在胸前推了一下,胡亂搓了兩下,又曲起一條腿,一蹬,就把林芬壓在他身上呈直角的腿蹬成了一條直線。


    又翻了個身,重新背對了林芬。


    林芬呆呆地望著吳天的後背,朦朧間,那後背變成了一堵冰冷而堅硬的牆,橫亙在她和吳天中間。她看見吳天燦爛的笑,但眼神不是投向自己。


    她想起和吳天相親的那天,吳天也是這麽對著她笑的。他笑的時候真好看啊!眼睛像兩條彎彎的小河,臉上的光芒比太陽都耀眼。她被他的笑迷得雲霧不知,南北不分,也不管他家窮得蛆蟲都不生,也不管母親哭著要她別往火坑裏跳。


    婚後,林芬還是享受過一段女神般的日子的。吳天幾乎天天黏糊她,每天晚上都會感激涕零地誇她一番。還記得她和吳天的第一次。


    當吳天把手放在她身上時,她抖得更厲害了。


    想著那些青澀的往事,林芬笑了,繼而又很失落,那些美好已經很遙遠了,吳天已經太久沒有對著她笑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和吳天的這種生活變得十分機械,就像一首被掐頭去尾、直奔高潮的歌。


    不,不能說是直奔高潮的歌,應該是一首沒有高潮的歌。


    吳天雖然勇猛,但似乎太急躁,總是在她剛被調起激情時就結束了戰鬥。


    林芬褪去睡衣,抱緊了吳天,吻他的耳朵,手也不老實,像一條魚,遊向吳天的小腹。


    “沒有用的,你都已經死了,他也不愛你了。”


    突然,窗外傳來一個陰森森的聲音。


    林芬嚇得寒毛倒豎,頭皮發麻,摟緊吳天,瑟瑟發抖。


    “誰?”林芬大著膽子驚恐地問。


    “你快跟我們走吧。你再不跟我們回去,二十四小時一過,你就會灰飛煙滅。”窗外的聲音又響起。


    林芬頭也不敢抬,繼續繼續顫抖著問:“你們是誰?”


    “我們是黑白無常。”窗外陰森森的聲音說。


    黑白無常?地獄的黑白無常?專門帶死去人魂魄回地獄的黑白無常?


    難道……難道是我死了嗎?還是吳天死了?


    “吳天!吳天!醒醒!你快醒醒!”林芬急急地搖晃吳天,拍打他的臉。


    “林芬,我們是來帶你回去的。”黑白無常說。


    “帶我?我什麽時候死了?你胡說!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林芬惶恐極了。


    黑幹柴說:“你白天就已經因為心肌梗塞死了,你的屍體還在雜貨店裏呢!”


    “不可能!不可能!”林芬大聲反駁。


    黑幹柴歎了一口氣,說:“你真的已經死了,你現在隻是一個魂魄。你在茶樓門前撞倒的那是一把桃木椅子。鬼魂是最怕桃木和強光的。


    你現在三魂七魄還在。人的三魂分為天魂、地魂、鬼魂,七魄分為心魄、膽魄、陰魄、陽魄、天魄、地魄和魂魄。人死後,三魂七魄離開軀殼,開始遊離在人間,若不及時去地宮或天界報到,等到三魂七魄散盡,便再無投胎的機會了。”


    “你胡說!你不是說鬼怕強光嗎?那我回來的路上,可是一條燈火通明的大路呢,怎麽沒見我飛灰煙滅?”林芬依然不信。


    “那是因為你的地魂、地魄和陽魄未散,才能抵得住強光。但是,這樣也會使你的三魂七魄很快消耗掉。”黑幹柴說。


    “如果你依然不信的話,可以走到陽台上來,在月亮下看看你的影子。”白幹柴說。


    “不!不可能!”林芬哭嚎著大叫。接著,腦子裏猛然想起小時候,母親給她算命的那一幕。


    啪!昏黑的屋裏突然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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