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完後,說:“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人啊,為什麽明知道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還要去做呢。”


    “我們監區,情殺的傻女人太多了。”小淩說。


    “是啊,這裏最大的監獄,關的那麽多重刑犯人,你們真是厲害呢。讓我去管,我可能都管不了。對了,那是徐教授和那個女犯說了什麽讓她變成這樣子。”


    小淩說:“我問了徐教授,她倒也坦白,說確實是她跟那女犯說了一些人死沒有靈魂的話,所以她變成了這樣。”


    我疑問道:“說了人死沒有靈魂,就成了這樣?這什麽意思。你可以說得詳細點嗎。”


    “徐教授是前段時間在監獄食堂認識的那女犯,好像是她摔倒了徐教授扶起了她,兩人後來認識了,有機會就聊聊什麽的,那天,徐教授就誇她心態好,在這裏坐牢遙遙無期還能保持樂觀心態。有一天徐教授看到她跪下拜天,徐教授問她為什麽要這樣。她就說,父母家人都在天上保佑著她,都在看著她,她隻要活在世上一天,就要努力的活好。可徐教授就不知怎麽的,跟她解釋說人死了沒有所謂的靈魂,沒有所謂的上天保佑著她的說法,人就是一個生物體,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跟動物死了一樣,肉會爛,跟動物一樣,變成一堆白骨,沒有區別,更沒有所謂的精神力量,靈魂能量這樣的說法。後來她聽到後,又反複問了幾次徐教授,徐教授更加清楚的告訴她,人就是生物,和貓狗豬魚沒有區別,更沒有生命延續的魂魄和保護她的能量,那完全是假的騙人的,什麽所謂為了天上保佑著她的家人而好好活,就是一句自我欺騙的話。後來,她就成了這樣了。”


    我說:“這樣就想自殺了?難道說,她覺得她死去的爺爺奶奶父母在天上保佑著她,有著精神力量做她活下去的支柱,然後那個多管閑事好為人師的徐教授跟她囉囉嗦嗦的講了人是沒有靈魂的更不可能有保護她的能量,她就成了這樣?”


    “也許是吧,我也不明白,人活著就是活著,死了就是死了,人反正都是要死的。她可能從這些話想到了一家人都死了的打擊吧,然後就心灰意冷,提起了傷心事,想自殺。我們管教也讓女犯開導安慰過她,但都沒有用呀,我自己也和她聊了幾句,她壓根什麽都不願意開口,無論怎麽看,都是要想死了。之前監獄裏就有過這樣的情況,那些平時把壓抑發泄出來還好,不發泄的一直壓抑著的,可能就是要自殺。張管教,你說這個該怎麽辦,要不要帶徐教授來你親自問問。”


    我揉搓著自己的臉,這事兒對我來說也太難了,我怎麽問,我怎麽幫助她呢。本身她就有抑鬱症,而且還遇到家庭的大變故,那麽大的打擊,是不是真的想到了家人死了,傷心欲絕,幹脆跟著一走了之?


    我想,我先去問問柳智慧,看看柳智慧怎麽說,我再來處理。


    我說:“我先考慮考慮,然後我再找你吧。”


    “好吧,希望你盡量快點,別讓出事了。”


    “嗯,你們也照看好她。”


    小淩走後,我馬上去b監區,找柳智慧。


    在徐男的嘮叨罵聲中,我到了柳智慧的門前。


    我站好後,輕輕咳了一下,然後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麵對她,我沒有剛開始時的輕佻,也沒有之後的對她的恐懼和害怕。


    感覺她就是我早就認識的一個朋友,人和人之間,感情真是妙不可言。


    也許我們有著同樣的共同語言,也許是因為她能幫到我很多,開導我心中很多疑問,能幫我解決關於心理學方麵我能力不足的很多問題。


    想來也搞笑,我是監獄裏的心理輔導師,我幫不到有心理問題的女犯就算了,還要求助於女犯人。


    我輕輕敲門。


    “請進。”柳智慧在裏麵道。


    “你好柳老師,我來了。”我走了進去。


    我進來之前,她正在看書,她把凳子推過來給我:“坐吧。”


    “謝謝。”


    “不客氣。說吧,有什麽事?”她問我說。


    我看著她,她雖然是穿著囚服,但是身材好就身材好,囚服都遮掩不了她的好身材,看到她的臉蛋,我咽了咽口水。


    她示意我說話。


    我慌忙低下目光:“嗬嗬,挺不好意思的,進來之前我就在想,我這半吊子都算不上的心理醫生,本來是給病人們治病的,結果現在有什麽問題的,還要向你求助。”


    “覺得自己幫不了女犯人就算了,還要向女犯人求助,心裏不舒服?”


    她一言中的看出我內心想法,我點頭:“是啊,覺得很麻煩你。”


    “沒關係的,有什麽你說就是,我們是朋友,是應該互相幫忙。”


    “嗬嗬對,我們是朋友,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我把關於活死人女犯的問題跟柳智慧說了,說完後我問柳智慧,活死人到底為什麽變成這樣呢?是不是因為那個徐教授提到了她的傷心事,讓她悲痛欲絕,心灰意冷,想到一家人全死了,而且自己在牢房裏遙遙無期的徒刑,幹脆一死了之算了。


    柳智慧分析了一下,問我:“如果心灰意冷的話,為什麽不在父母死的時候自殺,而等到這時候才自殺?”


    “也許,也許是她那時候沒坐牢,現在坐牢了,才想死。”


    “那為什麽不在剛開始坐牢的時候自殺,而要等到現在?”柳智慧再問。


    “或許是提到了傷心事,而且坐牢坐得心灰意冷了。”我說。


    “這傷心事,她一直都有,坐牢坐得是心灰意冷,但是你說了她之前還是很努力的表現的,說明她沒放棄過,可聽到了那一番話才要放棄,但是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家人全死了,明顯她沒有在意徐教授的提到她家人已經全死了的那一番話。”


    “那是什麽?我是真不明白了。或者說是抑鬱症一起發作了?”我是真的搞不明白了。


    “她以前抑鬱症也發作過,家人也死了,坐牢了,也沒有要想過死,現在突然對生活絕望,是因為徐教授的話擊碎了她賴於寄托的精神支柱。”柳智慧說。


    “賴於寄托的精神支柱?什麽精神支柱,是她父母嗎?但是她父母已經死了啊。難道說徐教授說人死了沒有靈魂,所以她覺得她父母不保佑她更不可能有保佑她的這種說法,她就失去了生活下去的信心嗎?”我問。


    柳智慧說:“我們先來說說抑鬱症,照你所說,女病人是有慢性抑鬱症,這個病是因為人的血清素含量低和外界的精神刺激因素引起的,而且很難用藥物和對其進行心裏疏導徹底的治好。患者就算沒有經常的抑鬱表現,也需要堅持吃藥,特別是在病發的時候。人的身體裏,有一種叫血清素的能讓人感到愉悅的物質,這麽說吧,人身體裏的血清素越高,人就越愉快,如果低甚至很低,那就感到焦慮,憤怒,甚至是抑鬱症。”


    “下麵說外界的精神刺激,對女病人來說,就是親人死亡的刺激。人麵對死亡都會恐懼,當身邊的人自己最愛的親戚朋友死亡,人更是感到死亡的可怕,而麵對死亡的可怕和親人死亡巨大打擊的恐懼,人往往表現出抵禦的心理,最明顯的就是自我對自我欺騙,騙自己相信親人沒死,是以另外一種方式還存在世上,人是死了,但靈魂還存在。那個女犯通過自我欺騙的方式,欺騙自己並且自己深信自己的家人一直都是以靈魂存在的方式在陪伴著她保佑著她,這就是她的精神支柱,而徐教授的那些話,是很科學的話,事實也如徐教授所說。這些話對我們來說是沒有什麽作用的,但對於這個心理病人就不一樣了,父母家人靈魂保護她保佑她,這是她的精神支柱,徐教授的話把她的精神支柱摧毀,誘發了她的抑鬱症,而且抑鬱症比以前的還要強烈。如你所說,她現在是一心想死了,隻是還沒找到機會而已。”柳智慧徐徐道。


    “厲害,啊,你真厲害,如果不是你這一番分析,讓我去想十年八年,去找我們大學老師也沒用啊估計。”如果真讓我自己想辦法解決,估計女犯早就自殺了。


    我問:“那這要怎麽做?”


    “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了誘發她發病的兩個病因,那就從這兩個方麵下手,首先,讓她繼續服用抗抑鬱症藥物,提高人體內血清素含量,其次,阻斷她抑鬱症發病的根源。”


    “阻斷?如何阻斷,照你所說,她的精神支柱已經被摧毀了。”


    “那就幫她重新建立起來呀。”


    我鬱悶的說:“說是這麽說,我開導過,還有很多女犯人女管教們也都開導過,這根本就無濟於事啊,她就是個活死人,刀槍不入。”


    “從你描述她的情況來看,她是因為相信人類存在靈魂,這可能是因為她的某些朋友或者親戚在她家人過世的時候對她說的,並且她深信不疑。你必須讓她重新感受到靈魂的存在。她的抑鬱根源是因為對死亡的恐懼,是對死亡的不合理認知。那麽,要對她使用認知行為療法,改變她對死亡認知,改善她的抑鬱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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